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驚天之語，涼心之言

楚風嚴肅起來，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而趙構也是少有的見到仙師如此嚴肅的神情，當下就嚇得哆嗦起來。

是真的怕了。

他從未想到過，仙師會對他如此嚴肅地呵斥。

以前的仙師從來都是心平氣和，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者，在對自己諄諄教導。

可是如今，見到仙師如此這般。

趙構吞吞吐吐地回道：「仙師，我……我們……。」

楚風直接盯着趙構，緩緩地說道：「你想好了，再回答我這個問題。」

趙構都不敢抬頭了。

他擔心自己一旦惹怒了仙師，怕是也會和當年的贏炎一樣，死的不明不白，然後儲君繼承皇位，繼續去建立一個盛世王朝。

如今總算是過上了好日子，他還不想死。

眼看到趙構竟然被仙師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已經是七老八十的李綱站了出來。

「仙師，下臣乃是大宋樞密李綱，當年辛得仙師指點，才可繼續投身於朝堂，輔佐官家打退了大金。」

「這一晃，便是幾十年的光景。」

「當年之大宋，再到現在之大宋，也是下臣從未預料到，更是一種奢望。」

「下臣斗膽，在這裏，為官家說幾句話，為官家求情。」

李綱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的官員見此，也是立即跪在了地上。

整個宴會之上，那些個宮女、太監還有侍衛等，全部都跪在了地上。

遠處的人，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是看到了，先是官家躬身，再是百官跪地，接着就是前面的宮女和太監等人，他們也都連忙跪了下來。

連那些前來上菜的宮女和太監，也不明所以，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件事情，也傳到了後宮之中。

潘皇后等人，也都是焦急不已，卻不敢現身，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以至於如此？

楚風看着李綱，他已經是頭髮花白，身子也有一些佝僂。

可能是因為進入過民宿，有着時空的影響，身子骨也還算是可以。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

「當年的李綱，可以在朝堂上直言善諫，如今，卻變得要為一個開始想要貪圖享樂的君王求情？」

「時光易逝，從大宋打敗了大金，已經過去多少年了？」

「沒了大金的威脅，沒了蒙古的鐵騎的威脅，你們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強大了？」

「就覺得可以再一次豐享豫大，和當年的趙佶一樣？」

「君王有了享樂之心，你完全可以站出來提醒他，大宋還沒有真的繁華，西北之地，西南之地的百姓，還過着窮苦的日子。」

「東南之地的百姓，因為重男輕女，因為某一些非常封建的思想，直接把女嬰給溺死在水盆中。」

「陝川和江南之地，因為信奉河神，直接用活人祭祀？」

「世家大族、富商豪門、鄉紳財主等等，他們的後輩都可以讀書識字，可以成為世子，成為士大夫。」

「而那些個農戶，那些個工匠之後，卻只能成為農戶和工匠？」

「窮人的孩子，連讀書都是一種奢望？！」

「這叫盛世？」

「這叫什麼盛世？！」

「這就只不過是你們眼中的盛世，是你們這些大官貴族心中的盛世！」

楚風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在這個有一些封閉的地方，在這個高閣之上。

所有的官員，所有的太監、宮女等人，都聽到了。

那些個下等人，多少還是有一些感動的。

畢竟農戶和窮人，其實和他們的身份也差不多，都有一些感同身受。

如果可以，他們也想要讀書啊，也想要成為一個讀書人，成為是一個世子，就算是一個小小的秀才，那也是非常不錯的。

可是，他們可能連束脩都買不起。

這就是現實。

趙構直接跪在了地上，說道：「我有罪！」

「請仙師責罰！」

百官們更是被嚇得不敢抬頭說話了。

而李綱跪在地上，更是不敢言語，他也被仙師的這一番話給鎮住了。

更是想到了當年的自己，真的是不樂意，直接當朝辭官，把帽子一甩，轉身走人。

畢竟刑不上士大夫。

可是如今呢？

他竟然默許了趙構的貪圖享樂，讓他建造如此大的高閣，還要建造巨大的仙師石像？

這和當年的趙佶建造行宮，還有生辰綱，還有那艮岳，是一個道理，簡直就是前車之鑒！

可是自己在做什麼？

世人皆醉，唯有仙師一直心懷天下，一直看着大宋。

這也才是真正的仙師啊！

李綱竟然在這個時候哭了。

他忍不住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開口道：「仙師，我們錯了，我們都錯了啊！」

「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打敗了大金，打退了蒙古，收復了燕雲之後，我們都覺得，這便是已經功蓋三秋。」

「人心也得到了滿足，以為我們已經建功立業，取得了前所未有之輝煌。」

「仙師，臣請辭！」

李綱這個時候，抬頭看着楚風。

「我已經老了，力不從心，我願意成為一老翁，把這個位置讓給那些個有能力、有精力、有理想的人。」

「我可以成為一個侍郎，盡自己最後一點兒力，幫助他們，建立一個真正的盛世！」

趙構看了看李綱，這很多話，在嘴邊上，就是不能說出來。

因為他剛剛是請仙師責罰。

而轉眼，李綱就請辭。

這不是明擺着嗎？

他一下子就被架起來，放在火上面烤了。

不僅僅是李綱。

一些從建炎初年就跟隨趙構的一些大臣，比如呂好問、呂頤浩、張浚等人，也都是一樣。

他們其實餓老了，也該到了辭官歸隱的時候了。

然而貪戀權柄，一直沒有提出來，反而是慢慢地恭維官家，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要說錯，其實是他們這些大臣才是。

天天誇讚如今的大宋多麼繁華，天天把各地的一些好事情，一些豐收拿來說道。

卻從不說，西北之地的百姓，連吃上一口美味飯菜，都比較難。

也不說西南之地的百姓，還在深山老林，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

更不說，地方上的一些百姓，被那些個鄉紳以及豪族欺壓，時長有匪徒、冤案等等發生。

這就叫做粉飾太平。

而楚風在趙構幾次進入仙境，也都是報喜不報憂，並且聽起來，是什麼大的進展都沒有，連給他的水泥這種工藝，都沒有完全利用好。

幾年過去，也不過是比當初大了一些疆土，多了一些人口而已罷了。

楚風的到來，楚風的呵斥，楚風的一番話，直接打碎了這些人的美夢。

猶如一盆涼水，澆了他們一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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