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童豆豆

甘棠租下了一片園林拍攝她的廣告片,需要請一對漢服小模特來拍攝廣告,面試了很多小模特,都沒辦法符合她的要求,最後甘棠想到了豆豆。

她打電話給葉穠,誠意邀請豆豆來拍攝廣告片：「是六周年的周年廣告,我親自盯着,問問豆豆有沒有興趣。」

「棠」歷經六年時間，在上海北京香港等城市主要商業區域內，開設了多家櫃枱。甘棠手下招攬了一批設計師,依舊主打中國風的設計理念，每個季節都會推出新品。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在做首飾設計，店鋪也從傳統的首飾櫃枱改成了開放式的購物,從中式服裝到中式傢具,店裏的每一樣東西都經過精心設計。

前段時間甘棠還送了葉穠一個銀質香爐，還有一小盒梔子花香料,把香料放在香爐內,點燃它,隔一會兒香煙便會從香爐內燃起。

一角香,燃盡之後,整個屋子都會香上很久，她說：「這是店裏最近賣得最好的單品。」

桃花,荷花，梔子和白梅,作為四季主打。

甘棠還得了「市青年女性職業社會進步獎」,和所有獲獎人一起上電視，接受雜誌的採訪，如今在業內很有名氣，五大雜誌的珠寶副刊，她已經上了兩本。

葉穠主張尊重孩子自己的意願，她說：「你等等，我問問豆豆願不願意。」

豆豆在練琵琶，客廳里時斷時續的傳來琵琶樂聲，和葉媽媽溫和的指正聲，她當時陪着葉穠練琵琶，現在又陪豆豆練習。

別人胎教的時候聽莫扎特，葉穠懷孕的時候，陸揚專門找來了古琴琵琶的合輯，天天在家裏放古典音樂，拿這個當背景音。

陸揚堅持：「我們的女兒肯定喜歡琵琶。」

葉穠覺得好笑，問陸揚：「你怎麼知道她一定喜歡琵琶？」

葉穠小時候用的那把琵琶和陸揚彈的古典吉它並排掛在牆上，陸揚恬不知恥，拿自己的業餘水平來跟葉穠比，振振有詞道：「爸爸媽媽都會彈，她肯定有這個基因。」

說着拉起葉穠的手，兩人的手指都長，葉穠的手纖細勻停，彈起琴，那雙手在琵琶弦上來回，尤其好看。

有沒有基因不知道，但豆豆確實很喜歡，可她喜歡歸喜歡，練習不順的時候還是要哭的。

但每到這時候，平時對她百依百順的外婆就會格外嚴厲，不許她中途放棄，葉穠知道這是媽媽的遺憾，因為經濟原因，沒有讓葉穠一直學下去。

但媽媽的期望，不能放在豆豆身上，她問過豆豆好幾次：「你喜歡琵琶嗎？」

豆豆紅了眼圈，噘著小嘴兒，點點頭。

葉穠又問：「那你還想繼續嗎？」

豆豆想了半天，依舊點點頭，委屈的要哭，趴在葉穠的腿上，小小一個人兒，承受不住：「練琴太難了。」

葉穠笑着拍她的背：「是你自己要彈的，想彈好就要多練習呀。」

可豆豆還是一練習琴就要哭，最後是陸揚，託人從蘇州電視台里，找到了當年葉穠參加比賽時的錄像資料，翻拍給豆豆看。

影像早已經模糊了，葉穠穿着葉媽媽給她做的小旗袍，規規整整坐在椅子上，手指頭翹起來彈琵琶。

豆豆一看媽媽彈得這麼好，再也不掉金豆了，想哭的時候就忍一忍，只要她好好練習，外婆就會給她做好吃的。

葉穠還沒出去，就聽見女兒要求：「我今天要吃牛肉漢堡。」

葉媽媽沒什麼不肯答應的：「好，豆豆好好練習，晚上外婆給你做。」

