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見袁哥
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楊風與剛剛下課的李國文撞個對面。李國文看他的目光畏畏縮縮的，手捧教案低着頭與楊風擦肩而過。
「李老師。」楊風在走廊上叫住了他，李國文被嚇的一個激靈，抖索著轉身用手扶了扶金絲眼鏡，訕笑道：「您，您叫我。」見楊風朝他走過來，內心更感恐慌。
楊風走到他跟前，微笑說：「李老師，我要走了。」
李國文結巴道：「您，您走，好。」
楊風心裏好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國文感覺到腿肚子有點打結，身子差點忍不住癱下去。楊風朝他低頭沉聲道：「我可以理解這是在咒我去死嗎？」
李國文聞聽此言，哭腔都出來了：「楊，楊老師，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知道，知道您是大人物，今後一定平步青雲，步步高升，封侯拜相……您就放過我吧，我，我知道錯了。」
楊風哭笑不得，這個李國文有點草木皆兵了吧。也不知誰透露風聲，連消息最閉塞的李國文都知道他是軍方的人了，李國文平時沒少在背後詆毀他，楊風對此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想找機會好好整一下他。
不想世事無常，兩個月沒有呆到就要暫時離開這裏了。
楊風失去調侃李國文的興緻，淡淡一笑道：「沒事了，就是臨行前和你道個別，再見。」
李國文似乎不敢置信對方就這麼輕易放過自己，直到楊風走出好遠，他才直起身子眼睛盯着那道離去的高大倍顯寂寥的身影，恍然如夢喃喃自語道：「再見。」
楊風出到校門口，程甫俊，莫言和方一鳴三人早已等候多時。跟隨楊風身後走向一輛公車的程甫俊黯然道：「風哥，你走以後是不是不回來了。」
楊風回頭，現莫言和方一鳴兩人的眼中同樣充滿離別時的黯然神色，對三人笑道：「我只是出門一趟辦點事，看你們一個個弄的跟生離死別似的，男子漢不須這樣。」
站在程甫俊身側的莫言點點頭，平靜地說：「老師，不論你在不在我們身邊，自覺，堅持，習慣，我會時刻提醒他們。」
方一鳴說：「我們都聽莫哥的。」
程甫俊點頭，看向莫言的目光中帶有幾分敬意，方一鳴則明顯地表現出一切以莫言的話為準則的折服之心。楊風將這些收進眼裏，心中頗感欣慰，莫言確實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一旦驕縱之心去掉，莫言今後的成就會遠遠凌駕於其他人之上，恐怕也只有小俊可以與之並肩。
開往市區的一輛公車鳴起汽笛開始緩緩動，楊風和莫言等人上了車。
見袁哥，是今天的主題。
市區下了車，楊風帶着三人打車去了機場接機，中午吃飯的光景接到了袁哥。袁哥給楊風的第一印象就是精瘦幹練，和王長軍那廝的體格有的一拼。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伙一般，見到楊風高興的手舞足蹈，連說終識高人真面目不甚榮幸云云，對莫言三人也是如老大哥對待小老弟如沐春風，親和力極強，還誇獎三人在暗影行動中的表現，有傳統黑客的精神等等。
玩笑似的開場白多少證明了袁哥對於氣氛的調控能力。開朗樂觀，直來直去，不喜客套，交際手段非同尋常，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一個事實，傳說中的黑客並不如外界大眾和書中所言，都是黑衣黑臉，衣服邋遢，目光如鷹般厲利，整天只知道敲打鍵盤不諳世事的一群異人。
自從國內的老牌黑客轉向安全專家商業化以後，即使有的人天性孤僻，可現實會逼得他們從不善言語變為辭鋒犀利，只是因為生活。
接風酒在市內最大的一家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飯店包房，楊風早在網上訂好了位置和進餐時間，所以酒菜上的很快。一張圓形檀木大桌上坐了五人尚顯空蕩，在楊風示意下，三個少年隨他起身敬了袁哥一杯啤酒，袁哥連忙笑着起身舉杯一口氣幹完。
隨後留三人對着桌上的各種美食大快朵頤，楊風和袁哥開始了初步的了解。
袁哥，重慶人，袁哥原來喜歡的是數學，崇拜科學家。因為他很喜歡數學，所以很小就開始自學數學。數學方面從小學學初中、初中學高中、高中學大學都學遍了，還「研究」了部分研究生課程。袁哥的自學能力很強，在學習方面的理解力、思維都比較流暢，學習東西能夠理解別人的那種思想、別人的思維方式，這樣的效率很高的。
互聯網安全領域，本來就沒有什麼教材可言，多數都是自己摸索，袁哥的自學能力完全派上了用場。在大學裏面因為專業的緣故，有很多機會接觸病毒。病毒的防殺，軟件加密解密，袁哥每天忙的不亦樂乎，在沒有互聯網的年代，病毒是最令人心動的領域，和互聯網的黑客一樣，病毒設計的理念技術都是最精尖的，不同的是，沒有一個病毒製造者獲得過黑客這樣的名聲，他們各個臭名昭著。
