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一步棋

人類這種生物，肯定會優先考慮自己。

無關道德優劣，純粹屬於生物的本能而已。

上層的所謂體面人，也依舊逃不出人的範疇，他們比尋常老百姓要貪婪的多。

艾爾巴雷亞公爵會領軍，當然也是一番政治鬥爭之後的結果。

十幾年前，坎索城出現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政變，奧利芬的母親也就是因為牽扯到了政變才不得不逃亡遠在另一個地區的洛普文。

過程暫不細表，結果就是三大公爵為首的內閣權力大漲，儘管城主依舊保留一票否決權和任命權，但實質上的城市管理權已經完全交給了內閣。

同時為了制約內閣，下層議會的權利也被大幅提升，只不過效果比較有限，議會依舊以內閣為首。

在這種情況下，聲望和輿論就成了關鍵，想要保證三大公爵永遠是公爵，那就必須做出相當的實績出來。

像這次的危機，就是個很好的政治賣點。

幹得好了，聲望大漲，城主的存在感進一步降低，自己的地位更加穩固。

干不好……

反正真到那個地步，坎索城估計也沒了，自然無所謂。

所以不管在方方面面，都必須做的漂亮。

用公職權利讓商會配合，確實可以，但時候會給華美的勝利填上不和諧音。艾爾巴雷亞公爵想要的是完美無缺，世人高唱讚歌的偉大勝利，不允許有一丁點的污漬。

他的想法和目的，幾乎是毫不掩飾，這件帳篷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過誰也沒有挑明了說而已。

比起這些陳腔濫調，現在則是拍馬屁時間。

剛剛還爭的臉紅脖子粗的參謀們紛紛送上恭維話，什麼虎父無犬子之類的，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因為太過噁心，建議諸位自行腦內潤色……

正所謂拍馬屁不要錢，吹他就完了。

穆爾始終一副笑吟吟的平靜狀態，倒是里瓦爾得意洋洋，顯然參謀送上的馬屁非常受用。

從性格上來說，穆爾深思熟慮更加穩重，里瓦爾則跳脫一些，好大喜功。

這一切自然都被坐在帳篷一角的奧利芬看在眼裏，也是他始終覺得『大哥』比『二哥』難對付的理由之一。

至於那位還未露面，如今正在坎索城貴族小姐的茶會上聊天的『大姐』……

奧利芬打了個寒顫，暫時不去想她。

見馬屁拍的差不多了，奧利芬覺得是時候開始自己的謀划，於是靠近幾步道：

「父親，我也想出一份力。」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里瓦爾見是奧利芬，臉上立刻蒙上一層陰霾：

「奧利芬啊，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能幫什麼忙？要不要跟我去軍隊里訓練訓練，別整天只知道跟冒險者混在一起。」

話是一點都沒錯，奧利芬沒有名師教導，也沒有逆天資質，經過十年訓練才剛剛當上侍從，還需要再有5~10年不等的時間，才有機會真正成為一名合格的聖武士。

跟明顯特別能打的里瓦爾一比，確實是小胳膊小腿兒。

「里瓦爾哥哥說的對。」

這傢伙就是個喜怒形於色的莽夫，除了要注意他的交際手段帶來的人脈力量外，威脅度遠不如大哥穆爾來的高。

但現在還遠不是翻臉的時候，奧利芬只能露出虛心求教的表情低頭繼續說道：

「不過正因為我經常和冒險者在一起，我才能得到一些意外情報。」

里瓦爾正要再說什麼，艾爾巴雷亞公爵揮手打斷道：

「你知道些什麼？」

奧利芬注意到隔壁的穆爾朝里瓦爾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插嘴。因為這時候插嘴反而會引起艾爾巴雷亞公爵的不快。

突然多出來的小弟到底是個什麼存在，別人不清楚，穆爾當然明白，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讓自己在老爹心裏的印象分下降。

這也是為什麼來找奧利芬麻煩的只有老三波特，爛泥也得發揮一下剩餘價值嘛……

「最近聽一些徵召來的冒險者說，有人偷偷進入了遺跡。」

艾爾巴雷亞公爵眉頭一皺：

「我也看見了報告，但冒險者們會被財富吸引不算什麼稀奇事。」

「是的，可我在想，不管我們制定多麼好的戰術，如果不能根除隱患，這場戰爭始終都看不到盡頭。」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大量的不死生物和獨眼巨人一起搞事情，這在坎索城的歷史上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背後一定有什麼原因，找到這個源頭掐滅才能結束動亂。

「一些從遺跡回來的冒險者說，他們在遺跡里發現有人活動的痕迹，而且不是為了財寶的冒險者。」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並非天災，而是有人想要對付我們是嗎？」

「沒錯。」

「證據在哪？」

當然不能就聽幾個冒險者胡說八道就把這事兒當真，有人搞事情，跟意外打開遺跡導致大量的不死生物出來是兩回事。

不僅牽扯很大，甚至必須根據不同的情況改變戰術，否則會吃大虧。

奧利芬顯然是胸有成竹，聞言指了指一側堆滿文件的桌子說：

「詳細的報告我已經整理好了，不過父親您公事繁忙可能還沒看……」

對於艾爾巴雷亞公爵來說，奧利芬不過是刺激自己兒子的一條『鯰魚』，自己表現出對他的看重，跟真正看重他是兩回事。

自然，奧利芬交上去的報告他就看了個開頭兒就扔到一邊了，當然沒細看。

此時眾目睽睽之下，聽奧利芬這麼說，艾爾巴雷亞公爵只能讓人翻出奧利芬的報告，從頭到尾看一遍。

帳篷里靜悄悄的，與之前狂拍馬屁的畫面完全不同，連呼吸都變得輕微起來。

稍時，艾爾巴雷亞公爵放下報告：

「雖然依舊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但確實值得警惕，奧利芬，你幹得不錯。」

「謝謝父親。」

「具體你打算怎麼實施？徵召合適的冒險者嗎？」

奧利芬坐在帳篷里好幾天，聽參謀吵架和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自己明裏暗裏的嘲諷，等的就是艾爾巴雷亞公爵的這句話。

「父親，我想親自和冒險者一起去。」

「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風險與收穫並存，只有親眼見到才能確認。何況里瓦爾哥哥在軍中正面與不死者作戰，危險度一點也不低，我覺得他是個榜樣。」

里瓦爾沒想到奧利芬居然會拐到這個話題上，臉色突然有點古怪，不過馬上就接到大哥發來的眼色，正好艾爾巴雷亞公爵也看過來。

「我也覺得可以讓奧利芬試試，他接受過聖武士的訓練，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只要挑選一些合適的冒險者，應該沒問題。」

「合適的冒險者是么？軍中有一些合作關係密切的冒險者有能力足夠勝任。」

「不，父親。」

奧利芬打斷道：

「很抱歉，在此之前我已經挑好了人選。」

「是誰？」

「之前我們一起偶然發現遺跡的三個冒險者。」

「他們……」

見艾爾巴雷亞公爵有一點猶豫，奧利芬趕緊趁熱打鐵道：

「他們的實力很強，其中還有格林丹表哥。」

「是么，原來是格林丹，難怪……」

後半句被咽了回去，艾爾巴雷亞公爵點頭道：

「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盡量查清楚，如果太過危險的話，不要勉強。」

奧利芬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到嗓子眼兒了，但臉上依舊露出精心偽裝過的，像是得到認可的小孩子一樣的表情：

「是，父親，我會小心的。」

棋子走出了一步，至於穩不穩，那就得走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