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恨(一更)

第365章 恨(一更)

「再說千百遍都一樣,朕不但要殺姚文山,還要誅殺姚氏三族。」

「讓姚氏子子孫孫為奴為婢。」

太后尖叫,用盡了全力:「你敢,你敢,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朕殺逆賊,朕天打雷劈?!是你們應該天打雷劈!」

「母后,您有沒有良心?是父皇給了你榮華富貴,一生的榮光,是父皇給了你家爵位名位,顯赫門庭。你憑夫君你兒子才有今日,你什麼時候靠你爹、哥哥、侄兒?」

「你沒有心?」聖上將桌子上的東西砸在地上,「小時候,朕要吃糖,你讓姚文山分給朕,那是朕的糖,那是御膳房給朕做的,不是給他的,什麼是他分給朕?他吃的用的都是朕賞賜的,賞賜的!」

「還有你,你是朕的母親,不是他的。」

太后氣到發抖。

「姚三小姐、姚麗茵,你的良心呢?你死了,都不配葬入皇陵,你都不配去見沈氏的列祖列宗。」

「我告訴你,朕要將你的爹娘挖出來,將他們敲成灰,撒到茅坑裏去。朕要將你葬在茅坑裏!」

「因為你不配為人母,不配入皇陵。」

「你不配。」聖上抓着太后的肩膀,使勁掐著,這四十年的過往點滴,屈辱,忍耐如洪水將他吞沒,「朕恨不得親手殺了你,親手!」

聖上嚎啕大哭!

太后一直喘著氣,呼吸,面色煞白,不斷重複著:「你敢,你不能!」

「朕敢。」聖上哭着道。

「朕不但敢,真還要做給天下人看,朕要告訴所有人,朕恨你,恨你全家!」

太后喘著氣,尖叫:「不孝子,不孝子孫!」

聖上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朕還將二哥喊來了,你都不想見二哥嗎?你把他害成那樣。」

「你害死了大哥,讓二哥生不如死,讓我忍辱做傀儡,你是不是人,你說,你是不是人!」

太后搖頭:「哀家沒有,是你們不聽話,不聽話。」

「你當初為什麼不直接讓你哥哥登基,讓你侄兒登基?你讓朕做傀儡,你就是噁心朕!朕四十的人了,每天裝成一條狗,在你姚家人面前搖尾,朕說那句朕要快快長大的時候,都要吐了!」

太后怒道:「你敢,你敢動他們,哀家不會放過你的。」

「你求朕吧,求朕給他們留個全屍。不,求了也沒有用,朕不會同意。就像以前朕無數次哀求你被拒絕一樣。」

「你在乎的姚家人,死!定!了!」

太后尖叫:「啊!你這個狗東西,你不是人!」

「在你眼裏朕什麼時候是個人?!朕就是一條狗!」

葉文初看向沈翼。

沈翼握住了她的手,打量她,見她無事他才放心。

葉文初低頭看着他的手,他的手因為長時間騎馬,被凍裂了口子,手上已無光滑的皮肉,皴皺開裂,慘不忍睹。

他的臉也是,本來很細膩,現在滿是胡茬,很粗獷。

「謝謝!」沈翼低聲和她說,是認真的不摻雜任何情感,從家國大義的感謝,因為她的聰明果決,免去了一場爭鬥,讓很多人不用在這場鬥爭中死去。

葉文初搖頭,沈翼做得事更徹底,方向也更穩妥。邊疆六將被他斬殺后,姚文山就等於拔牙的老虎,他還存在的本能,已經無法令沈翼忌憚,所以,只要沒有邊疆兵馬,沈翼接下來的事可以慢慢做。

