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踐踏
「幻之氣，二階！」臉上帶着些許稚氣的少女望着檢測幻石碑上那有些刺目的五個字，臉上並無其他的表情，嘴角那抹自嘲一閃而過，旋即微微側了一下頭，仰望着天際那片蔚藍。
「藍凝，幻之氣，二階！」幻石碑旁，一位中年男子，眼角掃過石碑，毫不意外，淡淡的、冷漠的說道。他的話音剛落，便不無意外的帶起了廣場上一片竊竊的騷動、嘲諷。
「嘿嘿……果然呢，不出所料，依舊是毫無進展，廢物就是廢物！」
「真是丟臉！要是我早就找一個歪脖樹，弔死自己得了！她還好意思站在那裏測驗！」
「可是再不濟人家畢竟是嫡女啊！就憑這個身份也能賴在家族裏白吃白喝，真是不知道她的臉皮怎麼那麼厚！」
「是啊，她怎麼不去死！前些時候那個南城秦家少爺自小就被稱為天才，一夜之間練功走火入魔，費了這十幾年的功力，不就跳崖死了！」
「昔日的天才啊！呵呵……活該她現在落魄、倒霉！」
竊竊的私語並沒有因為她從廣場上經過，而他們的聲音便壓低了，反而有幾個人甚至害怕她聽不到，略調高了一些，反正她也僅僅是有一個嫡女的身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父母早亡，唯一一個被稱為家族天才的哥哥，也在三年前被送去了學院，所以他們他會這樣肆無忌憚的冷嘲熱諷，甚至——
「等會你就找她挑戰吧。」一個聲音戲謔的響了起來。
「這……可以嗎？」一個十來歲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望着從眼前慢慢走過的稚氣少女，她畢竟還是嫡女啊，若是……
「呵呵……怕了？二階幻之氣，我族中人任何一個人都能將她踩在腳下，只要留有一口氣便可。」先前說話的聲音再一次淡淡的響起來，眼中的輕蔑毫不遮掩的顯露。
「這……」少女聞言似乎還是有些猶豫，她只是這個族中旁系子弟，剛剛甄選上來參加這次測試，幻之氣，六階；測試結果處於中游，如果以後能留到族中修鍊，那麼日後定有不錯的發展，這個時候讓她挑戰那被稱為廢物的大小姐，她還真沒有足夠的膽量。
「哼！廢物！」那淡淡的聲音再次的響了起來，有些陰冷的目光在那漸去漸遠的身影上留下了一抹毫無殺傷力的刀子，便也是無可奈何。
「下一個，藍瑛！」隨着檢測人的聲落，一名與藍凝差不多的少女輕靈著跑出人群，她那窈窕的身姿，緊緊鎖住廣場上一道道火熱的目光。
藍瑛，家族中只因為比藍凝晚出生了半個時辰，以至於嫡女的身份與她無緣，沒有嫡長女的身份，就代表着她與家族中最高的幻技無緣。所以自從她記事以來一直耿耿於懷此事，無奈藍凝自出世以來，一直表現著卓越的修鍊天才，她也只有按耐著心中的不滿，三年前的屈辱她一輩子都不能忘記，雖然是她先行挑釁，可是她下手也太狠了，而且並沒有因為她的落敗而放過她，反而將她放逐家族底層，這三年她一直勤奮的修鍊著，可是沒想到她這次從下面爬上來，卻是這樣令她瞠目的結果——她竟然變成了廢物，而且已經三年了。
「呵呵……」嘴角溢出一抹不屑的嘲笑，真是難為她這幾年的不懈努力了，不過，想要這樣就放過她，沒那麼容易！
藍瑛快步走上了石台，小手有些久違的觸摸著漆黑的幻石碑上，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漆黑的幻石碑之上逐漸的亮起了光芒……
「幻之氣：八階！」
「呵呵…。」聽着檢測員喊出的測試結果，藍瑛的臉頰上揚起了得意的笑容，想當初她離開的時候，還只是幻之氣四階，而那三年前還意氣風發的少女，三歲練氣，八歲擁有九階幻之氣，十歲就已經突破了十階幻之氣，成功的將幻氣凝結，成為家族百年中最為年輕的幻技斗者！
「還真以為天才是這麼好當的嗎？」藍瑛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三年之前，達到巔峰的天才少女，如今又如何？幻之氣消散的直接結果，便是戰鬥實力不斷的後退，到如今還不是猶如喪家之犬，灰溜溜的躲到一邊去。天才之名，也正逐漸被不屑與嘲諷所吞噬。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這是恆久不變的真理；而如今的跌落，碰上了她——藍瑛，她便要讓她踩在腳下，讓她再有沒有能力，更沒有機會爬上來！
「我要挑戰！」藍瑛明媚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來。
「那個？」一個沉聲的聲音問道。
「……」藍瑛並沒有馬上回答，目光從廣場上的人群閃過，最後落到了那個看起來顯得落寞的人影上。
「藍凝大小姐，藍瑛恭請賜招。」隨着她的話落，所有人的目光不期然的都落在了那個灰色的人影上，三年了，雖然也有不少人想跳出來將這個已然變成廢物的大小姐踩在腳下，爽一爽，可是卻有那賊心，沒有那賊膽，畢竟那是嫡系大小姐，雙親雖然已故，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們也不想做那個出頭的櫞子，那是先爛吶~！現如今，這個從族中底部重新爬上來的少女，竟然……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也看看這個嫡系大小姐是不是已經徹底的廢物了？
