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所謂奪舍

第560章 所謂奪舍

第556章

話分兩頭。

陳瑜、崔祛、慧遠以及景蕊等人呆在大帳,獾妖尚未襲營之前。

一片雄傳壯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建築群,其奢華精美、磅礴厚重百倍於有些媚俗的風臨城。如果陳瑜看了此處,他不會認為這裏役鬼則勞神,役人則勞民,他反而會認為理該如此。

這片建築,甚至連鋪設路面的鵝卵石,都噴薄著淡淡的仙靈之氣。而每一座亭、台、樓、閣,便是最沒眼力的低階修士也能得出結論,這些都是法寶!

也就是說,如果這片建築里當真有人居住,那麼他們就是以法寶為居所!而法寶本身氤氳的濃濃仙靈之氣,瀰漫向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無窮之處,令整個建築群看起來就是仙境!

什麼人可以如此奢侈,什麼人可以如此暴殄天物?

有時候,奢華到了極致,就是莊嚴。

莊嚴奢華的建築中心,濃濃的靈霧掩映着幾座若隱若現的雄偉大殿。在這些大殿的中心地帶,仙葩遍地,修仙界早已絕跡的靈藥,馥郁著無盡的芬芳。

有流水叮咚,然而正在流淌的不是溪不是泉也不是靈泉,而是靈涌。一種靈氣太過濃郁而作作的液體,才可以被稱作靈涌。

陳瑜的澤藪院洞府里,一隻碗口大的靈涌,就令他的洞府成了洞天福地。此地數條靈涌汩汩而流似凡間小溪,注入一方池塘,令塘中金蓮朵朵,嬌艷著讓人迷醉的仙韻。

有一道精緻木橋深入池塘,於塘心建有一座小亭。

小亭欄桿處,一個身穿黑底金邊錦衣的中年,濃眉英挺,神色不怒自威。這個中年頭戴玉冠,三縷微須打理地一絲不苟,猶以其細長凌厲的雙目,明明只是平靜地坐在那裏,卻給人銳利、冷漠以及明亮之感。

此時這個黑底金邊錦衣中年的面前,有一方尺許大的八角銅鏡。銅鏡的背面是山河圖,若仔細看去,其縱橫紋絡以及山形走勢,正是風波秘境中部山區的西北邊緣地帶。或者說,這隻銅鏡的背面,就是陳瑜等人正在歇腳的那座平頂山。

銅鏡的正面是一道陰陽八封圖,此時鏡面一片朦朧,唯有八道封文正在閃爍著淡淡的金輝。

中年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一襲碧色流仙裙,小麥膚色的黛姝從容而至。

直到此時,視線穿過縹緲的靈霧看向天空,才會令人悚然驚覺。此時明明已經是夜幕初臨,但黛姝的身後以及中年前方的遼遠處,無星、無月,不見絲毫天光。

夜幕時分,天上無星、無月,但望不到邊際的大片建築不但清晰可見,並且令周圍一片燈火輝煌。這所有光亮,全都來自法寶建築自身的寶光!

來到中年身後站定,黛姝神色里滿是恭敬,向其背後抱拳一禮,道:「弟子黛姝拜見師父。此前之事已經完成,特向師父復命!」

原來,這個只是平靜地坐在小亭里,就不怒自威且雙目細長的中年,正是黛姝的師父。

「哼,你還知道回來?」中年的聲音很有磁性,不同於雙目的凌厲冷漠,面對弟子雖是嗔怒,但聲音里卻帶着溫和。

「弟子只是出於關心想多觀察一陣子,因此出了如意宗又完整看完紫陽宗覆滅的經過,還去中洲呆了一陣子,請師父恕罪。」黛姝雖是請罪,但臉上毫無懼色,反而帶着撒嬌般的不滿。

