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諸暨

巡捕把中年人和他的同伴們暴揍了一頓，還說要關押起來以儆效尤。

幾個中年人就跪在地上連哭帶嚎地告饒起來，起頭的那一個還連滾帶爬的過來求凌霄他們，知道兩個大人不會說話，就對凌霄說道：「小娃啊，我錯了，我不該貪心你們的羊群，你就看在我們也是窮人的份上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沒有把你怎麼樣啊，那三隻羊是你給我們的，不是我們騙的。

小娃，衣服和羊我們都不要了，你就給官差說一下，饒過我們吧。我家裏也有你這樣的小娃娃，等着我回去啊。「

中年人這一會哭的可是個追悔莫及，可是凌霄明白這是姦猾之人慣用的伎倆，但是凌霄也不揭破，心裏想的是剛出山不明情況，還是少惹是非的好。

凌霄就說道：「巡捕蜀黍，這幾隻羊是我用來換了他們衣服的，就給他們吧，你看他們也知道錯了，家裏還有小娃娃，蜀黍就饒了他們吧。」

巡捕就問凌霄道：「小娃，他們就欺騙你這樣的。你知道你的羊值多少銀子嘛？」

凌霄心裏說你們這裏是個啥情況我都不知道，我可不敢亂說，於是搖著頭說道：「不知道。」

巡捕想了一下就給凌霄普及羊的價值：「小娃，在我們晏國，只有貴族能吃羊，你們三個一看就是給貴族養羊的人，要是這羊是你們自己的，你們也不至於窮到沒有衣服穿，這一隻羊換的麻布，夠你們三個穿好幾年的。」

展玉痕和廖無煙兩人聽着趕緊地點頭。

巡捕一看兩個傻子都聽懂了，就接着又發揮道：「所以一隻羊，比你們的身價都要貴好多，你們傻了吧唧的就換了幾件破衣服，回頭你們的主家還不要了你們的命。」

展玉痕和廖無煙又一陣瘋狂點頭，一副自己主家會要命的樣子。

巡捕看着展玉痕說道：「這幾件衣服最多五個銅板，你們可有錢？」

展玉痕一聽，就往廖無煙的臉上看，凌霄也看，凌霄喊了一聲：「爹！」

廖無煙在自己的破褲腰裏翻了半天，掏出一塊碎小的銀子，指著碼頭邊的船一陣比劃。

凌霄就說道：「蜀黍，爹說這是主家給的包船費用，可以給衣服錢的。」

巡捕看着兩傻子和一小孩，早就動了惻隱之心，自己去喊了船家，給包租了一隻船，又和船家討要了找零的錢，拿出五個銅錢給了那中年人。

就這樣三個人一群羊在巡捕的幫助下，順利的登上了船。

凌霄心裏嘀咕道：「不錯嘛，這姦猾歹意，這古道熱腸，這才叫又回到了人世。」

半個時辰之後，凌霄和展玉痕、廖無煙坐着船行到了中途。

凌霄看着兩岸的景物，心情就是那種脫離了牢籠的興奮感覺。

凌霄奶聲奶氣地問展玉痕道：「舅舅，都這麼久了，你和便宜爹的藥性還沒有過去啊？要不要再喝點河水吐一吐。」

展玉痕看一眼凌霄依舊不說話，他不屑於配合凌霄撒謊。

廖無煙無奈，輕聲地說道：「那東西藥性好大啊，害得我到現在舌頭還是木的。」

廖無煙故意配合凌霄的話，也是為了讓船家明白之前不說話的確是中了毒的，現在自然是藥性過了。

廖無煙說完就回頭看着船家，把自己的破腰帶取了下來，往船家面前一放，就聽見船床上通的一聲。

廖無煙問船家：「去到諸暨到底多少錢？」

船家笑眯眯地說道：「水路艱險，有時還有盜匪，其實沒人敢去這麼遠的路。五兩銀子可以考慮。」

這時候展玉痕幽幽地說道：「給你五十兩，安全送到諸暨，羊要吃草的時候，就上岸拔草，每天把船清理乾淨，不得有羊糞的味道。」

船家一聽高興地都要暈過去了，趕緊地點頭答應，但是最終還是說了句：「這錢不好掙的，路上遇見危險可咋辦啊？這可是三個人和一群羊啊。」

話雖然如此說着，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於是一路上，船走走停停，一個月後到諸暨，凌霄看着眼前所謂的諸暨，真正的傻眼了。

