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貪嗔痴三天使

煉獄，殺戮，宛若屠宰場一般的現場，沈鬱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手中還抓着一個早已經斷氣的人兒。

他凝望着這一切，思緒萬千。

在他身上，血紅的氣血之力縈繞全身，若內視就會發現，他胸口膻中穴上一寸五分之地，也就是心臟所在的竅穴，通了。

打通一次竅穴，是為通竅。

打通兩次竅穴，是為氣血。

而他打通的第二個竅穴，並非多出的勁竅，而是心竅。

追尋本心，感悟人生，以求念頭通達，可通心竅。

「哈哈哈，還真是諷刺，我殺光了魚山村的人，竟然是念頭通達，天地反饋直接打通了我的心竅。」

沈鬱看着自己所造成的煉獄，不禁猙獰一聲。

心頭總有一種感覺在踴躍……這副場面，真美妙。

「這等殺戮行徑，也能算是快意恩仇？」

「這片天地，還真是扭曲得過分。」

這一刻，沈鬱突然意識到，這片天地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是赤裸裸的黑暗法則。

命竅，是生死邊緣徘徊。

靈竅，是行俠仗義，行善積德。

心竅，在原先的他看來，是百感人生，在紅塵中明悟自己的心意。

但從他此等行徑同樣可以打通心竅來看，命竅以及靈竅，或許有更加極端的打通方式。

畢竟天地規則的反饋，只看個人，並不看造成的行徑是否天人共憤。

而且他現在的狀態，已然有些不對勁。

或許是火勁的影響，又或許是他在這個詭異橫行的世界壓抑太久，以至於他的想法都變得極端起來。

深呼了口氣，沈鬱踩在粘稠的液體上，一步步走向跪地低頭，已然沒有了聲息的魚小小身邊。

那巨大的眼瞳，才是詭異的真正本體，或者說準確點，那才是它的力量來源。

此前他雖然解決掉了詭異，但那蘊藏着天賦神通的豎瞳，卻是逃了出去，並隨機選擇了一個宿主附身。

魚小小扣破眼瞳后，他面板屬性上浮現的15邪源點，就是最好的解釋。

「人，還能駕馭詭異的一部分，成為有別於武道仙途的另類存在？」

這個疑惑，一直在他腦海中徘徊。

也無怪他如此，魚小小一個普通人，在駕馭了那巨大眼瞳后，所展示出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大部分先天武師。

那借目控神的天賦神通，換做任何一個沒有精神抗性的先天武師，都不可能掙脫。

常人修行二三十餘載，才能獲得的力量，如今只要駕馭詭異的一部分，就能一步登天，試問這種好事，誰能拒絕？

他也不能免俗。

「不過，代價應該也極大。」

正想着，他眼前卻突然毫無預兆地閃過一股似是幻象的光影，他連忙晃了晃頭。

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殘破雜亂的城市幻影，仍然朦朧地出現在他眼前。

破敗的牆壁，倒塌的房屋，紅色的光暈照耀在此，整個城市就像是塗滿了鮮紅的血跡，到處是紅光朦朧。

「這裏是……建安縣？我怎麼回來了？」

沈鬱頓時一驚，「不對，這是見神所產生的幻象。」

「但魚山村跟建安縣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會見神這裏？」

沈鬱眉頭緊鎖，此地安靜得過分，安靜到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接着一聲，就像被人用鎚子猛擊。

正準備自殘退出這裏時，朦朧紅光中，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從高空中落下。

「那是……什麼？！」

沈鬱瞳孔狠狠一縮，身體完全緊繃了起來，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隻巨大的手。

出現在沈鬱的視野中。

只見，如瀝青般黑色的巨手從高空中落下，再次抬手，一個雙目無神，空洞異常的人兒就被抓在手中。

那是一個武者，他的身高比巨手的掌寬要高出一截，被巨手抓住后，露出了兇惡的腦袋，似乎被抓住之前，他正在與人爭辨，大發雷霆。

順着那上升的巨手，往上看。

霎時間，沈鬱不禁抽起冷氣，呼吸驟然局促，他的心跳遠超正常頻率，往往一次跳動還沒完，另一聲猛烈震動就再次襲來。

那隻巨手，赫然屬於一個高聳於天際的龐然大物。

黑色宛若瀝青般的液體覆蓋全身。

頭頂瀝青流動的天使光環，正不斷地往下滴落着。

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所謂流動的瀝青，是一道道純黑的幽魂，張開着沒有邊際，沒有實體的嘴巴，無聲地嘶吼。

明明沒有聲音，但不知為何，他心中莫名生出一道無名之火，那是一種遠超火勁躁動的怒意，是一種殺光一切，順帶毀滅自己的憤怒源頭。

鬼神，又一尊天使鬼神！

下一刻，在沈鬱的注視下，那張渾身瀝青的巨手緩緩靠近它的嘴巴，鬼神張開嘴，露出了一張純黑的大嘴，一排排滲人的獠牙咔嗤一聲，將整個武者連頭帶腿吞入其中。

它頭頂的瀝青光環，又多出了一個幽魂，將他襯托到更加不可直視。

天使，在吃人。

見狀，沈鬱心中不免泛起一陣惡寒。

「嗔，你越界了，這裏是我的消化地。」

嗡——

一段古怪的語言在城市中回蕩，他莫名地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目光，不直覺地移向西邊。

出現了，他當初誤入那處不存在的街道后，所遇到的巨大鬼神，將整個建安縣納入自己身體的混凝土鬼神。

「貪，我只是為你分擔一下，這個城市，嗔念痴念太多了。」

又一句，他又聽懂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脫離，化作了破裂的混凝土，一寸一寸地掉落。

先是雙腿，然後是雙臂。

轟——

一道恐怖的怪力正面擊中了他的胸膛，定眼一看，那攻擊的來源，正是沈鬱自己的右手。

噗。

腥臭，粘稠，下一刻，他的鼻子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喉嚨一甜，一口逆血噴出。

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回來了……」

掃視了一眼周圍，沈鬱慶幸道。

再多待幾秒，再多聽一句，他怕是要當場畸變。

那籠罩在建安縣上空的兩尊巨大天使鬼神，究竟是什麼東西。

若不是處於見神，怕是看上一眼，就得當場瘋掉。

那是禁忌之所，絕望的原初。

……

建安縣。

混凝土鬼神手指一點，一道絢麗的光芒籠罩而下，又一名無故失蹤的人兒，出現在它的混凝土餐盤中。

「怪了，我的邪力剛剛被共鳴了，但那人為什麼沒有成為我的眷屬？而且這股氣息，還是我當初有意轉化的僕從。」

「有什麼東西，阻斷了我的轉化儀式。」

「又是此世，最後的反抗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