袁哥精通彙編、cpu結構、操作系統等，天天研究如何跟蹤調試別人程序。病毒、加密解密的一些技術與網絡安全是相通的，而網絡安全更多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智力的較量，黑客就是一盤棋。
袁哥摸到互聯網，就再也不撒手了。
就和打遊戲一樣，還是人與人對戰好玩。
由於大學的時候，袁哥所在的學校沒有連接InTeRneT網，那時他還沒有真實的接觸到網絡安全這個話題。不過他通過一些介紹黑客的雜誌、圖書了解了一些網絡安全的知識，可惜的是，這個媒體主要討論的都是黑客文化，大學畢業后，袁哥的英語越來越差，看長篇的英文資料還不如彙編代碼看起來舒服。看彙編代碼就像看中文小說一樣的人物，碰到互聯網，就龍歸大海。
一開始上班，袁哥也不是很如意。袁哥原來的單位的工作，只能和單片機打交道，整天面對冷冰冰的大鐵塊，袁哥當然不喜歡，業餘時間去自己學、鑽研。1998年左右，袁哥的工作單位接入互連網后袁哥就成了「徹底垮掉的一代」。那時的安全站點，差不多就是收集的一些別人的資料，堆疊在一起，大多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消息。所以袁哥自己的主頁的時候就主要是放他自己的一些技術資料，介紹一些自己的思想、技術。日積月累，袁哥感覺自己在單位從事的工作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1999年底，袁哥決定換單位了。這一回進入了綠盟公司，正兒八經地做起網絡安全生意。也算是步入正軌。
他們並沒有一上來就談黑客談編程技術，各自談了以前的人生經歷和一些有關女人的花邊新聞。袁哥的人生經歷和網上流傳的版本相差無幾，究其原因是袁哥當初在網上的名聲太過響亮，在眾多網友和粉絲的齊心協力「搜捕」之下，袁哥的個人**被剝了個精光。
聊女人，恐怕是男人永恆的話題之一。
楊風與袁哥相識有六年，算是楊風在網絡上結識時間最久的兄弟，領路者之一。楊風比袁哥小五歲，遂改口稱呼楊老弟。而袁哥本身姓袁，就稱袁哥。女人的話題並沒有持續很長，酒過中旬，楊風和袁哥聊到了正事上面。
袁哥將一整塊魚頭對付掉之後，拿紙巾抹了一把嘴，對身側的楊風爽朗笑道：「楊老弟，如果我猜的沒錯，訂單是拿給你這幾個徒弟的吧。」
楊風絲毫不掩飾對他的讚賞，放下手中的筷子說：「袁哥的洞察力果然驚人，能一葉而秋。他們有天賦，有毅力，目前缺少的就是磨礪，以後你會明白我說的話。」
席上酒足飯飽的程甫俊三人聽到和自己有關的聲音，俱都伸著腦袋在一旁仔細聆聽。楊風之前就和他們通過信，也順帶提了袁哥的身份。當時初聞之下，莫言第一個大驚失色，提起安全界就不能不知道袁哥，那可是8o、9o后一代網民黑客心目中的巨擘級人物。鼎鼎大名的微軟共享漏洞曾風靡一時，私底下一直在流傳個段子，袁哥的風騷只要稍微懂點黑客知識的青少年，你要說沒聽說過就是無知之徒，不配擁有黑客的稱號。
許多老牌黑客得知這個段子后，在相當一段時間之內成為圈子裏的笑談。他們很多人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黑客的身份，而這些小黑黑偏偏喜歡拿黑客說事，可能這就歸屬於七十年代與**十年代人之間的價值觀問題了。
袁哥坦然受了這份恭維，點頭道；「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我有些疑問，雖然只是幾個小項目，不是我懷疑他們的能力，」轉頭看了右側的三個少年一眼，呵呵一笑，「你們三個在暗影行動中的表現我已經看到，有資格做這幾筆單子，可是客戶有要求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指標，恐怕，人手方面還是有些欠缺之處啊。」
楊風看到袁哥眼中十分隱晦的質疑之意，心中好笑，表面上卻搖頭笑答道：「袁哥你錯了，不是他們三個，而是九個。」
挨着袁哥坐的方一鳴心直口快，馬上接道；「基地所有成員都有份的。」說完立馬後悔了，小心翼翼地看了楊風一眼，沒有從老師的神色中看出異常方才安心一些。
基地的事情不容任何人有半點外泄，這是早就定好的規矩，甚至九人還暗中搞了個宣誓。也不知會否因為自己一時疏忽大意被大家當成「叛徒」掃地出門。
楊風沒有表示，莫言和程甫俊兩人則狠狠地瞪了方一鳴一眼，後者心中開始忐忑不安。即使他們遇到網絡中的偶像，仍然心中時刻警惕自己不要隨便暴露基地的秘密。特別是楊風送的那個記事本，裏面記載的東西萬萬不能泄露半分，那可是夠他們一輩子也「取」不完的寶藏。
老師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獨一無二。
