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

第一章 山村

秦越一覺醒來,仍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多了,仍然感覺那麼的不真實,不習慣。.

看着自己躺着的木板床,房間里的木桌、木椅,還有木棟樑、泥牆……

桌上,一隻小碗扣大碗,看來是「母親」準備的早餐了。

母親?想到上輩子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自己,秦越突然從內心涌悸著一脈淡暖的親情。

秦越是唐山大地震的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期間曾有位好心人領養過他。不過沒幾年夫妻倆不幸雙雙車禍遇難。那時秦越才六歲,於是重新進入了孤兒院。靠着國家的希望工程,秦越上完了大學,找到了一份還算滿意的工作,一直平淡地活到了三十多歲。雖然情感中曾經有過幾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但到最後還是變成了絕戀。

記得那晚,秦越橫穿馬路時,被一部飛馳而來的跑車撞飛在半空中……

醒來后,覺自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莫非穿越的怪事真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秦越從往事回憶中醒過神來,感覺自己肚子咕嚕地響了起來。翻身起床來到桌邊,掀開小碗,覺是一碗尚有餘溫的麵疙瘩,上面還有幾塊野雞肉,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埋頭苦吃起來。

拍拍飽肚秦越略微洗漱了一下,推開木板門經過廚房走出了家。

院子裏幾隻雞安逸地踱著方步,旺財一見到自己馬上精神抖擻地搖著尾巴迎了上來。

旺財是條忠誠的獵狗,聽今世「父親」秦武進說,半年前自己就是帶旺財在屋後山上獵兔時被毒蛇咬暈,是旺財跑到山下狂吠著拉着老爹和鄉親們上山扛回了自己。

不過當時村裏的郎中都說自己沒救了,誰知道家裏祖宗顯靈,秦越還是醒了過來。為此秦武進還專門去青崖山的道觀拜謝神靈,其中內由秦越自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但又怎麼說的出口?難道拍拍秦武進的肩膀說:「喂,大叔,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兒子!」

自我顧盼了下今世的身板,雖然只有十四歲的年紀,但是長的卻是健康魁梧,突兀的胸肌、腹肌,還有健碩的肱二頭肌,不錯,真的不錯,比上輩子亞健康的身軀好了不知多少倍。

「越兒,你起床了。」一個中年婦女提着盛滿衣物籃子,推開籬笆門走進了院子。

「娘,你回來了。」秦越對中年婦女說。不知今世這個軀體為什麼也叫做秦越,冥冥中自己彷彿註定前世今生都有着相同的生命符號。

「好些了吧,」中年婦女名翠娟,嫁給秦武進後跟了夫姓。

「好多了。」秦越曲了曲臂,隆了隆肱二頭肌,「讓娘親牽掛了。」

「去,去,少些顯擺的臭模樣,前一陣還不是像只死豬似的趴在床上,讓娘提心弔膽好一陣子。」秦翠娟打了下秦越的手臂。

「嘿嘿,孩兒不孝,讓娘親牽掛了。」秦越討好地歪嘴笑到,接過盛着衣物的竹籃,「孩兒幫你一起曬吧。」

秦翠娟奪過籃子,戳了下秦越額頭,「一邊練功去,你爹回來后要現你偷懶,小心扁擔伺候。」說完徑直往院子角落的晒衣竹竿走去。

秦越仰頭看天,好像才早晨六點模樣,不禁微嘆古時候的人可真勤快。於是往牆角堆著的石鎖走去,埋頭鍛煉起來。

穿越後秦越憑着借用身軀本身的記憶,知道自己生活在中國歷史上古代十國時候,目前為後蜀國子民,世居秦州丁家寨一個小山村,為佃戶身份。現在為後蜀廣政十四年(約公元951年)。

