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窮山惡水

「放開我，你放開我！」

靜謐的林子中，沈鬱一手提着少女的後頸，像抓小雞一樣捏着衣裳，一邊走在詭秘的小道上。

還別說，有了這少女的驚呼聲，原本幽閉的小道也變得熱鬧了許多，什麼詭異氣氛在少女手腳同舞的尖叫聲中，也蕩然無存。

「安靜點，順便給我指路，我打算去你家做做客。」

沈鬱深邃的眼眸中，散發着陣陣幽光，語氣冰冷道。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聞之，少女也止住了叫喊，扭頭看向沈鬱，驚喜道：「放心吧，我們魚山村的村長大人能跟上仙大人交談，我會求上仙大人只吃我一個就行了，但你也不能跑，不然上仙大人會覺得我們誠意不佳。」

沈鬱：「……」

這魚山村，是干傳銷的吧。

竟能讓一個芳齡十五六歲的少女，如此坦然且習以為常地說出讓自己去送死的話。

而且不是裝的，而是這名少女的想法就是如此純粹。

純粹得有些瘮人。

「你……叫什麼名字？」

沉默一聲，沈鬱輕聲道。

「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這樣好難受。」

重新雙腳着地后，少女鮮有其事地行了一個禮，「小女子魚小小，喚我小小即可。」

魚小小，很簡單的名字。

但在一個小村子裏，能起一個正經的名字，可見這名少女的家庭也不是單純的村民之家，或許父親一方有一定的文化功底或者識字能力。

「好，小小，我問你，你說的上仙大人，究竟是誰？」

「上仙就是上仙大人啊，除了村長大人，沒有人知道上仙大人的樣子，只知道上仙大人有一顆隨意變換位置的神眼，只要我們魚山村定期供上祭品，上仙大人就會保佑我們村子的安康。」

魚小小說道。

「那這次的祭品是你？你父母呢？」

魚小小停下了腳步，低下了頭，眼中流露出幾分落寂，「聽村長爺爺說，我阿母在生我的時候就死了，而阿爹，是禍害了整個魚山村的...大罪人！」

「所以，我們家必須承擔起給上仙大人賠罪的責任，擔任起祭品，先是阿哥，然後是阿姊，直到今年，輪到小女子我，只要我一死，我們家的罪也就贖清了，阿爹再也不用被村子裏的人拿出來指責唾罵了。」

「小女子，小女子明明就做好了跟阿母阿姊他們團聚的準備，真的好想念他們。」

說着，一行清淚順着魚小小的眼角，不斷滴落。

沈鬱面色陰沉，從魚小小的話中，他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少女如此坦然的緣由，父母皆亡，保護自己的哥哥姐姐也為了這莫名的罪惡感，相繼被當做祭品。

整個村子對她們家也是惡言相向。

在這種環境下，魚小小有這種犧牲自己，平息怒火的舉動，似乎也不奇怪了。

只是令沈鬱疑惑的是，當他問起魚小小父親究竟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時，魚小小的回答卻是不知。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從村民以及哥哥姐姐口中聽說的。

「算了，反正我只是過客，殺了詭異就走。」

在心中默默暗道一聲，沈鬱隨着魚小小走出了這片詭秘的老林，老林的盡頭處，是一片高低不平的山頭。

而山腳下，一排排木屋整齊排列。

身前是一片大麥田。

順着小路往下走，魚山村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沈鬱目光微動，順着進村的黃泥小路，打量著這個小山村。

整個魚山村，有一種半新半舊的感覺。

前面的屋子青石牆壁圍欄，一看就知道是新蓋的，但是村后一半多的房屋卻很古舊，不但有土屋，甚至還有用木板拼接而成的木屋，有些有門戶，有些則是廢棄在那裏，窗戶空曠，木板搖晃，裏面一片黑暗，連陽光也照不進去。

帶着一種陰森。

但對於這一切，沈鬱並沒有覺得奇怪。

因為在這亂世，幾乎所有的村莊都差不多。

甚至這裏的居住環境，都比建安縣的貧民窟要好得多。

「小小姐姐你去哪兒啦？阿爹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嚇我們一跳。」

房屋下，幾名孩童正追逐打鬧，看到了回來的魚小小后，高興道。

魚小小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人後，蹲下身子，小聲道：「都跟你們說了別來找姐姐玩，不然被爹娘罵了可別賴姐姐。」

「知道知道，俺們會很小心的，小小姐你採回來的藥草真好用，你看俺已經不打噴嚏了。」

其中一名頭戴長帽的孩童，摸了摸鼻子，嘻嘻笑着。

「好了好了，你們去玩吧，小小姐等下再去找你們玩。」

趕走了孩子，魚小小才是鬆了一口氣。

而從到這裏后，沈鬱一直保持着旁觀者的心態，淡淡道：「看不出來，你在這個村子還是受人歡迎的。」

「是嘛？不過……也只限於小孩子。」

魚小小落寂道。

「對了，你會醫術？看你還會採摘藥草治病。」

「我……」魚小小遲疑了一下，才是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好像跟什麼人學過醫術，但腦海中一直斷斷續續，只能想起一些有關風寒之類的普通病症。」

沈鬱目光微動，但也沒說什麼，而是跟着魚小小繼續走着。

哐——

木盆掉地，眼前，是一名面如黃土的婦人。

「你，你怎麼回來了？」

「大娘，我……」

「來人呀，魚小小回來了！」

魚小小剛欲解釋，婦人便是扯開嗓子大喊著，神情惶恐。

一陣陣嘩嘩的腳步聲不斷響起，不到三分鐘，周圍已經圍上了超過百人。

而且還在陸陸續續趕來。

看着站在原地，低下頭顱的魚小小，嘩然聲四起，無論是男女，還是老少，臉上皆是帶着十足的驚慌。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圍觀的村民中，走出一名快要半截入土的老人，顫巍巍地舉起手掌，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上去。

「你這貪生怕死的小丫頭，祭品送去後山後就沒有能活着回來的，你要臉嗎？」

老者面露兇惡，一腳接着一腳地踩着絲毫不反抗的魚小小。

周圍的村民也是大聲喧嘩。

「就是，就是。」

「想讓全村鄉親為你陪葬嗎？」

「畜生啊！」

「夠了！」

沈鬱面露凶光，右腳重重一踏，恐怖的巨力令地面震動，沙石開裂，強烈的勁風將在場的每一個人瞬間淹沒，踩在魚小小身上的老人更是被直接掀飛。

一口鮮血瞬間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周圍的村民也是紛紛後退，一副獃滯的目光看着如蛛網般不斷蔓延的裂痕。

以及那個，踩出這般恐怖一幕的高大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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