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結局

01.

包包兩歲的時候,蘇秦和黎川去了外地出差,半個月後才回家。

包包被送去外婆家。

半夜,一歲半的小朋友被尿憋醒,回過身看了眼熟睡的外婆,不舍叫醒王琳,然後自己光腳跳下床,去了衛生間尿尿。

她從衛生間出來，聽見隔壁有聲音。拉開門走出去，站在隔壁房門口往裏看,發現裏面空無一人。

雷宏半夜回來，餓得慌，買了一桶泡麵兩根火腿腸,擱在房間書桌上,去了樓下廚房取冰啤酒。

包包也好餓，跑進雷宏的房間吃了一根火腿腸,然後抱着那桶泡麵回了自己房間,擱在床頭柜上,然後鑽進了被窩。

等雷宏從樓下取了冰啤酒上樓,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以及一根火腿的腸衣，然後一拍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是失憶了，覺得可能最近太累導致記憶錯亂,可能是泡麵還放在小區門口的24小時超市裏,沒有帶回來。

雷宏折回超市，和老闆吵起來，調了監控才知道自己的確是把泡麵帶回去了。

奇怪了。

家裏……鬧鬼了？

雷宏被這個疑惑折騰了一宿，第二天，包包起來發現擱在床頭柜上的泡麵已經泡漲，壓根不能吃了，她嘗試喝湯，只喝出幾小口湯，一點不過癮。

她將泡麵抱回去給雷宏，遞到雷宏跟前說：「外公，我只是喝了一點點湯，面還是給你吃八！」

質疑自己精神錯亂的雷宏：「…………」

02.

五歲的包包說話很利索了，卻依然是個小話癆。蘇秦和黎川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全都跟她講了一遍，故事庫終於枯竭了。

包包躺在蘇秦和黎川的中間，一手捏著黎川的嘴，一手捏著蘇秦的嘴，她將兩人的嘴當成小鴨嘴捏，十分有節奏。

小姑娘一邊捏一邊嘆氣說：「哎，蘇蘇串串，包包給你們將一個故事吧。包包做夢夢到的這個故事，覺得很好聽。」

蘇秦和黎川對視一眼，心道一聲完了，小話癆一開口，他們今晚別想睡了。

包包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個小仙女，她有一根仙女棒。然後有一天，壞蛋變出一團火球，燒了小仙女的家。仙女離開了人間，去了一個很有趣的地方，那裏有太陽伯伯，有……」

小姑娘想像力天馬行空，她給蘇秦黎川講了一個又一個科幻故事，玄之又玄。

蘇秦和黎川上班事情多，累得睡過去。還沒來得及做夢，被小姑娘推醒：「串串蘇蘇，你們太不尊重故事家包包了吧？我好心好意給你們講故事，你們卻睡覺？」

蘇秦閉着眼睛，拿腳踹了一下黎川。被踹醒的黎川「啊」了一聲，迷迷糊糊問包包：「那麼包包，小仙女叫什麼呢？可以講一講她的背景嗎？」

「小仙女就叫包包啊。是蘇蘇和串串生的啊！你們真沒勁兒，這種事都要問孩子。」

蘇秦：「……」

黎川：「……」

今生的包包變成了小話癆，自從她學會說話以後，夫妻倆都表示，每天晚上睡眠嚴重不足，連性生活都被剝奪了。

03.

最近，包包長了滿口蛀牙，蘇秦讓她戒糖戒巧克力。

蘇秦素來扮演着嚴母的角色，小姑娘如何跟她撒嬌，她都免疫。蘇秦出差未歸，黎川在家陪孩子，包包知道家裏最好說話的是她爸爸，跑去黎川跟前撒嬌。

黎川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雜誌，女兒爬上沙發，抱着他的胳膊，小腦袋歪靠在他的肩上，軟糯道：「爸爸，包包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沒得商量，爸爸可不想被罰洗襪子。」黎川翻了一頁雜誌，又說：「更不想洗你的臭襪子。」

包包湊到她耳朵邊，用小手掩嘴，悄悄跟他說：「爸爸，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不許告訴媽媽。」

「嗯？」

小姑娘伸出小拇指，一臉嚴肅說：「你必須跟我拉鈎。」

黎川無奈，伸出小拇指。

小姑娘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完勾，包包看了眼四周，確定四周沒人後，才一本正經小聲說：「包包其實是仙女下凡哦。」

黎川：「……」

「所以爸爸，你要好好對待小仙女知道嗎？那個巧克力，可以給小仙女吃了嗎？小仙女不能生氣哦，生氣就會飛走的，像嫦娥一樣住去天上，從此以後都不會回來。」

黎川從兜里掏出一顆巧克力，在閨女面前剝開糖紙。

包包雙眼發亮，吞了口唾沫，嘴巴張大，等待爸爸將巧克力送進她嘴裏。結果爸爸捏著巧克力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塞進了他自己嘴裏。

包包驚呆了。

她抱着小胳膊哼了一聲，扭過頭：「包包再也不要理爸爸了！一輩子不會再跟爸爸講話！」

說完，跑去了院子裏。

她蹲在飛豹跟前，用小手揉着飛豹的狗頭說：「爸爸是壞人，我一輩子都不要理他！」

飛豹已經很老，走路異常費勁兒。它最近開始嗜睡，睡得正香，卻被小姑娘吵醒。

小姑娘對着它自言自語一會，嘆氣說：「算了，爸爸平時對我挺好的，我就三天不理他吧！」

飛豹舔了舔女孩的手背。

小姑娘又嘆氣：「可是爸爸昨晚給我講故事欸，還教我彈鋼琴。那我就一個小時不理他好了！」

飛豹一臉慈愛地看着小丫頭。

只見她絮絮叨叨了一會，又說：「可他不僅是我的爸爸，也是我最愛的串串啊，我要是不理他，他多可憐呢？媽媽出差，他一個人坐在客廳多可憐啊，像一個孤獨老人，太可憐了。算了，我還是去跟他說話吧。」

飛豹：「…………」

04.

