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伴讀

第三章 伴讀

「賺錢?」秦越疑慮的眼光看了看李濟志,「少爺,你不會……」

「別想歪了,我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我老爹還不把我打死!」李濟志見秦越警惕自己,忙嚷嚷着解釋。.

對村裏財主李文耀,秦越還是有些印象的,據說祖上從關中為躲避戰亂遷居至此,靠雄厚的財力將村裏的大部分田產盤下。幾十年來由於李家寬厚待人,加上修橋鋪路做些善事,在村裏口碑確實不錯。父親秦武進就是在李家作個佃戶,打打短工,用以養家餬口。

「其實,你也知道,我爹給我請了先生教我識文斷字,可我一個人學着實在無聊,就央求爹答應給我找人書童,怎麼樣,狗娃,你識那麼多字,來給我當個書童吧?」李濟志眨了眨眼說。

憑心而論,這個和自己同歲的少爺倒沒有前世影劇描述的仗勢欺人,欺男霸女的惡劣行徑。平常也就挖了張家幾棵菜,偷了趙家幾隻雞,好由性子。不過由於事後李老爺都賠償了損失,村裏鄉親倒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大多數人家還租著李家的田地度日。不過自己家幾隻肥肥的老母雞李濟志可從來沒來打主意,不是他給咱家面子,而是怕旺旺、旺財、旺三條獵狗!

搖了搖頭,「不妥,不妥。」

李濟志急問:「為什麼?」

「一是我開年後還要在私塾讀書,二是我也不想賣身作李家的奴僕。」秦越靜靜地說。

李濟志仔細想了想,「這樣吧,我去央央爹看看,說請個伴讀的,就像我家幾個護院的武師一樣,作聘的,每個月例錢。至於村裏的私塾嗎?我看那個先生水平也好不到哪去,肯定是我家請的先生有才學。」

秦越笑笑說:「謝謝少爺好意,可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未經恩師同意,秦越不敢擅自作主,告辭了。」說完捧著書籍轉身而去。

李濟志摸摸腦袋,嘿嘿,這狗娃還有些意思,出錢讓他陪我玩居然也不答應?

回到家中,秦越將書籍仔細在床內排好。來到廚房對秦翠娟說:「娘,私塾今日起放假了,陳先生也為我外出奔波去了。」

在灶側添柴的秦武進說道:「陳先生對你恩重如山,小越,你要記在心裏呀!」

因為入冬,不需再經營農田,加上天氣寒冷,又下了場雪,山上野物大多隱跡。因此秦武進今天破例沒上山狩獵。

旺財等三條獵狗為避寒也圍在灶前趴成一圈。

點了點頭,秦越問道:「爹,今年李財主家啥時雇臨時幫工?」

往年李文耀家逢年過節因人手不夠用,要請些幫工來採購年貨、裝點屋子、宴請親友時打打雜。

秦武進應道:「應該快了,怎麼,小越你……」

「我想也去做個幫工,反正閑着沒事,幫家裏賺點家用。」

「越兒,你還小啊!」秦翠娟蓋上鍋蓋,回頭看了看兒子說道。

「過完年孩兒就十五了,該幫幫爹娘料家了。」秦越堅持。

「翠娟,小越懂事了,我們應該高興。下午爹去李老爺家打聽打聽。」秦武進倒是一口答應。

又閑聊了會家常,秦越回到卧室翻出一本書躺在床上閱讀起來。這個時代的小山村除了看書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打時間的活動。

隱隱聽見秦武進夫婦提起自己名字,秦越心中一動,豎起耳朵窺聽起來。

「當家的,我說越兒已經大了,你看我們是不是琢磨著該訂門親事了?」

「是啊,瞧我粗心的,應該給我找個門當戶對窮苦家的閨女了。」

「我看周家閨女不錯,洗衣做飯,忙裏忙外的,挺能幹的。」

「周家的閨女?不錯,只是好像才十三歲吧?」

「過年了就十四了,再說他們家境和咱家差不多,要不我們託人去提提看?」

……

秦越頭一暈,感覺就要窒息,十三四歲?爹娘你們有沒有搞錯?

