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祭

紛亂的紅色光影漸漸穩定，漸漸清晰……

看着自己眼前的凌府，沈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明白自己通過什麼方式觸發了這個幻象，但眼下，是一個機會。

一個了解凌府為什麼被滅門的機會。

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凌家的悲劇，即將在林家重現。

他必須知道，敵人究竟是誰。

推開沉重的大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聳的尖柱。

他很確信，凌家沒有如此奇怪的柱體，當初二叔前去調查時，也沒有見過類似的物體。

那是一座純粹的眼睛圖騰，由巨大的岩石雕砌而成，眼球中每一根血絲，每一顆眼球都那麼精美詭麗，爬滿了整個尖柱。

無論從那一面看，都處於被眼睛直視的狀態。

尖端上，黑色的烏鴉成群飛過。

柱體上，紅色的氣體緩緩縈繞。

盯久了，甚至有一種這些眼睛要活過來的錯覺，再近一點，眼睛緩緩流化，化為了紅色的液體。

在緩緩蠕動着。

就像紅色的蠕蟲構建了眼睛的軀體。

沈鬱眉頭緊蹙，略過了這些不明所以的詭異眼睛，將目光落在了伏跪在地上，面朝眼睛的「人」身上。

說他們是人，因為他們還保持着大部分人類的軀體。

但，有些人肢體扭曲，有些雙臂觸手化，更是有些，連頭都產生了畸變。

黏糊糊的液體不斷從頭部滴落，一道道紅眸黑底的大小眼睛，長在了這一坨爛肉中。

其噁心程度，令人乾嘔。

這，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

「接近三十個倀鬼，開什麼玩笑。」

看着這些將頭部深深抵在地面，一動不動，半點都看不到面容的倀鬼，沈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可以用一個更精確的詞，來形容這些人。

邪教徒！

這是一群為了某些未知存在，可以放棄自己性命的邪教徒，雖然看不清面孔，但他們身上，卻透著一股虔誠，怪誕，癲狂，痴愚。

在這些邪教徒面前，除了所侍奉的邪眼之外，凌府上下一家老小的屍體，同樣陳放在一處類似的祭壇上。

邪教徒面帶狂熱，高聲呼喊着什麼。

那似乎是血祭。

這些邪教徒通過獻祭凌家，來召喚他們的主。

此情此景，讓沈鬱心生明悟。

紅霧越發濃郁，周圍的一切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就像是有人在加速這一段經歷給他看。

一息，兩息……

三息。

遍佈石眼的尖柱終於出現了變化。

先是石眼有了顏色，紅色的血絲開始圍繞着石柱，漸漸點亮着道道紋路。

那是筋絡。

眼睛的筋絡。

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驚悚出現在他心中。

他身上開始出現瘙癢。

手臂又彷彿出現了異常，從原先的筆直，有朝着彎曲延伸的趨勢。

「呃呃呃——」

突然，一聲痛苦的哀嚎響起。

定眼一看，一名畸變程度較淺，左臂化作觸鬚，長著兩眼的男子，觸鬚開始不受控制地延伸，觸鬚不斷裂開，四道大小均勻的裂口紛紛在他的觸手上張開。

一隻只幽暗的眼睛，散發着陰森的光芒。

也在眼睛張開的那一刻，彷彿吸光了男子的生命，只聽到噗通一聲，倒地不起。

這突然的變故，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

「這人，好眼熟……」

倒地的那一刻，沈鬱還是瞥見了男子的面孔，只覺得有些熟悉。

正當他準備前去一看時。

「收心，回神！」

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像是在他耳邊低語，直接出現在了他腦海中。

也正是這道聲音，令他的心臟再一次猛然跳動了起來，周圍的一切彷彿夢中幻影，瞬間如潮水般消散開來。

他……正獃獃地站在林府門前，保持着右腳懸空，左手伸出的動作。

「我……回來了？」

捂著心臟，沈鬱低喃著。

那在最後一刻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聲音，他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但無論他如何回想，都雲里霧裏。

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他只能這樣形容。

而後目光四處掃視，但除了他之外，此地安靜異常。

那這股明顯的女聲，是從何而來？

沉默了片刻，沈鬱打斷了自己的念頭，眼下並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

而且那道聲音的主人，剛剛似乎是在幫助他。

若沒有那道聲音，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歸現實。

「先解決了林家的事再做打算吧。」

在心中默默念了一聲，沈鬱沒有過多猶豫，一個蓄力，直接躍入院中。

剛剛幻象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那群瘋子邪教徒的目的舉行血祭，獻給所謂的邪眼。

凌府已滅，林家步入後塵，那離沈家還會遠嗎？

他只希望，那群邪教徒還沒來得及動手。

悄無聲息地落入院中，沈鬱分辨了一下情況，府中沒有打鬥痕迹，沒有血祭的儀式，更沒有那古怪的邪眼圖騰，還來得及。

見狀，沈鬱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轟——

一聲突如其來的炸鳴聲引起了沈鬱的動靜。

遠處的高空上，雷光四射，宛若驚雷。

一道刺目的白光在轉瞬間落在了內院的方向，激起了陣陣轟鳴。

「……落雷？！」

看着內院方向落下的雷光，沈鬱頓時一愣，不是說這幾人還不是仙師么？

這駕馭雷電的手段，可不像是武師可以做到的。

分辨了一下方向，沈鬱雙眸微眯，沒有過多停留，直接朝着內院奔去。

……

「小弟，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如今府中因為詭異作祟，導致人心惶惶，人人都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被盯上的人，你願意習武，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林瑤激動地握住了林耀東的手臂，整個人直接站了起來。

但在下一刻，她的表情就是一滯。

「小弟，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你身子弱，又半夜前來，小心着涼了。」

探了探林耀東的額頭，林瑤忍不住教訓道。

就是到了現在，她也沒覺得眼前的人兒有什麼問題，畢竟林耀東身體弱是事實，再加上半夜吹風，有這種情況很正常。

但她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拖上幾天，萬一自家弟弟只是心血來潮怎麼辦？

這才忍不住訓了一句。

「不過，真的好冰啊，已經快比得上冰水了吧，而且小弟的手什麼時候變這麼粗糙了？」

話語間，這個念頭在林瑤腦海中浮現。

「剛剛在門外思考這件事，可能是受寒了，現在確實感覺好冷，姐，幫我捂一下，捂一下就暖和了。」

林耀東伸出手掌，可以看到，雙手鐵青一片，在燈火的照射下，確實就跟受寒了一樣。

那雙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樣，吸引著林瑤的注意，讓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掌，就欲握住林耀東的手心。

然而她的餘光，卻突然瞥見了林耀東身後，那裏，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忽地，林瑤心頭一顫，伸出的手猛然間縮了回去，是影子。

她竟沒有在地上，看到林耀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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