黎川和蘇秦結婚第五年，兩人第一次吵架。

蘇秦收到一封求救信，是一個署名為張秀秀的女孩寄來的。

張秀秀那個弟弟欠下了一筆高利貸，銷聲匿跡，將她賣給了放貸款的老闆。秀秀落在了放貸老闆手上，對方要砍斷她的手指，還要把她扔進海里餵魚。

她原本不想求助任何人，可這一次，她走投無路。她告訴放貸老闆，她認識蘇秦，只要寫一封信寄過去，對方一定會來救她。

老闆不想要人命，只想要錢。這種情況，這丫頭沒必要偏他，所以選擇相信她，幫她把信寄了出去。

蘇秦收到信后，立刻帶着四十萬現金去救了張秀秀。她去的時候帶了兩名保鏢，回來以後黎川卻斥責她沒有防範之心。

兩人因此吵了起來。

蘇秦認為自己在調查過對方底細后，帶上錢和兩名保鏢足夠。

而黎川則認為，這很有可能是圖謀不軌的人設局，如果真是有心人設局，兩名保鏢也救不了蘇秦。

本來不是多大點事兒，他們卻因此吵起來。

早上包包起來，感覺到家裏氛圍不對，吃飯時，爸爸媽媽不跟對方說話。今天輪到爸爸送她去學校，往常這個時候，媽媽會來玄關送他們，給她和爸爸一個吻。

可是今天不同。

爸爸黑著臉替她穿鞋、穿外套，黑著臉替她背上小書包，黑著臉抱着她出了門。

黎川送包包進了幼兒園，在門口放下她。

包包背着小書包，和小朋友們一起朝校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大步折回，然後牽住黎川的手說：「爸爸，你今天早上對包包和蘇蘇黑臉，包包心好痛。」

說着，小姑娘捂著心臟，一臉沉痛。

黎川皺眉看她，嘆氣一聲，正想安慰她兩句。結果小姑娘臉上立刻展開笑顏說：「可是沒關係的爸爸，串串爸爸一定不是故意的，對不對？爸爸，你回家之後，抱一下蘇蘇，親一下蘇蘇，包包的心就不痛啦。」

小姑娘說完鬆開他，背着小書包走進了幼兒園。

黎川回到家裏，推開門，看見玄關處黑著臉換鞋，一言不發跟他冷戰的蘇秦。

他試圖握住蘇秦一根手指，跟她求和。

蘇秦在氣頭上，用力甩開。

黎川想起女兒的話，將她抱住。蘇秦試圖掙扎，去被他摁在了玄關柜上親。

被男人親著，蘇秦突然笑出聲，勾住他的脖子說：「你受了什麼刺激？」

黎川認真回答：「沒什麼，就是想親你。」

他將蘇秦打橫抱起來，朝樓上走去。

蘇秦錘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快放下我，我得去上班。」

「休息半天。」黎川將她放上床，脫掉西裝，又將領帶一扯，覆身上去。

一番激戰後，蘇秦洗完澡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跟他說：「我以後會聽你的意見，再有這種情況，一定不會以身犯險。」

黎川嗯了一聲，又拉她到懷裏，在她額頭親了一口說：「下次請一定先告訴黎先生。」

「那，黎先生，秀秀那姑娘，怎麼安排？當初在張家溝，如果不是她爺爺，我們也沒那麼順利可以逃出來。當時我一直以為林曉茵履行了承諾，哪兒知道……這些年小姑娘過得那麼辛苦。」

「先安排她念書，我查過這姑娘底細，很倔，很有設計天賦，可以培養。」

「好。」

05.

包包去上國際幼兒班，老師給佈置了美術作業。

蘇秦在樓上工作，黎川和女兒趴在客廳的陽台上畫畫。小姑娘畫到開心處，讓黎川把手伸過來。

她用粉紅色的水彩筆，在黎川手背上畫了一隻粉色豬頭，畫風幼稚可愛。黎川也用粉紅色水彩筆，在女兒白嫩的手背畫了一隻粉紅豬。

蘇秦從樓上下來，打算陪一陪女兒和丈夫，卻看見一大一小相互往對方胳膊上胡亂畫。

黎川和包包看見蘇秦下樓，下意識將手臂藏到身後。

蘇秦走過去，皺眉問他們：「你們在幹什麼？」

黎川言辭閃爍：「沒，教包包畫畫呢。」

說完，沖着包包使了個眼色。

包包抿了抿小嘴唇，重重一點頭，學着她老爹成熟的口吻說：「對，教串串畫畫呢。」

兩人眉心上也是水彩筆畫。

男人眉心是一隻小烏龜，小女孩眉心是一朵七彩花。

蘇秦抱着一雙胳膊看他們，一臉嚴肅道：「你們，把胳膊藏後面幹什麼？伸出來，給我看看。」

包包和黎川對視一眼，紛紛垂著頭，將自己胳膊伸出來給蘇秦看。

父女倆的胳膊一長一短，一粗一細，一白一黑。男人的胳膊肌肉線條明晰，小女孩的胳膊白白胖胖。

男人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小女孩的手指短胖，且還有五個小窩窩。

包包一巴掌趴在額頭說，聲音稚氣未脫：「哦，糟糕，被發現了。」

蘇秦看着黎川胳膊上滿是花花綠綠的線條，又去看小姑娘那條畫滿了卡通小豬的胳膊，異常無語。

親父女，沒得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