小孩子都喜歡吃西餐，什麼意大利麵，批薩餅，雞肉牛肉漢堡，豆豆都喜歡吃，但她也喜歡吃三蝦面，禿黃油，大燜肉。

在辛苦練琴之後，她就要吃牛肉漢堡。

葉媽媽為了小外孫女學會了做日式漢堡肉餅，不光加了牛肉，還加了蔬菜，裏面有豆豆不愛吃的洋蔥，在料理機里攪拌均勻，拍成一個圓餅，在鍋里煎熟，加上醬汁。

豆豆可以吃兩塊，陸揚可以吃一整盤。

葉穠聽見她們「交易」，這是祖孫兩人樂此不疲的活動，她一出來，豆豆趕緊坐正，葉穠並不拆穿豆豆，拿着電話問女兒：「甘棠阿姨想請你拍廣告，你願意嗎？」

豆豆知道什麼是拍廣告，幼兒園裏有小朋友拍過廣告，豆豆很願意，她抱着琵琶，點點腦袋。

葉穠繼續說：「會很辛苦，一個動作可能要拍許多遍，你要是答應了，可不能叫苦，不能放棄。」

豆豆不怕，豆豆覺得特別有意思，以後電視上就能看到她了，就像爸爸和章阿姨甘阿姨那樣。

既然豆豆自己願意，葉穠就答應了甘棠，還問：「需要我們準備什麼嗎？」

甘棠笑了：「不用了，所有的東西我都會準備的。」

豆豆要拍廣告片，陸揚比豆豆還要興奮，自從女兒出生，陸揚就成了半專業的攝影師，家裏的柜子上已經放了一排鏡頭，為了豆豆要拍廣告，陸揚終於找互借口再買一個新的。

到拍廣告的那一天，豆豆穿上特製的服裝，造型師給她梳了兩邊包包頭，胸口戴着甘棠設計的鎖片首飾，拿着一把團扇，像個小小仕女。

陸揚還把女兒的琵琶帶來了，豆豆穿着古裝，彈了一段琵琶，效果比甘棠想像中的還要好，廣告導演問葉穠：「新的紅樓夢又要拍了，要不要送小公主去試試鏡，說不定能演小寶釵。」

甘棠笑了：「父親大人可不會同意。」她和葉穠坐在一邊喝茶，陸揚全程照顧他的小公主，甘棠說完，對葉穠說，「我想請豆豆當我的小花童。」

葉穠咽了一口茶：「又要辦？」也就是那個男人，會無比容忍甘棠這些要求，沒有女兒，就把甘棠當成公主那樣寵愛。

甘棠甜蜜蜜的看了葉穠一眼：「這不是周年紀念嘛。」

她想去海外古堡辦紀念日，還要穿婚紗，坐馬車，婚紗要復古式的那種，兒子嘟嘟和乾女兒豆豆，來當她的小儐相。

豆豆正覺得沒玩夠，聽說要當花童，眼睛都亮了，她轉頭抱住爸爸：「我要那種，最最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陸揚沒有什麼不答應女兒的，何況是這種要求，他給豆豆買歐根紗的長紗裙，背後是巨大的蝴蝶結，配小手套和金色小皮鞋，就是給英國王妃當花童，那也足夠鄭重了。

豆豆穿着長裙，頭戴花冠，手裏拎着小花籃，跟在甘棠的身後撒花瓣兒，和嘟嘟哥哥手拉着手，送上新戒指。

陸揚全程跟拍，看他那個專業的架勢，攝影團隊還以為是甘棠找來的人呢，一問原來是個執著拍女兒的爸爸。

豆豆當完了花童意猶未盡，她問葉穠：「為什麼嘟嘟就能參加他爸爸媽媽的婚禮？你們婚禮的時候為什麼不邀請我呢？」

葉穠是抽出時間飛來的歐洲，正好把歐洲要辦的兩個古堡婚禮一起安排了，另一場是女明星的婚禮，她在盯各方調控，無暇跟女兒解釋，扔了個眼色給陸揚。

陸揚抱起女兒：「你太小了，你忘記了。」

豆豆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兒，她很不好糊弄，因為葉穠一直對她說實話，所以她馬上看出爸爸在敷衍她，捧着陸揚的臉說：「說真話。」

