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你們怎麼才來

第604章 你們怎麼才來

第600章

對於中洲,因了元州的關係,陳瑜一直有個錯覺。他認為中洲修士不講忠義,沒有道德底線。但他顯然忘了,或者有意躲避一個事實。陸臨風、劉叉、趙抽,以及諸葛荇、昭僖這些人,再有崔祛嚴格說來,也是中洲修士。

中洲也有清風霽月的坦蕩之士,也有義薄雲天的忠義之士。這裏的修士為了獲得修仙資源,不得不做出各種出格之事,但也正因此,這裏的修士比誰都渴望仁義和道義。

中洲,也有自己的規距!

馮莫白擒了陳瑜,昨天對他一番毆打卻未傷他性命。並不是不願殺他,而是馮莫白在城主府任職,他要講規距。

陳瑜雖然落難,但他的人脈,以及身後的勢力令任何人都不敢小覷。遠的小丹痴陸臨風,以及溟滄派趙抽且先不說,在陳瑜身邊的崔祛,以及通過灌嬰這個扭帶與陳瑜和所聯繫的,就有一尊元嬰大妖灌夫。

灌夫是馮莫白所畏懼的,陸臨風、劉叉和趙抽,也令馮莫白忌憚,還有一個崔祛,更是馮莫白不敢得罪的。這些人別看境界並不高,但馮莫白很清楚,他們只需稍稍露個口風,世間有太多結丹甚至元嬰修士,會為了巴結這些人而取他馮莫白的腦袋。

但中洲有規距。

只要他馮莫白能拿到證據,比如,陳瑜來風臨城沒安好心,陳瑜想要將風臨城據為己有!

且先不說這證據如何站不住腳,也不說這證據是不是逼供所得,只要有證據,他馮莫白就可以之堵上悠悠眾口。

是陳瑜不安好心在先,他馮莫白身為風臨城典客司的司丞,發現陳瑜的秘密不得已,才將其斬殺!

「陳大公子,聽老夫一句勸吧。」馮莫白輕拍儲物袋取出一根蠟燭,以引火術將之點燃,接着,將沾染了各種顏色細粉的鋼針在燭火上烘烤。

「老夫不會動用烙鐵,那東西太便宜陳大公子。」馮莫白一根接一根的,將幾枚藍汪汪的鋼針烘烤一遍,道:「老夫接下來要用到的,乃是城衛軍最酷毒的刑罰。相信老夫,在這種酷刑下,沒有人能受得住。」

十數枚鋼針已經盡數烘烤,馮莫白起身來到血淋淋的陳瑜面前,看着他蒼白虛弱的臉龐,咬牙道:「你只要招供,承認你是為了謀害羅城主,是為了將風臨城據為己有,老夫管應,一定給你一個痛快!」

五個幽鐵環里的倒刺,已經盡數扎進陳瑜的手腕、腳腕以及脖頸,那種幽寒之氣侵入經脈,那種猶如萬蟻噬體的痛楚,令至今滴水未進的陳瑜渾身直冒虛汗。

堅難的睜開眼睛,看一眼落在面前的那束陽光。

陳瑜微微轉頭看向馮莫白,虛弱而斷斷續續道:「到底是誰想殺我?長公子?不可能,長公子不會如此不智。方大統領?也不可能,他不會想到要供詞。方大長老?更不可能,因為沒有必要。馮前輩,你到底,受誰指使?」

「殺你何需受人指使?」馮莫白壓抑著怒意,抬手微招,一枚沾染了猩紅粉末的鋼針已經到了手中。

儘管經過一夜修鍊,陳瑜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但他的眼神遠不復往日明亮。

此時向馮莫白手中看去,這是一枚藍汪汪,細若麥芒的鋼針。針長兩寸,針尖寸許處那些猩紅粉末,臨近時散發着一股腥臭。

馮莫白捻針在手,看着陳瑜殘忍一笑。持針在陳瑜面前輕晃,然後移動針至陳瑜左胸期門穴之際,驀然刺入。

呃——啊!

金針渡穴並不痛,這一點得益於紫陽真訣的特殊,以及紫陽宗三千年的底蘊,陳瑜心中早就有這樣的常識。

但那些猩紅粉末,卻沿着經脈,於鋼針刺入的瞬間直湧入陳瑜的肝臟!

無法形容,肝部傳來清晰的,被毀壞被攪得稀爛的感覺,以及深入靈魂的痛,令早已虛弱不堪的陳瑜,爆發出此生以來最猛烈的慘嚎!

有過丹田重創的經歷,有過被一劍捅出兩個窟隆的經歷,但此時正在慘叫的陳瑜終於知道,這些經歷真的不算什麼。

陳瑜想要暈厥,但他不能。肝部的劇痛迅速漫延向全身,並且深入骨髓深入靈魂,他即使暈過去也能給痛醒來!

陳瑜在慘嚎,馮莫白在大笑。

他笑的是如此歡暢,是如此得意。似乎陳瑜叫的越慘,他就能獲得莫大的滿足。看着陳瑜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馮莫白哈哈大笑的,連臉上深刻的每一道皺紋,都在歡欣跳躍。

期門穴之後,還是一枚猩紅鋼針,這次是章門穴!

陳瑜再次慘嚎。

他其實早已虛弱,如今之所以還能發出如此高亢之聲,是因為他在燃燒生機。

不是遇到難以抗拮的危險,也不是他主動為之。鋼針入穴持續攪碎肚臟,是紅色粉末在燃燒他的生機!