至於他離開后,聖上的生死……有的事不必說得太透徹……姚文山能換皇帝,沈翼當然也可以。

這也是她和太子努力搞好關係的原因之一。

這世上,做好人太簡單了,只要有地位有能力,她能像菩薩一樣讓陽光普照大地。

沈翼捏了捏她的手,沒有多言,這些事他們之間不必說,一個眼神足夠了。

太后氣得暈過去。

聖上喊徐太醫來:「把太後娘娘治好,該吃藥吃藥該喝水喝水,讓太後娘娘好好活着。」

徐太醫應是。

聖上起身,用帕子擦了臉,停在葉文初和沈翼面前,他拍了拍葉文初的肩膀:「辛苦了。」

葉文初道:「不辛苦,為聖上做事赴湯蹈火理所應當。」

聖上感動不已,又轉過來對沈翼道:「朕謝謝她,也謝謝你。」

「微臣和她說法一樣,在所不辭。」

聖上頷首,視線投向內室,拂開袍子進去。

葉文初給的葯是安眠的作用,聞玉說一粒可以放到一頭牛,姚文山吃了兩粒,現在雖醒了但人是暈的,周身乏力。

他坐了起來,神色冷漠地看着門口。

又轉過來,看着對面床上躺着的姚宏和國公夫人。

「你將他抱進來,卻沒有給他治病?」姚文山踉蹌著過去,抓着孫子冰冷僵硬的手,葉文初道,「他是中毒死的,十四那天抱進來,下半夜就死了。」

姚文山猛然看向葉文初:「你毒死他的,你是大夫你於心何忍?!」

「那讓你失望了,他中毒不是一天的事,而是毒素沉澱和積累,我猜測,是有人在不斷給他下慢性毒藥。」葉文初道,「你自己想想吧,誰會想要一個孩子死。」

姚文山盯着沈翼:「不是你?」

「我要毒也是毒你,毒他有何用?」沈翼道。

姚文山最後看向聖上。

「朕和令瑜一樣,殺你就夠了。」聖上說着笑了起來,「是你家裏爛根了!」

姚文山本就脫力了,現在更是徹底崩潰了,他是聰明人,他怎麼能猜不到,這世上會有誰想要姚宏死。

「孽障,孽障!」姚文山吼道。

「來人!」聖上已經不想和姚文山多說什麼,他恨的最恨的人是太后,姚文山不是親人,他談不上對他有任何的情緒和感情,「將韓國公押去大理寺,重兵把守。」

「這孩子,給韓國公帶着,陪着韓國公。」聖上道。

高岡進來,垂着眼眸從沈翼身邊過去,帶着人將韓國公帶出去。

舒世文已帶着人,去國公府抄家。

姚氏三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入獄待審。

「臨江王來了。」蔡公公站在房門口低聲道,沈翼和葉文初出來,臨江王由臨江王妃推著進來。

太后閉着眼睛,聽到咯吱的輪椅聲,睜開眼看過去。

臨江王癱瘓后,他們母子再沒有見過。

「十幾年不見,母親還好嗎?」臨江王坐在椅子上,看着太后,太后綳著臉看着他,冷嗤一聲,「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臨江王點頭:「也是您的好孫子。」