其實秦越心裏清楚,古代男女十三四歲嫁娶是很正常的現象,但由於自己心理年齡已有三十多歲,娶個初中女生樣的女孩進洞房?這不是那個什麼什麼的**幼女嗎?

快步走到廚房,紅著臉對着秦武進夫婦叫道:「我還小,還不想娶媳婦。」

秦武進夫婦一怔,沒想到秦越偷聽。

秦翠娟習慣性的又伸出手,摸摸秦越的頭,輕聲說道:「越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爹也是十五六歲娶得我啊。再說賢惠的女孩家人家都盯着呢,不趁早定個結果,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秦武進也站起身來,拍了秦越的肩膀,「爹娘也是為你好,爹娘也不能照顧你一輩子,有個貼心的女人照顧你,爹娘也就放心了。」忽地悟道了什麼:「莫不是陳先生答應替你謀個學籍,你便認為自己是個讀書人了,瞧不起周家佃戶出身?」

秦翠娟一聽也頓時怔怔地盯着秦越的表情,秦越見兩人反映古怪,不由苦笑道:「爹,娘,你們把兒子看成什麼人了。孩兒怎麼會忘本呢!」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受教育人人平等的觀念,在封建社會反而會被誤會有身份歧視觀念?

秦翠娟心中一安,說道:「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大戶人家是看不上我們的。周家那閨女你也認識,模樣倒也俊俏水靈,只怕人家還不肯哪!」

秦越無奈,畢竟現在社會環境少男少女便論嫁娶是天經地義的,若再不願恐怕要惹秦武進夫婦擔心了。

於是便又進了卧室看書消遣鬱悶去了。

吃過午飯,秦越見水缸水快用盡,便挑了兩隻水桶下山汲水。

陽光照在白色積雪覆蓋的山川田野,泛起淡淡的金黃,呼吸著清涼入肺的新鮮空氣,秦越邁著輕盈的步伐拾階而下,來到山腳溪流邊。

村裏幾個女人正在埋頭在刺骨冰冷的溪流中洗衣物。秦越放下水桶,用手汲起溪水洗了洗臉,抬頭看見一個少女提着一籃子衣物往溪邊走來,正是好友周家福的十三歲妹妹周玉珍。

秦翠娟中意的「媳婦」正是此人。

「狗娃?……不,不,該叫你秦……大哥?」周玉珍見秦越怔怔地盯着自己,不由小臉驀地一紅。

小時候秦越經常和周家福、王大栓、趙貴等在田野瘋玩,後面還跟着一個流鼻涕的周家福的妹妹,這就是她?

幾年前開始上私塾后好像沒再見過,川妹子果然俊俏水靈。

回過神來,秦越心中有鬼地嘿嘿笑了聲,「周家妹子,你來洗衣服啊,好久不見啊!」

周玉珍低頭「嗯」了一聲,不敢再迎著秦越那怕人的「眼光」,低頭取出衣服往溪水裏清洗起來。

洗了一會兒,周玉珍偷偷往秦越瞄去,啊呀,羞死了,秦大哥還獃獃地看着自己!腦子一陣空白,慌亂的差點一頭栽進溪里。

秦越見狀嚇了一跳,幾步奔上前去查看,「你沒事吧?」

周玉珍感覺臉似火燒一般,象蚊子般哼哼道:「沒,沒事……」怦怦亂跳的心臟直到雙手又浸進冰冷的溪水才緩緩平靜下來。

秦越見其羞如滴水欲出般的臉龐,暗悔方才眼光太過「毒辣」,搔搔頭回到水桶旁,汲好水后說了聲「周家妹子,再見!」便大步往半山的家中走去。

周玉珍待其走遠后,抬頭望着秦越挺拔的背影。「哥哥近來經常說秦大哥聰明絕頂,日識百字,是真的嗎?」

「周家丫頭,你是不是看上秦家小子了,這麼傻傻地望着,人家都走遠了,不知道的。」

一個洗衣的潑辣大嬸大聲說道,引得幾個一起洗衣的村姑村嫂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周玉珍羞得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了進去,三下兩下收拾了衣物,提前籃子在一片戲謔聲中落荒而逃。