肚經左右兩側共計二十八個穴位,正常應該從足底大敦、行間而至章門、期門。但馮莫白的目的是逼供,因此逆着經脈,以鋼針刺入陳瑜上身十餘道穴位。他極大滿足般哈哈大笑,狀若瘋癲的盡情對陳瑜進行折磨。

每一道鋼針刺入,陳瑜都會發出高亢的慘嚎。聽聲音似乎中氣十足,但每一次慘嚎,就意味着他一縷生機的消逝。

正常逼供,施刑之人定會不斷的問受刑者「招不招」。但馮莫白不問,他不想問。

他確實顧忌著中洲的規距,他確實希望陳瑜招供,然後就可以合情合理的將其斬殺。但此時,馮莫白只想折磨陳瑜,使勁的,狠狠的折磨!

每次慘叫時,藉著生機被消耗而目光瞬間的明亮,陳瑜總會向面前那一束陽光看去。今天的時間過得太慢,就像太陽高懸於天空,卻一動不動。因為他已經慘叫了很久,但是這束陽光似乎忘了移動。

馮莫白繼續癲狂大笑,陳瑜繼續高亢慘嚎,時間正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那束陽光,並沒有為陳瑜表示絲毫悲憫,它或許動了,但在陳瑜看來,速度太慢。

慘嚎之中,陳瑜斷斷續續的埋怨起小花和灌嬰。是的,在這酷刑的折磨下,陳瑜連思考也要變得斷斷續續。

他埋怨小花和灌嬰,區區五百里而已,已經過了整整一夜,它們為什麼還沒有請來救兵?

這裏是中洲,而且超出了風臨城的百里範圍,因此分開時,他們都處於法外之地。

還好,小花因為潛蹤隱匿之術比陳瑜還高明,它循着空氣中陳瑜的氣味已經找到了附近。

這是一座小山,其實只是平原地帶一處聳起的小土包。

山上沒有樹,低矮的灌木荊棘還帶着枯黃。冬雪早已消融,荊棘叢里,鬆軟的土壤中,有野草正在吐出嫩綠的新芽。

只是俗語有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小花隱匿之術再高明,但它一直跟着陳瑜,於陣道一途實在沒什麼造詣。

因此小花其實已經數次從陳瑜頭頂路過,甚至好幾次看到地面那個窟隆,但它聽不到陳瑜的嘶喊,更察覺不到陳瑜的存在。它還活着,證明陳瑜還活着,但陳瑜還能活多久?它只能不斷在周圍尋覓,而且越來越焦慮。

一人個的氣味不可能永遠存在於空氣中,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氣味會越來越稀薄,到了最後更會徹底消散。

小花多次的,想要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尋找。之所以仍然留在這裏,完全出於小花對自己的自信。

它相信,陳瑜的氣味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它也相信這附近一定有陣法。但它不懂陣法,它此時能想到的,就是在方圓一里之內仔細摸索,期待自己能無意間觸動陣法禁制。

小花渾身鮮血淋漓,並不是與敵鬥法所致。它搜索的太仔細,嬌小靈巧的身子多次故意的,去觸碰整株長滿刺的荊棘,它希望某一株荊棘就是陣法禁制。

然而直到掉落了很多毛髮,直到它的妖軀,竟也被刺出鮮血,卻至今沒能尋到陣法所在。

昨晚潮濕的露水,以及初春時節的寒風,令空氣中陳瑜的氣味變得若有若無。

渾身鮮血已經結痂的小花,努力辯別着枯草的氣味、泥土的氣味、天地間雜亂的其他修士與妖修的氣味。

在這種被迫中,短短一天一夜,小花的嗅覺能力突飛猛進。它甚至輕輕一嗅,即可為數十種雜草分門別類;它可以通過泥土的不同氣味,分辯出這塊泥土下潛藏着什麼蟲子;它能夠通過空氣中氣味的濃淡,推測出數日前,有什麼人、妖獸或者普通小獸從這裏經過。

同樣的,得益於這種逼迫以及嗅覺的突飛猛進,小花於第二天,仍然可以從空氣中捕捉到陳瑜殘存的氣味。

但它來不及欣喜這種進步,而且灌嬰和陳瑜不在身邊,它也無人可炫耀。這種能力的精進,只是令小花更篤定,陳瑜最後消失的地方,果然就在附近。

第二天辰時過了不久,剛剛鑽出泥土的青草嫩芽上還帶着露珠,小花一夜沒睡,它拖着疲憊的身子繼續茫目的尋找。

突然,小花渾身一個激靈。這一刻,它能夠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流逝!

小花被荊棘刺得傷痕纍纍,但這種傷不足以影響到它的生機。如今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陳瑜的生機,正在迅速消逝!

在這一刻,小花前往未有的感到焦慮。並不是為自己的性命擔憂,在它小小的心裏,陳瑜的性命從來都比它更重要。

它想起關於風狸祖父風璃城主的傳說。

風璃城主曾折磨一個結丹修士達一年之久才允其死去,小花感受着自己生機的流逝,突然希望馮莫白學習風璃城主,也將陳瑜折磨個一年半載。

不過想起馮莫白,小花的思路突然清晰。它迅速離開荊棘叢,並且展開極致的速度,圍着小土山快速轉了一圈。

土山這裏馮莫白的氣味很淡,跟陳瑜一樣都是昨天留下的,如今已經快要消失。

小花看土山一眼,溫潤的小眼睛裏有果斷一閃而過。它以小土山為中心,身形化作灰影轉了一圈又一圈。它將範圍不斷擴大,而且搜索的更加仔細。

終於,臨近下午申時,它已經非常疲憊之際,終於在小土山的西側十裏外,再次捕捉到馮莫白的氣味。

這裏同樣滿是枯草,但這裏有兩股同屬於馮莫白的氣味。一股很淡,是昨天所留;另一股非常清晰,是今天所留。

馮莫白今天早上,是通過這裏,前往陳瑜被囚之地!

但這裏一片荒蕪,以小花的陣道造詣,它無法發現陣法的痕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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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滿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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