「也是沈氏的好孫子。」臨江王妃補充道,「這世上有報應,只是分早晚。」

臨江王妃低聲道:「明天我就將我爹娘兄長接到京城來。」

「明天我就求聖上,撤了對我韓家的聖旨,過幾年我娘家的侄兒就能好好讀書,為朝廷效力。」

臨江王妃道:「太後娘娘,您高興嗎?!」

這麼多年了,從她嫁給臨江王后,她一家人就沒有進過京城。

她娘家的侄兒不能科考,只能做買賣人,只能種田。

她愧對娘家這麼多年,如今終於能放下這個擔子。

太后的嘴角難受控制的抽動着,她閉上眼睛吼道:「滾,全部都滾!哀家不想看到你們。」

聖上譏笑:「那你肯定你想看到姚文山,他砍頭的時候,朕會帶你去看的。」

太后喘著氣,罵着他們。

「聖上,舒大人說韓國公世子姚先陽失蹤了。」蔡公公進來,「估計是逃走了,舒大人已讓人去找了。」

「多派人手!」聖上道,「姚家抄家,朕要親眼去看看。」

他說着看了一眼太后,拂袖出去。

太后做不了什麼,只能尖叫,罵聖上忘恩負義。

「走吧。」臨江王妃推著臨江王出去,臨江王低聲道,「你們在門口等我一下,我和母后說一句話。」

臨江王妃應了,喊沈翼和葉文初出去。

沈翼看了他爹一眼。

過了一會兒,臨江王自己滾著輪椅出來,他不能坐太久,就由著臨江王妃推著回王府去了。

臨江王妃問道:「你和太後娘娘說了什麼,怎麼你看着不太高興?」

「有一些事解惑了一下,不提也罷。」臨江王拍了拍她的手,「都過去了。你給你娘家寫信了嗎?」

臨江王妃搖頭:「我現在沒空,我和葉二太太葉三小姐約了,來家裏做飯,今晚我們要慶祝。」

「知道了,知道了。」

臨江王夫妻兩個人回家去,葉文初陪着沈翼去找聞玉,聞玉在藥房裏,看到沈翼驚訝道:「王爺沒有戴帽子嗎?」

「半道丟了,便沒再尋。」

「先泡葯吧,不然手要廢了。」葉文初道。

聞玉頷首,讓葯童尋了葯,煮上給沈翼泡手,葉文初和他一起坐在邊上。

葉文初碾著藥粉,聞玉問道:「王爺此番出征,是從魚嘴嶺出關,綁的真奴人打進來的嗎?」

葉文初還不知道,驚訝了一下:「還可以這樣?!」

「嗯。他們的目的是殺我,我若跟着真奴人進城,反而安全一些,更出其不意。」沈翼道,「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聞玉拿了紗布過來,鋪着,等葉文初將葯碾好,給沈翼裹着。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聞玉也是這兩日在仁壽宮裏,閑了無事翻看疆域圖,才找到這個路線和方法,「但也是九死一生,我看青駝山的懸崖,魚嘴嶺的關口都不容易。」

沈翼頷首,確實不容易:「對比硬碰還是更安全一些。」

「辛苦你們了,我人多即便不贏也可逃,倒是你們,如若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沈翼覺得,在宮內行事,比外面危險大多了。

尤其是困姚文山在仁壽宮。

外面就是盧庭的內衛,只要被盧庭發現,所有人都活不成。

「高岡是你安排進的?」葉文初壓低了聲音,沈翼頷首,沒解釋。

葉文初之所以聲音小,因為她發現高岡沒有和沈翼交流。

「那是不是還有一位叫景行?」聞玉神色淡淡地問道。

「還真有。」沈翼道,「在姚府做管事。」

聞玉將葉文初的葯搶來,親自給沈翼上藥,葉文初莫名其妙:「這名字有什麼說法嗎?」

沈翼失笑,聞玉沒說話。

葉文初嘀咕道:「怎麼着,這是欺負我沒文化?」

「在、在做什麼?」太子從門外進來,拘謹地看着他們。

「殿下來了,快坐。」

葉文初給太子讓座,親自煮茶,太子坐下來看着沈翼泡在葯桶里的手,問道:「您受傷了嗎?」

沈翼他看了一眼:「騎馬太久,風割的。」

太子看着他手,臉色怔了怔,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辛苦了。」

沈翼看着他,太子臉頰微紅,低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晚上去王府吃飯啊。」葉文初道,「難得一次,往後不請你。就當我們的慶功宴,如何?」

太子停下來,點了點頭:「知、知道了。」

他正要走,忽然聽到身後沈翼道:「你做得很好,也辛苦了。」

太子頓了頓,小跑着走了,出去后遇見皇後身邊的嬤嬤,請他過去。

太子沒停,去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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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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