——·——·——·——·——·——·——·——·——·——·

李家大院。秦越和父親秦武進身着獐皮背心正在排隊。儘管秦越一再堅持要秦翠娟留給自己縫一件,但還是沒能奏效。摸著背心,秦越心中自言自語道:「秦越啊,你再也不是上輩子那個孤兒了,愛愈重,責任愈大啊。」

「秦武進家!」李家管家金仁銘坐在一張桌子前點名。

秦武進忙拉着秦越走上前。「李管家,秦武進攜子秦越應聘。」

「哦,」留着一把長須的金仁銘注視了下秦越。那天秦越婉拒李濟志邀請當伴讀的,李濟志回到家將這當件「怪事」說給父親李文耀聽,恰好金仁銘也在一邊。

這個狗娃年前好像一直跟在少爺身後廝混,活生生一個鄉野粗小子,現在也能識文斷字了?

「聽說你識得字?」金仁銘看着秦越。

「略通文墨」秦越不亢不卑回答。

「略通文墨?」金仁銘有點好奇,「那我考考你,你默寫一李太白《月下獨酌》試試。」說完指了指桌上紙和筆。

秦越不慌不忙站立着,提筆一氣呵成,在旁人的驚訝下,遞給了金仁銘。

金仁銘接過仔細審閱,自是一字不差,而且筆力蒼勁有力,完全不像一個十幾歲應該的水平。

「好字,好字!」金仁銘不禁擊案。滿院的應聘佃戶及李家家中僕役均露出讚歎的神色,一個佃農家的孩子能如此好學在丁家寨附近幾個小山村也從未見過。秦武進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恨不得狠狠地把秦越抱起。

「這樣吧。你至年前就給我家少爺作伴讀吧」見秦越欲言,金仁銘抬手止住,「年後你不願意,自可回你的私塾讀書。」

頓了頓,「工錢嘛,待我請示老爺后自然從優。」

秦武進聽了大喜,扯扯秦越衣袖,提醒道:「還不謝謝金管家。」

秦越只得作輯道謝。

大約一個時辰我景,幫工聘用完畢。幾乎來大院的佃戶均被錄用。秦越心中明白,李文耀老爺這是因冬季農閑,借個由頭讓佃戶出力點小錢貼補家用,心中不由對李文耀又有些尊敬。

待分配好工種,金仁銘對秦越說:「讓陳伯領你在莊子裏熟悉下吧。我去稟報老爺一聲。陳伯,你交待秦越些注意事宜春。」

陳伯從一邊閃出,應了聲,在前面帶路領秦越進了內庄。

一屏畫着蒼松懸崖的石壁進入眼前,拐過便是高矮相間的建築,錯落有致地分佈,大約佔地三四十畝的樣子。

陳伯向兩旁站立的護院武師介紹了秦越,並對秦越指著一間二層白瓦房說:「這就是少爺的住處,邊上亭子後面那間閣樓是少爺讀書的地方,今後一個月你就在這陪讀。記住,再往後就是老爺和夫人們居住地地方,那邊是大小姐的閨房,千萬不能亂闖!」

秦越點了點頭。

「還有,這莊子裏有不少護院武師,你若亂闖小心吃苦頭!」

陳伯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句。

秦越感激地看了眼蒼老的陳伯說:「請陳老伯放心,我會謹慎守規的。」

轉了一圈,又回到前庄大堂。金仁銘在堂中等待已久,見到秦越,捋了捋鬍鬚,說道:「秦越,老爺已經同意了,工錢嘛至過年前三錢銀子,你看如何?」

秦越忙作輯道謝,三錢銀子相當於3oo文銅錢,而且實際上在這戰亂紛飛的年低,銀子要比銅錢保值的多。因為征伐不斷,各國財務開支緊張,普遍粗製濫造銅錢,含銅量大大降低,造成幣制崩壞和通貨膨脹。熟讀歷史的秦越當然知道這個時期銀和銅錢的曲別。好像聽爹說過,丁家寨米店的大米一石大約4oo文銅錢左右(一石約6o公斤),若用白銀三錢即可,可見白銀保值功能。

「你別謝我,」金仁銘讚賞地看着秦越,「我把你寫的字交給老爺看了,老爺很是欣賞你的上進心,工錢是老爺特地吩咐的,有機會碰到老爺,你當面謝他吧。只是希望,你能好生伴少爺讀書,聽說你以前常跟少爺後面玩耍,關係不錯,要以身作則,幫少爺改改性子。」

