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5章 天下與民
話未說完，上官手起刀落間已然要了那人的性命！
「上官，你這是幹什麼？」當即邊聽不遠處另一人道。
「兄弟們大多是上將軍從鷹廠里救出來的。」上官雲道「現在他在外面反了，你說我們會如何？」
一言一出，眾人完全傻眼！
而也就是這時，林雨辰和藺雪已然飛身來到了院中，一步一個台階，一步一個台階地走着，沒有敢攔，當然，也沒有人想攔。
就這麼一直來到了大殿前。
其實林雨辰和藺雪從玄武門到這殿前一路而來，都是這麼個情況，沒人敢攔，也沒有幾人想攔，即便是遇到個不開眼的，還沒到身邊就被藺雪用攝魂大法給震飛了。
再說那上官雲，一見到林雨辰趕來，便和一眾麗竟門高手趕到了大殿前……
看着眾人，林雨辰不禁問道「你們要擋我？」
「並非！」上官雲道，說着便就跪倒在地「乃是來迎公子！」
「好。」林雨辰點了點頭，隨即與藺雪一起慢步進了大殿之中，看着李亨。
一眾是又慌又怕，盡皆退到了牆邊，許久，方有一人問道「林公子，您，您可莫要做大逆不道之事。」
「多謝提醒，請你閉嘴！」林雨辰道「這是我跟陛下的事情，不想死的，都讓一邊兒去。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們最好別惹我，還有，說話小聲點兒，廢話也最好別說，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一言一出，殿內頓時是一片安靜。
許久……
「陛下！」但聽林雨辰道「您不是要殺我嘛！」
李亨當即抬頭，不過卻未言語。
又是許久。
「您就沒有話要跟我說嗎？」林雨辰再次道「比如睢陽之戰，為何總是不派援軍，還有之前洛陽之戰，二十萬人，又為何不立主帥，讓個太監在哪兒為非作歹？鄴城戰敗，真是郭將軍和我二哥的過錯嗎？」
「這……」再看李亨，就這麼看着林雨辰，欲言又止。
「說！」林雨辰一聲厲呵。
李亨當即一顫，片刻，道「成王敗寇！既然已經是這樣了，朕也無話可說。但是天子有天子的死法……」
「你可真是……」林雨辰勉強忍住自己胸中的怒氣，惡狠狠地說道「成王敗寇？天子死法？你是個皇帝，你是個天子，眼裏卻只有成敗，只有權謀。你就一點兒也看不見這天下的老百姓嗎？你就一點兒不知道人間疾苦嗎？啊？你可知道現在河南、河東、山南的百姓過着怎樣的生活？屍橫遍野，易子而食。你可知道張巡、許遠他們受在睢陽中過得是怎樣得艱苦？你吃過老鼠嗎？你知道連老鼠都沒得吃是什麼感受嗎？還有郭將軍、李將軍他們深入河北亂賊老巢，他們要擔多大的風險，受多少罪，一旦戰敗，被叛軍所擒，又是怎樣的下場？這些你都知道嗎？一個個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到頭來，換來的只有你的猜忌，你的算計！你覺得你配當一國之君嗎？你配當一個人嗎？你對得起那些浴血奮戰、九死一生的戰士們嗎？你對得起天下黎明百姓，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嗎？」
李亨再次無言以對，而一眾大臣呢，更是垂著頭，唏噓不已。
而林雨辰呢，冷冷一笑后，繼續道「你算計啊，你倒是好好算計啊，可到頭來，怎麼樣呢？眾叛親離！不光是你，還有那楊家，算計了幾世幾代，不惜殺妻殺子殺女，然後呢，剛出長安城，離川蜀還有千里遠，他就死在了軍中。再有就是那安祿山，媚上欺下幾十載，謀反的消息傳到宮中，連太上皇都不相信，誰不說他好手段？可是呢？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殺了，可笑不？」
李亨沒有答言。
未幾，又聽林雨辰「世人只知道諸葛亮算無遺策，料事如神！卻不見那西蜀即便是『六齣祁山』，仍出有餘糧；世人只知道周瑜少年英才，名動天下，卻不見那江東還有張昭之輩苦心經營；世人只知道曹孟德是一代奸雄，一生經歷千百場血戰，卻不知其也曾多次休養生息，而且一養就是數年！世人都歌頌文景之治，說來，那漢文帝、漢景帝手段真的高明嗎？我看不是吧，無非是他們心中裝着萬民罷了！太宗皇帝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人的天下。我，林雨辰，不過是一介武夫，您真以為我能隻手遮天嗎？若是民殷國富，政通人和，莫說我，就算是整個武林能耐你如何？但若是奸佞當道、名不聊生，即便是你殺了我又能如何？這天下千千萬萬人你能殺得完嗎？」
李亨一臉驚愕，看着林雨辰，然後又緩緩地低下了頭，恍然若失。
但林雨辰呢，依舊是滿眼戲謔「『大道甚夷，而人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謂盜誇。非道也哉！』那麼多聖明之言，您皆視而不見，唯獨鍾愛權謀，這種豎子、庸才的愚蠢伎倆！明明是個皇帝，天子，卻活得這般陰暗，這般毒辣，這般見不得光，就好似那陰溝里的老鼠一般。你可悲不可悲啊！」
林雨辰說着是深吸了一口氣，沉默片刻「放心，我不要你的天下，不要你的任何東西。不是我沒有這個能力，也不是我沽名釣譽，怕天下人唾罵，而是這些東西，我實在沒看上，你所戰戰兢兢，不惜一切代價，即便是昧著良心也要呵護住的東西，我看不上，完全看不上！但是，我會時時刻刻盯着，看着你，一舉一動。再一沒有再二，若是你再如現在這般，再做出今日這種種事情來，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着便就轉身，和藺雪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慢步走向了殿外，一步兩步……
一直到了大門口，林雨辰卻又忽然停住了腳步。
思量片刻，道「你不就是怕我坐您的皇位嗎？其實那個位置我早就坐過了。」
不出意外，一言一出，四座皆驚。
而林雨辰呢，繼續到道「那年，我十歲，還是九歲，隨我母親來長安。那時我調皮，不懂事，溜達溜達着就跑到了這殿內，還坐了那龍椅，當時幸好您看見了，把我拽了下來。而我呢，卻一把把你推著坐了上去。說來也是真巧，就在你剛坐上去的那一刻，皇爺爺就來了。大發雷霆，將你大罵了一頓不說，還要治你的罪。我還是第一次看他發那麼大的脾氣。你就在一旁戰戰兢兢地一句話也不敢說。我當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生氣，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害怕。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徹徹底底地明白了。我那時覺得特別對不住你，想把真相說出來，但是你死活不讓。雖然是你挨了罵，受了罰，但只要看着我時，都是一臉微笑，讓我別害怕，別害怕，別害怕……這些，您都還記得嗎？舅舅……」
一聲「舅舅」，就像是一把尖刀，一下扎入了李亨的心中。愣在原地，遲疑片刻……
「雨辰！」忽然喊道，直接起身，可是林雨辰已然不見了蹤影，唯獨只剩下一個的凌亂的大殿和空落落的大門。
李亨站在原地，看了許久，耳邊慢慢又響起了喧鬧聲，眼前也慢慢出現了人影，可是李亨呢，卻是眼前一黑，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