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鬼難辨
後面幾個人回過頭死死的盯着我，眼神中的紅光十分詭異，甚至連神情都有些奇怪。
「李叔，馬哥，李兌你們怎麼了，千萬別進去啊。」我大聲喊道。
顯然我的話並沒有任何作用，他們回頭看了我一眼后便渾渾噩噩的繼續往山洞裏面走去了。
我騎虎難下，沒有辦法我擔心大家的安危，我一咬牙也跟着進去了，只是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的心臟也跟着劇烈跳動起來。
我跟着人群最後，黑燈瞎火之中所有人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條不紊的往同一個方向而去。
在這一片漆黑的環境下，我根本完全分不清楚誰是誰，好在他們眼中都散發着紅光，我才能跟住他們的腳步沒有走丟。
我有些納悶，外面那塊匾上明明寫的是廟，為什麼進來卻是一個不知道深淺的山洞，難道這麼些年族長爺爺他們沒有發現異常嗎？
還有這些人為什麼一進山洞就像是丟了魂一般，眼神中又為何會有那種奇異紅光，而我卻完全不受影響？
這一切的一切疑問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我只能一直跟着他們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這種黑暗陰森環境中再加上心裏的忐忑不安，我根本沒有時間觀念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終於都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我一直緊跟在他們身上，他們這突然間的停頓我險些撞到了他們其中一個人的身上，好在我反應還算迅速才沒有完全撞到。
這個時候他們眼中的紅光不知道怎麼回事又突然全部消散，山洞中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除了偶爾吹過的陰風，呼吸聲甚至連心跳聲清晰可聞。
突然地面上有了動靜，聽上去像是下跪的聲音，果然在一個人跪下去，下跪聲又接二連三響了起來。
這時，他們下跪的前方突然明亮起來，只是這光芒過於妖異如翡翠般翠綠，而我也終於看清楚了前面的景象。
因為剛才進來的時候看不清，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們所有人已經進入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廟中。
廟中有一個神位和一座神像，神位就擺在地面上不足一尺高，自然而然神像也高不到哪裏去。
神像面前擺了一個銅爐還有一些貢品之類的東西，周圍到處都是祭拜時燒的紙錢灰燼，可能因為洞穴中陰暗潮濕，風把這些灰燼吹散的到處都是。
從地上焚燒的痕迹和灰燼來看，應該長期有人到這裏祭拜，在這深山中會來這裏祭拜恐怕就只有維谷中的人。
就在這時可能是有人點上了燭火，在進入山洞以後我第一次見到了屬於人間的光亮，而在燭火點燃的瞬間那妖異綠光也消失不見。
然後，我看到了離神像最近的族長爺爺開始焚香燒紙，李真她們幾個則在一旁不斷遞東西給族長。
眾人眼中的紅光散去后似乎又都恢復到了正常，族長招呼那幾個擔着祭品的壯年往前面去。
那幾個壯年沒有多說什麼，聽到族長發話便輕車熟路的把但在肩上的牛羊往旁邊一個坑中扔了進去，看樣子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而在他們把牛羊丟進坑裏之後，族長把已經點着的香插入了銅爐之中，紙錢也大把大把的燒了起來。
紙錢燒的火光照的廟中十分明亮，火光中神像十分顯眼起來，因為這裏陰暗潮濕再加上時不時颳起的陰風，我發現神像臉部早已被灰燼覆蓋住變得漆黑，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銅爐里的香迅速燃燒起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全部燃燒殆盡，被扔去坑中的牛羊也無緣無故的翻動起來。
牛羊是已經簡單處理過了的，雖然只是褪了毛沒有解刨，但也是已經死了不可能自己會翻動，我目光被迅速吸引了過去。
這個坑並不大，差不多剛好容下一隻牛羊的空間，但是這個坑裏到處都是那個黑色的印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些印記在沒有風化之前都是血液。
坑裏那兩隻牛羊像是被什麼東西在撕咬，肚皮都被扯開，五臟六腑血液四處飛濺，我看的一陣惡寒，而族長他們卻覺得理所當然顯得十分興奮。
「山神土地顯靈了，山神土地顯靈了。」
不少人也跟着表現出興奮之情。
「太好了，我們今年終於能有個好收成了。」
看着那坑中空無一人卻被撕咬的牛羊，我潛意識中對於他們所說的山神土地顯靈一說不置可否。
在香盡紙滅，坑中牛羊只剩殘骸以後，族長似乎放下了心招呼眾人準備回去，我則趁沒人注意躲在一個不易被發現的角落，想要留下來一探究竟。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於這些有些這麼重的好奇心，但是潛意識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支配我這麼做。