「嗯,既然觀察了這麼久,那為師問你」中年並不回頭,只是伸手指指身邊靈氣氤氳的蒲團讓黛姝坐下,道:「若有一步登天的機會,他會不會接受?」

剛剛坐下,並且取了珍藏數月之久的鳳眼茶準備為師父沏上。聽到中年如此發問,黛姝手上動作微微一頓,繼而幾乎不假思索地道:「弟子以為,他不會接受!」

「哦,說說看!」中年終於來了興緻,看黛姝一眼道:「如今他也算是身負血海深仇,有如此機會他竟會錯過?」

「師父,他太驕傲太自信又太固執,以至於令人恨不得按在地上好好捶打一頓。」黛姝咬牙一陣,接着一邊以法力煮水,一邊道:「但他仍然會勤修苦練,不放過任何讓自己強大的機會。」

中年沉默一會兒,似在思索。良久才開口道:「黛姝的意思,他放棄一步登天的機會,或許是因見識淺陋?」

「不,弟子認為並不是見識的緣故。」此時她手中銅壺已經沸騰,黛姝依著陳瑜往日沏茶的手法,以長柄木勺自陶罐里舀出一些茶球倒進瓷制茶壺,接着以銅壺沸水進行浸泡。

「弟子認為他不會接受的原因,是驕傲、自信以及固執。」黛姝道。

中年再次沉默。

「師父,這是陳瑜自製的鳳眼茶。」黛姝提起茶壺,一道碧綠清亮的靈茶水注入早已備好的杯中。舉起茶杯,黛姝道:「此茶製作方便飲用更方便,最難得的是此茶喝一口唇齒留香,實在是難得的佳品。」

待中年接過茶杯輕抿一口,看着其臉上先是微訝又滿是享受的神情,黛姝道:「待陳瑜回到師父麾下,定要他認真采些仙茶好孝敬師父!」

「他已經見過為師了。」中年一杯茶喝完,咂咂嘴有些神色難明地道:「本不欲干涉他的成長,然而讓他前去輪迴,就已經是一種干涉,唉!」

「師父下過凡了?」黛姝驚訝問道。

「不是,為師和他,是在回憶里相見的。」中年仍然神色難明,又嘆口氣道:「當日陳三思趕來有些慢,你的境界太低不適合下凡,為師擔心他的安危,只能親自走一趟。也不知,如此要憑添多少變數?」

「弟子惶恐,讓師父失望了。」雖然臉上毫無恐意,但黛姝仍然趕緊陪罪。

擺擺手,中年男子表示無防。

「回憶里?」黛姝自語一句,突然嬌容一展,小麥膚色的臉上雙眸綻起明亮,道:「傳道石壁?」

「是啊……」中年再次接過黛姝遞來的茶杯,細長的雙目看着杯中青碧色湯水,道:「如意宗啊,為師自以為掌握了所有,卻沒想到區區一塊傳道石壁,就令謀划無數歲月的大計出了變數……對了,你此次下凡可還順利?」

「師父妙計無雙,竟提前派了高湛師兄去了中洲,不然到了最後,弟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黛姝抿嘴一笑道。

「不是妙計無雙,實是那個混賬!」中年突然當真發怒,道:「沒有人家的手段卻學人家行事,他在戰場殺降,還被你那兩個不省心的師叔抓了把柄!」

「殺降!」黛姝大驚。

別說這兩個字所惹怒的敵人,便是在凡俗界,殺降也是天理難容的暴虐之舉。而且黛姝知道,師父氣的不是師兄高湛殺降,而是氣他沒有清理乾淨手尾。也難怪師父將高湛從三品高位,直貶到從八品的芝麻官,而且還遠離最能立功的戰場。

「好了,不說那個混賬了。」中年重新拉回話題,道:「給我多說說他的事情。」

「是!哦對了」黛姝輕拍儲物袋,取出一塊簡單雕琢的墨玉,道:「師父,這是陳瑜自製的人皇令牌。」

「自製?偽造?」中年先是疑惑,旋即又驚又怒道:「他敢如此大膽?」待接過那塊人皇令牌看了看,又嗤之以鼻道:「也太難看了!」

「這塊假令牌,在如意宗可是掀起了驚滔駭浪。前前後後有不下二十餘築基修士因它而死,至於凝氣境修士更是不可勝數。」黛姝想想如意宗發生的事就忍不住想笑,然而突然正色道:「師父,弟子雖不知師父後續還有什麼計劃,但弟子認為,當早點讓陳瑜回來!」