來到大晏五年了，此刻凌霄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眼前的諸暨不是他原來世界的諸暨，完全不是，連絲毫相像都沒有。

曾經用了好久時間接受自己來到古代是個小孩子的事實，從到了諸暨之後，凌霄又開始努力接受面前的諸暨和他期望的世界完全不同。

諸暨在晏國的南面，是一個三面環水一面臨山的地方，說是山卻不是很高，彷彿只是為了應個景形成山水秀色。

水是走向外面的捷徑，但是好像因為這裏比較偏遠，所以外來的人很少，這裏的水路也只是供諸暨本地人出出進進。

諸暨風景優美，氣候好，但是卻因為偏遠，百姓生活清貧，晏王就減免了諸暨一帶的賦稅。所以諸暨人和周圍四野八鄉的人雖窮，卻生活的輕鬆。詩書畫賦，街頭巷裏閑話，小買賣交換，很是寧靜安逸。

諸暨的大戶人家凌家，是從京城回來的書香門第，當年也是因為喜歡這個地方的寧靜和水路的方便，而定居在這裏。

因為凌家的顯赫家世和凌家的兩位老主人待人和氣，所以在諸暨，凌家是很受大家尊敬的。

最最重要的是這個凌家和凌霄是一個姓，這些是廖無煙一路上說的。

凌家的宅院青磚黛瓦，飛檐雕飾，古樸而華麗地佔據了幾乎半個巷子。

這樣的家大業大，管理卻疏鬆，家裏的老太爺和老太太許是經見過太多世事，家裏凡事大小都是淡然處之。

可是當廖無煙趕着一群羊帶着自己的私生子出現在兩位老人的面前時，兩位老人和家裏的所有人就像是被炸鍋了。

凌霄以為不同的世界裏會對私生子的態度也不一樣，並且來的時候廖無煙還說過『愛情的產物，無上光榮』的話，這讓凌霄對自己的身份還抱有幻想，可能會很受歡迎。

但是，世界變了，私生子的身份效應並沒有變，先是凌老爺子拿着拐杖追打廖無煙，罵他是個不孝之子，不知禮義廉恥。然後又追問孩子娘親的事，廖無煙就兩字：死了。

結果是換得兩老人抱着凌霄一陣傷心哭嚎，凌老爺子感慨夠了，就發現自己這個忽然到來的重孫子長得分外的可愛，奶胖的臉上一雙眼睛烏黑靈動，不由得說道：

「這個小娃娃倒像是似曾相識。」

凌霄這時候仔細地看着老爺子居然也是這樣的感覺，可是又不知道在哪裏見過？但立刻想到自己的世界的那本紅樓故事裏，男主和女主就是這樣見面的，說了似曾相識的話。

凌霄想着不覺得就哈哈笑了起來，奶胖的小臉就閃出一些狡黠來，那神態瞬間吸引了凌老爺子的眼光，凌老爺子仔細地端詳起凌霄來。

展玉痕看得着急，趕緊說道：「老太爺也不要見怪，我這外甥長這麼大還沒有識過字，所以有些傻，說話言行有些無拘無束。」

凌霄一聽，就知道自己表現得過了，趕緊換上一臉茫然，裝傻充楞。

老爺子一聽展玉痕的話，就白了一眼廖無煙說道：「可惜了這好好的孩子，生生地被你藏成了目不識丁，好在還來得及。」

下人們也是聽話聽音，見老太爺雖然追打公子，卻對小公子是喜歡疼愛的。就趕緊地抱着小公子去洗澡換衣服，就這樣凌霄在諸暨的第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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