正揮汗苦練間,秦越進扛着一隻獐子走進了院落,後面緊跟着又閃進兩隻獵狗。

「爹,你回來了」。秦越忙放下石鎖幫忙提下獐子。「哇,今天有大收穫啊!」這獐子約有四五十斤重的模樣。旺財也從地上爬起圍着獵物東嗅西嗅,興奮地直搖尾巴。

「嘿,今天運氣不錯,有幾個月沒遇見大野物了。」秦武進喜悅於表,「正好小越你身體剛康復,晚上叫你娘給你熬肉湯滋補滋補」。

屋裏秦翠娟聽到丈夫聲音迎了出來,見到地上的獐子也有些驚喜。秦家本是貧寒農戶之家,靠給財主李文耀家作佃戶為生。幸好秦武進祖上傳下狩獵技藝,農閑時間上山獵點野味改善家庭伙食。

秦武進拿下身上的獵弓遞給秦越,「你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來,試試看箭術有沒有落下。」

秦越點點頭,從秦武進箭袋裏抽了支箭,拉弓瞄準院外五十步遠的一棵松樹,果斷射出,正中樹榦。

「好!不錯,不錯」秦武進點頭稱讚。「爹在十八歲的時候才有如此氣力和準頭,看來,秦家狩獵技術後繼有人了。」

「孩兒不敢父親如此誇獎。」秦越低頭謙虛道。

「呵呵,讓你讀私塾你一點也不情願,到現在大字不識幾個,禮儀倒學了幾分樣子。」秦武進見秦武舉止得禮,在像自己一般的佃戶人家倒也難道一見,不由詫異地贊道。

「當家的,越兒已經十四歲了,又讀了幾天書,應該慢慢懂事了。」秦翠娟也深有感觸地用慈愛眼光看着秦越。這次越兒大難不死,看來是因禍得福,轉了性子了。

秦越這副身軀原主性格豪爽且莽撞,好武厭文。秦武進省吃儉用擠下點錢送他去讀私塾,誰知讀了幾年卻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又專好和村裏的閑散少年一起偷雞摸狗,逃學生事,十足一不良少年,為此秦武進還賞了秦越數不清的耳光。

秦越難為情地蹲下收拾起獐子,避開父母欣慰的眼光,心中暗罵這副臭皮囊的前主人,有這麼好的爹娘不知道好好孝順,怪不得是早夭之人。

秦武進看看天色,說道:「我去地里幹活了,你娘兒倆好好收拾獐子。對了小越,這獐子清出三條腿,一條給邵郎中謝他這半年來的看顧之情,一條給私塾陳先生,一條拿出給你外公家吧。」交代完,便去屋中扛出農具往外走去。

秦越和母親收拾完獐子,將皮毛掛在竹桿上晾著。

「這皮毛到冬天倒可給你們爺倆添件背心」,秦翠娟仔細用眼估摸著丈量大小。

看着穿着一身粗麻料衣物的母親,秦越不由鼻子酸酸的,秦武進夫婦才三十五六歲,四十都不到,卻都早現白,為了這個貧困而溫暖的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特別是這半年多來,秦越躺在床上體驗到秦武進夫婦照料自己舔犢之情,本非草木,孰能不覺?

「娘親,你自己看着添件保暖皮衣吧,孩兒身體強壯,用不着的。」

秦翠娟訝然看着秦越,越兒逐漸長大后,變得好慕虛榮起來。去年過年時因羨慕李家少爺新衣,吵鬧着要自己做件新衣。可那是絲綢的料子啊,足足要三錢的銀子啊,家裏實在是負擔不起,為這越兒還鬧着不吃年夜飯。

眼眶濕潤,用手替日見壯實的兒子理了理頭,「越兒,你有這份孝心,為娘……真的很高興。」

秦越握過秦翠娟粗糙的手掌,「對不起,孩兒這些年讓爹娘擔心了。」

秦翠娟心情激動,半響后展顏笑道:「傻孩子,快中午了,還不按你爹吩咐送獐肉去,小心你爹回來教訓你。」

秦越點頭,找了個扁擔將三條獐腿挑上,接過秦翠娟遞過的幾個窩窩頭,大步向外走去。

初秋的上午,陽光懶洋洋地照在小山村上。秦越在半山腰,順着石階而下,清爽的空氣,微黃的植被,讓兩世為人的他心胸迷醉。

來的山腳,沿着小溪直走不遠,就到了村裏居住人家最密集的區域。私塾就在溪流左畔,為三間白色牆壁的大瓦房。這是村中大財主李文耀的房產,幾年前借用給陳先生辦私塾。

未進私塾,便傳來朗朗讀書聲。秦越不敢打攪,在院落中尋了個石板條坐下等待。私塾先生陳靜文正閉眼端坐微微點頭聽學生集體朗讀,手指尖輕輕敲著案幾附合,沉浸在陶醉中。忽微開雙眼,現王大栓正向窗外做鬼臉,不禁微惱地一拍案幾,頓時書聲停寂,鴉雀無聲。