「秦越一定儘力!」秦越應道。

「陳伯,你帶秦越去少爺房吧。」金仁銘點點頭后說道。

——·——·——·——·——·——·——·——·——·——·

李濟志正在書房無聊地仰頭靠在椅子上,這個十四歲的少爺心中正在埋頭怨老爹,自從去年給換了個老師嚴厲的不得了,隔三差五地用戒尺打自己掌心。不像前幾任都由著自己的性子。鬧騰了好幾次,老爹像換了個人似的,一點也不幫寶貝兒子說話,最後一次居然還掌了自己一個嘴巴。管得自己連莊外都不容易溜出去。

上次下大雪溜出去玩了會雪人,回來后又被先生逮個正著,奶奶得又挨了幾尺,大冷天的腫得都快結成凍瘡了。

李濟志探出腫如饅頭的左手自我深深哀憐中……

聽到外間傳來腳步聲,李濟志連忙坐端正,從桌上撿起一本翻開豎着。

「少爺,這是老爺給您找得伴讀。」

聽是陳伯的聲音,李濟志抬起目光一看,咦,這不是狗娃嘛!

扔了書跳了起來,三兩步上來捶了秦越一拳,「你小子不是拒絕我了嗎?咋又夾着尾巴來了?」

陳伯見秦越有點尷尬,忙在邊上解釋道:「少爺,秦越是來應聘臨時幫工的。金管家見他字寫得好,向老爺推薦,就干一個月,年底就完工了。」

「幫工?狗娃你沒病吧?」李濟志伸手探向秦越額頭,秦越忙避開,「坐着陪我讀書你不願,倒願干賣力氣活?」

「我這不又來了嗎?」秦越笑了笑。

「也是,不過不是金管家機靈,你恐怕心裏實在是不想來的是不?」李濟志歪頭問道。

見和自己同年的李濟志伶俐樣,秦越心嘆這小子確實聰明靈活,如果不學好這關在太可惜了。

李濟志見秦越不語,「怎麼樣,讓我猜個正著了吧?」一副得意模樣。

「咳,咳……」兩聲咳嗽聲從身後傳來。秦越回頭見一膚色微黑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踱了進來。

「柳先生好!」李濟志忙恭敬作輯道。

陳伯在一旁行禮后介紹道:「柳先生,這位是老爺找來的伴讀,本村的秦越。」

柳先生掃了眼前身材結實,莊戶打扮的秦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秦越上前行禮道:「見過柳先生。」

柳先生冷漠地點了下頭,徑直走到書桌前,從案几上挑出本書,說道:「今日繼續講解《史記》。」

陳伯識趣地退了出去,秦越先給柳先生沏了杯茶,又給坐在一邊椅子上的李濟志沏了杯,然後站在一邊旁聽。

今日柳先生講解的正好是戰國七雄時代的歷史,只見其旁徵博引,講得是即精髓入骨,又舌爛蓮花,就是後世《百家講壇》大師級的教授也不過如此。

聽得入迷的同時,秦越不由暗暗納悶,如此有才學的柳先生為何甘到一個偏僻山村財主家當個家庭老師?

忽然「啪!」地一聲嚇了秦越一跳。

只見柳先生怒目擊者盯着李濟志,李濟志從瞌睡中一驚,猛地跳了起來,馬上意識到不妙,討饒道:「先生,濟志錯了,濟志錯了!」

只見柳先生揚了戒尺,李濟志無奈,哭喪著臉上前,咬咬牙伸出了右手掌。

柳先生搖搖頭,李濟志帶着哭腔求道:「先生,左手掌前兩天打得現在還腫著呢……」

柳先生盯着李濟志,冷冷道:「右手要留着寫字!」

李濟志絕望地看了眼秦越,暗道,今兒真是丟死人了,緩緩伸出左手掌,:「啪」地一擊精準又力道地響聲出。

李濟志居然咬牙沒出叫聲!只是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滴滴滲出,邁著沉痛的腳步又坐回了位置。

秦越心中嘆倒,真是一物降一物呀,李濟志居然也有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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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纓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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