中年沉默一會兒,搖搖頭道:「暫時不可,還是讓他自由成長吧。」

黛姝還要再勸,但是想想,師父修為通天才情蓋世,正如他剛才所說掌控了一切。那麼師父不召陳瑜回來,必然有其道理。因為畢竟,師父心中到底有什麼計劃,並沒有完全向她透露。

就像,去了如意宗,黛姝才發現天上星辰其實也可以非常雜亂。而這一點,師父應該知道卻沒有告訴自己。

「人心啊!」中年喟嘆一聲,感覺呼出的氣果然帶着幽香,有些嘆惋的神色里露出笑意,連說話的口吻也輕鬆了不少,道:「人心,是最複雜最不可猜度的東西,就像我很好奇,面對巨大在的好處,他會做何選擇?」

說着,中年袍袖輕揮,面前的八卦鏡面先是一陣模糊,待逐漸清晰之時,顯露出黑暗的石室,以及石室里的一片混亂。

在這混亂中,小花抬起頭向屋頂看了一眼。

它的視線當然不可能遠及此處小亭,但它空洞的綠色小眼睛跟中年以及黛姝相觸之際,竟無聲的尖叫一聲,然後掀開陳瑜衣服將自己藏了起來。

之前數次,小花站在陳瑜肩上不斷四處張望,就是因為察覺到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是它儘管已經擁有了神識,卻至今不會說話,它無法告訴陳瑜自己的覺覺,而且落在身上的目光實在太過隱約,它也不能確定自己的感覺有沒有出問題。

「咦,師父,這是哪裏?」眼前一幕太簡陋,黛姝一時無法確定鏡中世界的具體方位。

「巽風島,風波秘境巨蛟殿。」中年道。

「怎麼是那裏?」黛姝大驚,看向中年道:「是師父安排的?」

「他手裏有一把劍,之前此劍機緣巧合,吞噬了他將近三成的鮮血,如今算是徹底認主了。」中年道:「此劍,是開啟巨蛟殿的鑰匙。」

哦了一聲,黛姝恍然道:「原來是幽光劍。」

「他喚它『幽光劍』?」中年想了想,道:「倒也貼切,以後就喚它『幽光』劍吧。」

「是,師父。那要不要將名字收進仙寶閣?」黛姝問道。

「本就不是仙寶,就不要錄入寶閣了。」中年道。

「呵!這下可當真有趣,道、佛、魔、妖還有鬼聚在一起了。」石室里月光石明亮如晝,黛姝不再糾結其他,通過八卦銅鏡打量一番戲謔道。待看到陳瑜臉上不正常的潮紅,有些吃驚道:「陳瑜怎麼受傷了?」

「之前有人刺了他一劍,那人已經死了。」中年淡淡道:「你將此行經過,詳細說與為師。」

這師徒二人的對話很有意思,黛姝叫着陳瑜的名字,但中年始終以「他」來指代陳瑜。

此時的石室里,陳瑜再次喝令道:「開寶寺眾位大師,臨兵斗者,皆列陣前行,祭符!」

再次被逼至石室東北角的灰影,雖忌憚著靈符特有的火焰,卻在此時一邊變幻形狀,其顏色正在逐漸加深。那灰影,正在向黑影轉變!

「陳瑜,此地泥土非常詭異,似堅愈金石!」景蕊率眾開闢道路,然而一陣叮叮噹噹之後,大為着急地向陳瑜彙報著新的發現。

「昭兄,你的傀儡虎威力如何?」陳瑜看着顏色正在加深的灰影,心中有強烈的不祥預感,匆匆道:「還請諸葛姑娘護法,昭兄以傀儡虎前去幫忙。若那些泥土有問題,就放棄窗戶,集中全力只開闢一條通道。」

「崔祛,你也試一下,看能不能轟開這屋頂!」陳瑜一邊吩咐,一邊接着指揮城衛軍士祭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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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滿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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