新科狀元(改有話說)

新科狀元(改有話說)

正元元年是新朝~立國的頭一年,這年的清明節,會試剛過,京城裏便出現了一起大新聞。

今年會試的會元,便是那蘇州府的解元,是個十五歲的翩翩美少年。

京城裏的百姓們就自詡見多識廣,各個都是見過大世面,莫說是狀元郎,就是皇帝老子從街上打馬經過,他們也見了不少。

可這十五歲的會元,說不得是將來的狀元郎,委實罕見。

這般年輕俊美,許是話本里的人物成了精,出來尋姻緣的。

茶樓里多是試子扎堆的地方,在一眾不算年輕的舉子中,一形容尚且青嫩的少年尤為扎眼,他不僅年輕,而且俊俏,讓閨中女兒見了臉紅心跳的那種俊美。

「賢弟將來發達了,可別忘了老兄我。」那少年對面的中年男子顯見是喝醉了酒,大著舌頭道。

少年無奈一笑,向鄰座賠罪,「我這兄長不勝酒力,打擾了諸位雅興,小弟在此給各位賢兄賠個不是。」

倒無人笑話那中年男子,那人一看便是科舉不第,年年科第,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白髮狀元也不在少數,像這少年一般年輕有為,反而罕見。

「錢賢弟莫要多禮,日後吾等還要仰仗賢弟照拂。」

說話的男子的此次會試的第二名吳侃,一向不大滿意被比自己小了這麼多歲的少年壓一頭,逮著機會總要冷嘲熱諷一般,不過卻沒有多少惡意。

「吳兄折煞小弟了,」少年一笑,眼睛彎彎如同月牙,「吳兄高才,小弟早有聞名,此次會試,許是看我年紀小,想要求個噱頭,如何比得上吳兄真才實學。」

吳侃一怔,便不說話了,心道他這般相貌,誰好跟他爭吵呢。

吳侃默默舉杯飲酒,少年道:「我這兄長醉了,我便先行一步,諸位兄台自便。」

將中年男子送回家,少年便舉步走回自己家中。

「娘,我回來了。」少年的聲音十分歡快,這會兒才現出十五歲少年的活潑來。

屋子裏響起一聲應答,「知道了,廚房裏有飯,自己盛着吃點,外面的東西少吃,也不知道干不幹凈!」

少年摸了摸鼻子,衝進屋子裏,「娘,我已經吃過了,現在吃不下了,待會兒再吃吧。」

屋中的女人二三十歲的模樣,眉梢眼角可見歲月留下的痕迹,卻無損她幾分美貌。

女子眉目如畫,只是肌膚不似少年人的白嫩,眼角也有若隱若現的細紋。

「你這孩子……」女人嘆息,頓了一下方道:「好在你是個有出息的,我秦檸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了。」

「去給你爹上柱香,讓他保佑你能中狀元。」

少年乖乖應了,生怕引起母親的傷心事,連忙撒嬌道:「那我用不用給爺爺奶奶一起上香,讓他們都保佑我啊。」

「去吧去吧,」秦檸無奈道。

十幾年前,兒子將將出世,夫君就跟着起義軍走了,一去不返。

這些年干苦力吃糠咽菜,什麼都做過了。

想她秦檸是鄉裏頭唯一一個舉人老爺的女兒,父親愛若珍寶,嫁人後也有夫君寵著,哪裏懂得這些。

可就算日子再苦,她也沒讓兒子停過一日的課業,做老百姓日子太苦,動輒兵變天災人禍不斷,她怎麼能讓自己的孩子也過這種日子呢。

幸好正軒爭氣,小小年紀就要考狀元了。

秦檸想起錢正軒小的時候,自己手把手教他讀書認字,這孩子天資甚高,沒幾年功夫自己就教不得他了,自己心中發愁之際,江南的問心書院院長看重他的資質,收他進了書院,否則正軒這輩子,怕是被她耽擱了。

殿試當日,秦檸跪在蒲團上,煙火繚繞中,她向夫君和公婆禱告,祈求他們保佑正軒高中。

金鑾殿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錢正軒低頭看着考卷,信心十足,這題目以前老師讓他寫過的,沒想到真的碰上了。