小嘴抿得緊緊的，眉頭也皺在一起，神情十分嚴肅，語氣和葉穠一模一樣。

陸揚只好解釋：「爸爸媽媽沒有舉辦這樣的婚禮。」

當他終於求婚成功，開始心心念念的想要大肆舉行婚禮，他問什麼樣的婚禮是葉穠喜歡的，葉穠說：「只有兩個人的，最簡單的那種。」

葉穠覺得所有好的婚禮都是滿足新娘想像的婚禮，而她的想像是在星空下起誓約，在策劃了這麼多場婚禮之後，一切人為的浪漫，在她眼中都已經不能稱作浪漫了。

婚禮的每個環節她都爛熟於心，無法投入享受，人工可以做到的形式，她都不願意採用。

於是陸揚帶着葉穠去了特卡波湖，他只說是旅行，沒有告訴葉穠在那裏準備了一個小型的婚禮。

葉穠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陸揚也暫停更新，這就算是他們的蜜月旅行。

等到了那裏的小木屋，她看見滿屋的鮮花蠟燭氣球，和掛在木室窗邊的西服和白紗裙，才知道陸揚給她準備了這樣一個驚喜。

「裙子是我設計的。」陸揚找了一個獨立設計師，他不會畫畫，但他可以描述，他把他心中想像的畫面說出來，由設計師來完善。

那是一件很簡單的白紗裙，魚尾式的，背後一排珍珠扣，胸部被緊緊裹住，完全展現出她玲瓏腰線，下面配一雙銀色平跟鞋。

裙子沒有大拖尾，在腳踝處就散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一到夜晚，星空保護區里就不再亮燈，只要抬頭，就能看見滿天的星星，這個儀式是陸揚準備給葉穠的，也是給他自己準備的。

陸揚把葉穠帶到木屋前，天空那麼低，好像一伸手便可以把最亮的那顆星給摘下，陸揚摟住她：「這個星空，和你想像中的一樣嗎？」

葉穠伸出手，和他十指交纏，把頭仰靠在陸揚的肩上，側頭吻吻他的下巴：「比我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陸揚伸出手，維持着環抱葉穠的姿勢，脫下約定指環，指環在葉穠的手上留下一個淡白的印子，他伸手做了一個摘星的動作，手掌一攤一枚鑽戒在他手心。

葉穠被逗笑了，她伸出手指，主動把手指套進去。

陸揚自己當自己的證婚人：「我願意，不論貧窮富貴，不論健康疾病，不論順境逆境，都永遠尊重你，愛護你，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整個星河都是見證。」

豆豆睜大眼睛聽爸爸說完，小小的女孩「哇」了一聲，表示讚歎，然後她繼續糾纏：「那我呢？我怎麼不在？」

葉穠手上在工作，耳朵卻一直聽着，她翹著嘴角，知道菠蘿爸爸沒轍了，放下手裏的工作，扭頭對豆豆說：「你在，你太小了，就忘記了。」

豆豆就是那天晚上，降臨這個世界的。

爸爸說的豆豆不信，可媽媽都這麼說了，豆豆就相信了，她十分憂愁的嘆口氣，葉穠給了這對父女一個驚喜：「我們明年再去，這次讓豆豆當小花童。」

豆豆高興了，她趕緊提出要求，扯著爸爸的衣服說：「那我要新裙子。」

一邊說一邊偷看媽媽的臉色，買這件裙子的時候，媽媽就不同意的，說這條裙子太貴，只穿一次，根本就不需要。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盯着葉穠，盯得連她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陸揚一把抱起女兒：「給媽媽和豆豆都買新裙子。」

豆豆緊緊抱住爸爸的脖子，咯咯笑起來。

陸揚抱着女兒，走到葉穠的身邊，低身吻住她，從淺吻逐漸變成深吻，豆豆睜大了眼睛，用兩隻手捂住嘴巴偷偷笑，眼睛彎得像兩彎月芽兒。

葉穠伸手，捂住了女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