王大栓回過神看見先生陳靜文盯着自己,不由心中惶恐,結巴地說道:「狗娃……狗娃回來上學了……」

秦越小名狗娃,大概是父親秦武進有狩獵技藝,好養獵狗,所以取這名字吧。見大家看着自已,秦越有點尷尬地捏捏鼻子,站了起來,踏進學堂向陳靜文鞠躬行禮。

陳文靜平靜看着這個學生,淡淡地問了句「秦越,身子痊癒了?」

「回稟老師,學生已康復了」。秦越恭敬地回答。

「嗯。」陳文靜睜開了微閉的眼睛,心中有些詫異。秦越本名狗娃,三年前其父東拼西湊了學費才在十一歲時進了私塾,其人身體健壯,但好武粗鄙,不喜從文。三年多恐怕字也不識幾十個。枉費我答應其父給他取了個正式名字「越」的苦心。今天怎麼忽然廝文起來了?

「老師,家父早晨獵了只獐子,吩咐學生送肉來孝敬老師。」秦越見其不語,又解釋道。

「無功不受祿,令尊倒是客氣了。」陳靜文有些對這個熟悉的鄉野粗小子的「文明禮貌」陌生起來。莫非大難不死轉了性子?

「學生承蒙老師多年關照,家父感激在心,些許肉食只是表表心意而已,請老師笑納。」秦越回答道。憑着記憶,好像父親秦武進除了第一年湊齊了學費,第二年因無力湊錢,又見秦越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子,便放棄讓秦越繼續讀書的心思。誰知開年後陳靜文見秦越沒來上學,親自上門去了趟秦家,知悉秦家難處,便免了學費,便將秦越帶回了私塾。對此,秦越對陳靜文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上輩子自己也是靠希望工程中那些不知名的好心人資助才讀完大學,飲水思源,懂得感恩才知道人生存的價值。

「那我就接受了」,陳靜文見秦越對答居然一一得體,便欣然同意了。

秦越回到院中,解下一支獐腿提進陳靜文使用的廚房。私塾共三間房子,寬敞的用作學堂,其餘兩間的一間為陳靜文卧室,另一間被陳靜文用來當廚房。

忙好后,秦越來到學堂向陳靜文告辭。

「既然你已康復,明天起就繼續來學堂聽課吧。」陳靜文吩咐道。

「是,老師。」秦越恭敬答應道。迴向學堂中這具借來的身體曾經的小夥伴王大栓、周家福、趙貴等一一點頭招呼。說了聲:「明天見。」便走出了學堂,挑起另兩隻獐腿上路。

陳靜文若有所思地看着這個十四歲少年的背影。他怎麼會知道,秦越這個上輩子中文系畢業的大學生業餘愛好閱讀文史類書籍,並有一定文藝修養,對古代禮法也略有所通,如今魂穿到這具鄉村粗野小子的身上,令這**神形氣質,舉手抬腿間均有本質地變化。

秦越當然不知陳靜文的心思,在村中小弄左拐右拐來到了鄭郎中家。已快到中午,鄭致和郎中正在門口劈柴準備給老婆做飯用。見秦越走進院子便起身招呼。

秦越施了個禮,便解下只獐腿遞了過去。

「狗娃,這怎麼使得。」鄭致和忙推卻道。

鄭致和老婆葉三娘在屋裏聽見動靜,便出來看個究竟,見鄭致和正在推辭秦越送來的獐腿,三兩步上前接過肥肥的獐腿,堆笑說道:「這也是狗娃家的一片心意,當家的,你怎能拒之以千里之外呢?」