腳步聲漸行漸遠，好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把燭火熄滅或者帶走，這廟中還保持着一絲明亮。
我並沒第一時間跑出去，而是在一個相對視野開闊一些的位置觀察神像那一塊區域，想看看會不會出現什麼變化。
與我猜想的一樣，似乎確定這裏沒有人以後，一道模糊的身影從神像中跑了出來，由於它是背對着我，我看不清它的樣子。
不過，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道身影絕對不是人，也絕對不是他們所說的山神土地，因為它嘴中不時發出的嘶吼聲十分滲人。
而在它出現以後，原本消失不見得綠光又開始浮現，綠光之下燭火顯得可有可無，我心裏有些發毛。
這是現形了？我手本能往懷裏伸去，但又不知道要伸進去幹什麼，好在它來的快走的也快，它移動到了坑旁邊消失不見。
小廟又恢復到了剛開始的樣子，我又等了一會在確認不在了以後，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神像旁邊。
我打量著神像四周，輕手輕腳的翻動起來，我把神像前面的東西都研究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就在我想要去把神像臉上的灰燼抹去，看看這神像本來面目的時候，不遠處有一個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在這種神經緊繃，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嚇得不輕，在不發出聲響的前提下儘可能快的往那個角落躲去。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門口處有一個明顯不同的光亮，應該是有人拿着火把進來的，來人似乎在打量著裏面。
我藏身這個角度是一個視野盲區極難被人發現，我相信她應該發現不了我，果然似乎察覺到裏面沒人，來人調轉的身體準備離開。
我不確定外面到底是人還是什麼，從影子裏面見到她要離開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在不確定她真的離開以前，我仍然靜靜躲在角落默不作聲，就在她走了幾步眼看就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她又轉過身在外面向裏面喊了一句。
「小馬哥，你在裏面嗎。」
呼喊聲在這裏面格外明顯，聽這聲音，來人竟然是李真？聽到這稱呼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我也放下了心來，卻又擔心驚動剛才出現的那玩意，趕緊跑了出去。
李真見我出去有些驚喜，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被我用手指擋住了嘴巴，她滿是疑惑眼巴巴看着我。
我把她拉到一邊，把我剛才看到的一切和她說了起來，讓我沒想到的是李真對於我所說的這些沒有半點驚訝恐懼之色，只是催促着讓我和她離開這裏。
叫她如此我彷彿重新才認識她一般，看到我滿臉的不解，李真莞爾一笑輕聲細語地說道：
「小馬哥，你會以為我們維谷的人都是傻子吧。」
「沒有啊，沒有啊。」我趕緊揮手示意我絕對沒有這種覺得的意思。
她見我手足無措的樣子，眼上閃過一絲狡黠，似乎覺得我的行為舉止很有意思，噗嗤一笑，笑容變得愈發燦爛了。
「小馬哥，看不出你還挺可愛的，好了不逗你了。」
「這樣和你說吧，以族長的閱歷你不會真的以為他看不出這裏的異常吧。」她反問我起來。
我有些無言以對，難道這裏面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一些內情？
「我們維谷雖然偏僻，但是族長爺爺也偶爾會帶我們出去歷練，對於世間的事情我們都還是有所了解。」
「既然如此……」我還沒說完，李真就似乎知道了我要問什麼，似乎為了報復我剛才的阻止她說話一樣，她也用手指抵住我的嘴唇沒讓我接着說下去。
她玉手放在我嘴唇上溫良如玉，我一時間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感覺到自己行為不太妥當，她秀臉通紅急忙收回了手指。
似乎為了掩飾尷尬，她假裝清了清喉嚨，接着說道：
「這麼多年，我們祭祀它，它保證我們的收成，也從沒做過傷害我們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執着它到底是人？是妖？是鬼？還是什麼呢？」
聽她這麼一說，我陷入了沉默，其實她說也不無道理，這世道是人的有時候並沒有人樣，是鬼的卻不見得會害人。
人？鬼？誰又能真的分的清呢？
我滿懷心事跟在她身後準備離開這裏，李真也看出了我的情緒有些低落，安靜的在前面領路。
在我們快要走出山洞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後背發涼，我回頭一看一雙綠的發光的眼眸正盯着我們，似笑非笑。
真的能和李真說的一樣，一直這麼相安無事的相處下去嗎？
我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