「原來是九個人。」袁哥笑着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將此節揭過去，轉頭問楊風：「楊老弟，那天我們聊的東西你還記得吧？」
楊風淡然一笑，直言不諱道：「當然，我和你見面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見袁哥掃了邊上三人兩眼，又說：「他們將來也要進同盟會。」
「那個自由開放的平台叫同盟會？」袁哥的眼睛一亮。旁邊坐的程甫俊，莫言，方一鳴三人都眼帶疑色，老師可從來沒向他們提過這事。
楊風鄭重地點點頭，說：「同盟會，全稱是計算機技術進程研同盟會。目的，推動計算機業進一步展，自主創新創造新的先進的成熟技術。成員定位在安全專家，知名黑客以及有技術特長的電腦高手。運作模式分為兩大塊，網絡與現實。盈利受眾範圍，全球。」
說完這番雖簡短直白卻能讓人感受其中狂妄和放眼世界的豪言壯語，楊風笑意盈盈地看着袁哥。他相信袁哥肯定有一肚子的疑問要提，旁邊三個小傢伙也有話要說，畢竟搞這麼一個東西，其中牽涉到方方面面的難題，絕不是隨便花點錢成立一家公司這麼簡單。
人工智能技術這塊目前提出來不合時宜，要知道連中科院那些國寶級人物都在拚命研究中。在國內，人工智能可是電腦從業者的禁區，誰要說自己已經掌握了相關智能技術，瘋子的稱號非他莫屬。
袁哥聽出了話語中顯示出來的大決心和大魄力，深深地看了楊風一眼，越覺得這人深不可測。在網絡上與牽牛花相交六年，可以說得上是他朋友圈子裏時間最長也最穩定的一個，每次在網上出現都會給他帶來全新的感覺與認知，技術上不斷進步可以理解，只要持之以恆對其愛之習之，電腦愛好者基本上都能做到。可是呈跨越式地進步，只有了三年多的時間，對方的技術精深尖端到連他也看不出深淺的時候，令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天才之說。
要成立這麼一個全球性的盈利組織，如果只是單靠黑客技術來實現的話，袁哥可以給它立馬判上死刑。計算機巨頭微軟不是吃素的，美國政府也不會坐視不管，還有許許多多的因素，諸如管理機制，技術壟斷，成員招募等等都是問題，這其中還涉及到最大的一個難題，如果得不到政府官方的大力支持，絕對會死的很難看。
種種想法在心裏閃電般劃過，袁哥舉起杯與楊風碰了，酒精穿腸而過胃裏火辣辣的燒痛，削瘦的臉上泛起一陣潮紅，想起當年和夥伴們在網絡縱橫的一段風雲歲月，今天的不如意人生，袁哥低頭輕輕搖晃着手中的空酒杯，好似自我感慨又像在對楊風說話：「理想不值得現實生活去考量，美好的東西易碎。當時的合作夥伴一個個離開，一個個夢想在眼前破碎，從中聯跳到瑪賽，從上海到南京再轉戰北京，我這一輩子算是和電腦這玩意兒脫不了干係咯。」抬頭笑着看向一臉淡然神色的楊風，「今天，我又看到一個懷有遠大理想的有志青年，這種感覺，真***好。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袁哥大義，這酒我喝了。」楊風當場喝下小半杯中度五糧液，敬聲道：「我一直敬佩袁哥的為人，有關同盟會的章程文件都在這張加密后的u盤裏面，你的所有疑問都可以從中找到答案。」
楊風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鄭重地用雙手遞過去，袁哥默默地接下揣進兜里，搖頭笑道：「楊老弟你真不夠意思，弄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你要我幹什麼，看來我要回到北京才能搞清楚呀。」
對於袁哥這種高手，想看u盤的資料隨便找家網吧都可以破解，而且楊風用的加密工具特意選的袁哥開的一款軟件。可為了安全起見，袁哥對此事也很慎重，決定回到自己的電腦上找答案。
雖知他開的玩笑話，楊風卻有點兒不好意思，撓頭道：「其實很簡單，我想讓袁哥當國內的那隻領頭羊，咱們一內一外，我負責國外，你負責國內。」
袁哥豪爽一笑，道：「你給我的第一印象可是個硬漢，想不到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一切等我看過u盤的資料再說吧，我真的很想知道，開放自由，既可賺錢又能快實現個人理想的同盟會組織，它的可操作性有多強。」
楊風也和他開起了玩笑，道：「保證不會讓袁哥失望，看了之後說不定會讓袁哥念念不忘呢。」
程甫俊在一旁突然插口道：「袁哥，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袁哥笑道：「什麼問題？」
程甫俊在他和楊風之間來回看了幾遍，臉上煥著神秘的色彩，說：「你和風哥兩個，到底誰厲害？」
楊風和袁哥聽了這話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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