舉筆落字,他滿面自信的微笑,旁邊或有人同樣奮筆疾書,或有人眉頭緊皺,緩慢下筆,皆屏氣凝神,不敢左顧右盼。

上方的君王看着他們答題,心中十分欣慰,立國頭一年便能招攬這麼多人才,說明他的治國之策,得到了文人儒士的認可。

錢正軒很快寫完后,趁著沒人注意飛快地抬頭往上瞅了一眼,他對皇帝陛下的長相很感興趣,想着回家跟娘親講講,她兒子可有出息了,都見到皇帝老子長什麼樣了。

這一看不要緊,他當即就傻乎乎地張著嘴,忘記把頭低下來,眼睜睜看着金碧輝煌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帶着金冠,並沒有鎏珠,所以相貌很清楚地出現在他眼中。

劍眉修目,鼻樑高聳,那張臉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除了自己比他好看比他年輕比他活潑可愛,皇帝陛下畢竟是三十歲的人了。

在一眾低頭黨中,出現個傻乎乎長著大嘴仰著頭的人也很顯眼,皇帝陛下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後同樣愣住了。

左右的禮部吏部官員同樣保持着迷之沉默,顯而易見是也發現了這一點。

吏部尚書向禮部尚書眨了眨眼,這是陛下的滄海遺珠吧。禮部尚書也眨了眨眼,我猜肯定是。

禮部左右侍郎心道,這也太像了,跟他比起來幾個皇子簡直不像親生的。

皇帝陛下慢慢平復了心情,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禮部尚書道:「回陛下,這位是本次科考的會元,錢正軒,今年才十五歲。」

滄海遺珠都這麼有出息,陛下您高興嗎您一定特別高興,哎呀咱們大乾有個這麼厲害的皇子,陛下您怎麼不認回來呢?

「他也姓錢……」皇帝陛下彷彿陷進了久遠的回憶里。

禮部侍郎這才反應過來,錢,可是國姓,皇帝陛下的名諱正是錢元恆。

難道真是皇子?

錢元恆默默地等到了考試結束,一下場便對禮部尚書道:「那個錢正軒,他的家世背景,你知道全告訴朕。」

「是是是,臣記得,錢公子是江南人士,在問心書院讀書,家中父親早逝,只有一個母親,好像姓……秦,對,錢秦氏,陛下恕罪,臣只知道這麼多。」

錢元恆閉上眼,錢秦氏錢秦式,阿檸不正是姓秦嗎?當年的那個孩子,也該是這個年紀了,一眨眼,十五年便過去了。

十六年前,他還是大葉鄉山中的一個獵戶,名字也還叫做錢大壯,娶了十里八鄉都喜歡的舉人老爺的閨女秦檸,秦檸溫婉柔美,肌膚勝雪,像仙女一樣,跟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黑丫頭黃丫頭完全不一樣。

剛成親時,錢大壯對這個小妻子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似的寵著。

在錢大壯心裏,秦檸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姑娘,及至後來他身邊有很多女人來來去去,想嫁給他的,想讓他愛上她的,個個花容月貌,可他總覺得,她們都比不上秦檸。

毫無心動的感覺。

只覺得女人的脂粉香熏人慾吐,難受的緊。

這幾年過去,才終於安生了。

可是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錢元恆這些年來每次想起自己回到大葉鄉,看到的滿目蒼痍都忍不住做噩夢,原本是他的家的地方,只餘一片灰燼,他的嬌妻幼子不見蹤跡。

他常常都在想,若是那一年沒有跟着義軍走,或許自己不會成為義軍的頭領,不會魯中封王,也做不了皇帝,可是他的妻兒,會不會能在戰亂中活下來。

錢元恆睜開眼,禮部尚書驚覺他的眼眶竟然有些發紅。

「周卿,」錢元恆清了清嗓子,「你說,若是皇后還活着,該怎麼辦?」

禮部尚書糊塗了一瞬,皇后?哪兒來的皇后,陛下什麼時候立后了。

半晌反應過來,陛下指的是據說死了好些年的原配秦氏,當年陛下入主天下,人人勸諫陛下立育有皇子的兩位側妃做皇后,可陛下卻不聲不響給兩位娘娘封了妃,轉頭追封原配做皇后,連原配夭折的皇子,都佔了個大皇子的名頭。

所以說,秦氏難道還活着?禮部尚書想起來,剛才說錢正軒的母親,可不正是姓秦嗎?

他激動地瞪起眼,難道錢正軒不僅是陛下的兒子,還是陛下的嫡長子,是秦氏皇后所生的那個傳言中夭折的孩子。

「陛下,若秦氏皇後娘娘還活着,那自然該以皇后儀仗迎進宮,聖人都道糟糠之妻不下堂,何況皇後娘娘還育有大皇子。」

錢元恆點頭,「如此,禮部便先準備着吧,或許過幾日便要用了。」

希望,錢正軒真的是他和秦檸的兒子,不是個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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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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