鄭致和見老婆利索地收下,有點不好意思。

秦越見狀忙道:「還是嬸子痛快,鄭大叔,你也就別見外了,我家還欠你不少葯錢呢,再說就這獐腿再多也抵不了救命恩情的。」

秦越半年前被蛇咬傷,多虧鄭郎中慷慨解囊,免費贈葯療養,方能康復。為此鄭郎中還被葉三娘數落了許久。

葉三娘聽了,笑着說:「瞧瞧,狗娃說的多好。」

鄭致和瞟了眼老婆,心知這些年在這小山村行醫,因大多人家僅能勉強吃飽,手頭實在沒幾個多餘的錢,給人看病經常還貼上藥材。雖說大多是山裏採得,只是費些功夫。但老婆卻受不了常在耳邊嘟囔著嫁了個活菩薩,盡幹些倒貼的事。

笑了笑,鄭郎中上下打量著秦越,感慨道:「其實這次是你小子命大,以我行醫多年的經驗,已經沒救了,卻不想卻硬生生地挺了過來,但願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秦越自是對怎麼活過來的心知肚明,心虛地點點頭,連連稱是。

「去,什麼死不死的,狗娃還是小孩子,日子還長著呢,你胡說些什麼!」推了下鄭致和,葉三娘順勢提了獐腿邁進屋裏收拾起來。

「進去坐坐,快中午了,吃了飯再走吧。」鄭致和說道。

「不了,鄭大叔,我已帶了乾糧,還要去外公家,要趁早趕路,告辭了。」頓了頓,秦越鄭重道:「大恩不言謝,小侄對您的恩情銘記於心。」

鄭致和一怔,仔細看了看,眼前站着的確實是十四歲的狗娃啊,怎麼談吐一點也不像個孩子呀,等回過神來,秦越已提着最後一隻獐腿,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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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家在另一個村莊,須翻過兩座的山嶺。秦越扁擔一頭掛着獐腿扛着,另一隻手掏出窩窩頭啃了起來。

比起剛來時的不適,秦越現在已習慣了粗茶淡飯。雖然現在生活比前世艱苦不知多少倍,但秦越卻現自己的心靈卻舒適無比。在這千年前的寧靜小山村生活了半年,體驗到了從未享有過的親情,已逐漸慰平了幾經創傷的心靈。

爬過第一座山嶺時,迎面過來幾個人,領頭的正是村中大財主李文耀的兒子李濟志。衣着光鮮的李濟志見到秦越,瞪大了雙眼:「狗娃?你身子啥時好了,怎麼也不來找我玩耍了?」

原先的秦越經常跟在李濟志後面廝混,在李濟志的帶領下沒少闖下偷雞摸狗的擾民之事。

「少爺,您好。」秦越招呼到。雖李濟志平日任性,但憑心而論,本性還算不錯。人不輕狂枉少年。再說李文耀是村裏有名的大善人,鋪橋修路,借房辦學,加上父親租著李家的田地,秦越對李家倒也有幾分好感。

「嘿,有野味哇」,李濟志一眼盯在秦越扛着的獐腿上。「怎麼樣,去偷偷地烤起來,我到家弄點酒出來喝兩口?」

身後幾個不良少年連連點頭叫好。

「不了,這獐腿爹吩咐送到外公家的。」秦越搖頭道。

「咦,你小子轉性子了?」李濟志歪頭驚奇地打量著秦越。這狗娃不知多少次從家裏偷些野昧出來和自己換酒喝,今天卻是第一次拒絕。「莫不是這次傷得不清?」說完便欲伸手探探秦越的額頭。

秦越偏過對說道:「別,少爺,路程還遠,我要及時趕回呢,這樣吧,回頭再找你玩耍?」

李濟志更是奇怪了,往常像狗一樣跟着自己趕也趕不走的狗娃居然見到自己不貼糊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越擦肩匆匆而過,邊上一不良少年討好地罵了句:「給臉還不要臉,一個窮小子,裝什麼蒜?」

「別這樣說。」李濟志止住他的話,回頭看着秦越的背影,「嘿,看不出還有點性格啊,我喜歡,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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