藍瑛的話出，廣場上先是一片寂靜，就在眾人以為藍凝再不濟也不會做一個縮頭烏龜的時候，那個灰裳少女肩頭微微的聳動了一下，卻沒有轉過身子，冷淡無波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
「我認輸。」
「呃？」聞聽此言，廣場上的眾人頓時訝異得張大了嘴巴，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輕易地放棄嫡女的自尊。
藍瑛也先是一怔，不過很快就回過神兒來，雙手抱着肩膀，神情有些傲慢，嘴角微微的斜挑。
「果然呢，廢物就是廢物，連接受挑戰的勇氣都沒有了呢？那麼是不是也該將大小姐的身份讓讓了。」她輕聲的說着，不過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是聽得清楚，他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身上，期盼著這個曾經的天才大小姐發飆，逞威，哪怕只是裝裝樣子，也好過就這樣讓人直接悶悶的壓下去。
「你——很過分。」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讓廣場上低迷的人群瞬間揚起頭來，好戲終於要上演了嗎？
「過分？難道三年前藍大小姐做得不過分？作為一個比你強的人要求什麼都不過分，你應該比誰都了解，所以今天藍大小姐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兩個在眾人面前分出勝負；第二就是離開藍家，藍家不需要無用的廢物！」她的這番話重重的落在地上，鑿在了眾人的心裏。
「藍瑛，休得無禮！」沉寂了片刻，就在藍凝袖下緊握的雙手，因為大力，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而咬緊了牙關悶不出聲的時候，那一旁看台上低聲的呵斥聲姍姍來遲。藍凝聞言鼻尖兒有些發酸，慘白的嘴唇幾乎咬出血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們這大大小小還真的是做得出來啊！硬是把她涼在這裏這麼久，看夠了笑話，才蹦出來勸解……
「大長老~！許久不見，藍瑛給您問安了。」藍瑛轉眸，淺笑盈盈，盈盈下拜。
「呵呵……瑛兒，果然是你，三年不見，果然長進了不少。」那位方才出言制止，看起來臉色和善的中年人面帶笑容的說道。
「大長老過獎了，瑛兒現如此的這番修為又怎麼能比得上三年前的凝姐姐，凝姐姐可是家族中最被看好的天才的存在。」藍瑛抿了抿嘴唇，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呵呵……你這丫頭。」被稱為大長老——藍裴說話間眯起了眼睛，目光落到了那個依舊背對着他們的人影，沉寂了半響才幽幽的說道。
「藍凝已經不是當初的藍凝了，難道瑛兒方才沒有看到測試的結果嗎？」
「呃~！」藍瑛聞言，嘴角的微笑越加濃郁，瞧著了吧，任是大長老都把她當成廢物了。
「大長老說的極是，是藍瑛一時因為重新回到家族太過高興忘記了，藍凝姐姐現在是二階，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傷到了藍凝姐姐，那真的是藍瑛的罪過了。」她抿著小嘴兒，似是有些懊惱的說道。
「哼！」藍凝低哼了一聲，心中像刀絞了一樣，雖然在這三年裏，她的功法越來越後退，可是還沒有那個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在她的面前說如此傷人的話。
「呵呵……」藍裴對於她的這番話，並沒有出言呵斥，只是輕聲的笑了笑，剛要抬眸說些什麼，那身邊的藍瑛忽然又開口說道。
「可是，藍凝姐姐修為到底如何，還是要真的動手試一試啊，藍凝姐姐你不會不答應吧？還是說你真的要直接認輸？」藍瑛笑吟吟的看着她，雖然先前她已經先開口認輸了，但是要是讓她在眾人面前再說一遍，那相較於動手打敗她也相差無幾了。
沉悶，一陣沉悶，廣場上的很多人都比先前更加沉寂。
片刻，孤寂的背影向前走了一步，冷漠、平淡的話語再次吐出了那雖不願意，但是由不得不說出口的三個字。
「我認輸！」說完，不再做任何的停留，對着廣場之外緩緩地行去……
站在高台之上的大長老望着少女那恍然如世隔絕的孤獨背影，心中竟有些異樣的感覺，或許，她不會永遠都這個樣子吧？可是說到底從天才變成廢物很容易，而要從廢物再轉為天才，那恐怕比登天還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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