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天藍雲低的高原，盛夏溫度不太高，猛烈的陽光被風撫弄得溫柔而和煦。一座神山起伏在漫山遍野的蔥翠草甸中，接受着當地人自古以來的朝拜。時光在這裏似乎也放慢了腳步，居民的風俗完整地沿襲自他們遠古時候的祖先。

山腳下，空空慢悠悠地走到穿民族服裝的「女巫」身邊，不光因為心情閑散，更多的還是為了防止高原反應。

「喜馬拉雅旱獺？」空空看着這些從地洞裏鑽出來，長得像海狸鼠的生物。

「對，土撥鼠，當地叫它們『雪豬子』，是不是好萌？」女巫正和當地的孩子們給這些圓滾滾的萌物餵食，一臉少女的表情。

空空蹲下來撫摸著這些個頭像小豬的嚙齒類小傢伙，只感覺在藍天白雲下悠閑自得的生命節奏似曾相識，忽然就恍了一下神。

科學對這種似曾相識的「恍神」現象有幾種解釋，有人說是「瞬時記憶誤存進了長期記憶的扇區，導致當事人產生錯覺」，也有人說是「平行時空的量子擾動導致」，而宗教對這種現象最常見的解釋則是「輪迴轉世」。

如果排除高原反應的因素，此時此刻最符合空空心境的解釋應該是：夢想終於照進了現實。

三年前，空空一臉興奮地向女巫宣佈著自己的打算。

「怎麼想着當心理師？」女巫波瀾不驚的表情總能讓空空變得安靜而理性，靜能生慧可能就是這個意思。

「一、不太難。二、挺輕鬆。三、有自由。」這樣的人生打開方式簡直值得空空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嗯，那就試試唄。」女巫沒有反對的意思。

「好，等着我的好消息。」空空打了雞血一樣跑去忙開了。

類似這樣的對話，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每次空空都是「又發現新大陸」的狀態，而女巫始終平和。

從大學專業到興趣特長，從市場趨勢到朋友動態，空空一直在琢磨既能安身立命又能悠閑度日的事業。而女巫的狀態就像她所學的專業——風景園林，如同植物一般沉靜從容地提供源源不斷的氧氣，支持着空空在四處碰壁滿鼻子灰之後，再換個方向接着碰。

起步晚，起點低，但心理師的門檻對空空來說確實不算高，「按講課備課的思路去學習」是空空在大學教書時養成的職業習慣，也是他進入新領域的捷徑。即使是從零開始，空空也很快地整合了相應的知識體系，輕鬆取得了職業資格。

從兼職到主業，接了300多個案子，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雖然談不上財務自由，但已經實現了一邊遊歷一邊工作的生活狀態，這讓空空和女巫都感覺不錯。

能遊歷和工作兩不誤，空空主要依靠的是遠程淺催眠。

這是種「《盜夢空間》＋《黑客帝國》」的玩法。簡單來說，就是在催眠狀態下，讓來訪者[1]的潛意識通過定向投射，找到或營造一系列與困擾相關的角色乃至場景，在虛擬的時空中解決現實的心理困擾。

空空習慣把這個聽起來有點科幻甚至玄幻，但卻完全真實的過程稱為——製造夢境。

註釋

[1]來訪者：心理諮詢領域對尋求心理干預和服務的困擾者的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