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年年歲歲有今朝

番外四 年年歲歲有今朝

京郊十里地。

寒風陡峭,俏麗的女子眺望遠處,有手環上她的肩頭。

沈簡輕聲說:「應快到了,今日風大,去馬車上等。」

阮今朝搖搖頭,目光盯着前方。

自北地護衛戰已過五年,阮賢跟着司南回到了北地不在過問軍|政,司南接受北地統領一職,佟文也遠嫁過去。

如今要見一次,就只能等著司南回京述職。

忽而遠處有人影出現,阮今朝感受着腳底的漸漸傳來的抖動,大步超前,確定是司南,招手朝他奔去。

「哥!哥!」

沈簡只是靜靜望着奔跑出去的阮今朝。

那個一口一個司南的阮今朝似乎不見了,如今人前人後提着司南都是哥。

跟着阮今朝留下的勇叔忍不住鼻尖酸,「別看今朝一副來事模樣,每年這時候,才是家裏的小嬌嬌。」

哪裏有遠嫁不想家的。

二人說話間,阮今朝已挽著司南的胳膊走了過去。

司南嘖了一聲,看阮今朝一眼,再看沈簡,推自家妹子腦袋瓜子,「素日讓你好好保養,在過兩年來接我,豈不是讓人覺得是兒子扶著娘了?」

阮今朝比起才如今時的幹練風範,多出兩份珠玉貴氣,自是沈簡萬般小心養出了的。

司南看給他拱手的妹夫,拍拍他的肩頭,沈簡當即受不住大力的咳嗽。、

司南鄙夷地說:「不是病好了嗎,怎麼還娘們唧唧的,能不能給你三個娃娃做個表率。」

阮今朝頭胎是龍鳳胎雙生子,後面又得了一個兒子,直接讓安陽侯府徹底熱鬧起來。

時不時的程國那頭還要送東西到北地,讓以他的名義給阮今朝的娃娃。

當年鬧騰的一群人如今都安定了下來,即便不能常常相見,到底如同阮今朝的曾經說的,只要活着,大家都會開心。

「不說要帶着今朝回北地嗎?五年你都可以走幾個來回了?」司南打趣起來。

阮今朝當即咳了一聲,看後面拉着雀雀下馬車的佟文,笑着說,「先回去侯府吧。」

雀雀叫了一聲舅舅,沈簡眼底樂出話的誒了一聲,張開手臂跑過去接朝他奔來的人。

阮今朝趁機說,「三年前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襄王去了西地,十三性情大變,前幾日已下旨讓李明瑢入朝聽政了,他如今想什麼,我和沈簡都看不透。」

司南也不客氣,「當初是李明啟指著李明薇鼻尖說,讓他走了就別回來,還派人去監視李明薇,就不許他回來,去年西地那頭起了兵亂,你真當是我去了?」

阮今朝一驚,「什麼意思。」

司南湊到她耳邊說,「李明啟去的,不過是打的我的名號,我樂個清閑還得好處,何樂不為,就是替他周全撒了個謊,李明薇應該感覺到什麼不對勁追來了,我給擋回去了……」

阮今朝沉默,司南抱着手說,「這樣也好,李明薇對朝堂的影響太大的了,如今的大宜是李明啟的,一個朝堂不能兩條龍,只是你也勸勸李明啟,明面給李明薇個台階過來,真的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阮今朝說:「沈簡說了好幾次,前幾日還挨了半個時辰的跪,就在御書房外頭,就是提了嘴,讓襄王回來過年,你當他剛剛是吃不住你拍肩頭,是膝頭走路都疼呢。」

司南指著抱着雀雀顛來顛去的人,「你給我說,這是走路都都不動?」

「他喜歡雀雀你又不是不知道。」阮今朝看過來的人,拉着佟文的手,「走,祖母和杳杳今日親自下廚,做了可多你愛吃的吃食,說的你不在府邸,都不熱鬧了。」

佟文如今眉目間沉穩許多,「哪裏,是說我鬧騰呢。」

大人們正說着話,後面就嗚嗚嗚傳來哭聲。

佟文呀了一聲,看朝她瘋跑來的小兒子,不好意思說,「這小子粘人的厲害,也不知和誰學的,秀哥兒,你慢點。」

司南翻白眼,「還能是誰,他舅舅唄,我生在邊關刀光的兒子,給取個秀哥兒,我呸!」

當初雀雀的取名,沈簡氣得半死,後面得了兒子,佟文就說讓沈簡許,許了個秀哥兒。

兵蛋子的兒子叫秀哥兒,這狗東西指不定報復他當年射出去那一箭。

秀哥兒被爹爹抱起來,抓到旁邊教訓,「說了多少次,不許粘着你娘,你這德行以後是上了戰場,和敵方哭唧唧嗎?」

秀哥兒癟嘴抱着爹爹撒嬌,腦袋在爹爹下巴蹭啊蹭,直接把司南噌的沒脾氣。

沈簡和佟文說:「這話兒子德行隨你。」

阮今朝看雀雀,「我阮家的家風就靠你承襲了。」

眾人回到侯府,司南要先進宮述職,賀瑾早就等著了,「南哥兒,咱們一塊,我前幾日做錯事了,你幫我說幾句好話。」

司南罵他,「都是馬上做尚書的人了,沈簡都要叫你一聲大人了,你還能做錯事兒?」

賀瑾難受極了,「這不是陛下罰杳杳他哥跪着,我氣不過,外面吃飯喝大了罵了幾句陛下拿襄王沒辦法,就把氣撒別人身上,別御史台給聽了去了……」

沈簡見那頭已進去的女眷們,上去說,「我就不去了,陛下現在看着我就頭大,記住了,述職好好述職,你認錯就說酒後胡言亂語,不要提李星弦一個字,當年到底兩兄弟是如何撕破臉的我們都不知,不知不言,十三如今同我也越來越生分……」

說着這裏,沈簡露出幾分難受,「帝王高位孤寒,我不想十三如此。」

賀瑾也跟着傷懷,「誰知道呢,我們也不能事事如意。」

司南轉而說,「管好我們的一畝三分地就好,管的太多,一年一次都見不著了,走走、」他拉沈簡衣袖,「早去早回,一會兒回來吃飯。」

沈簡看被拽著的衣袖,使勁朝裏面走,「我不去,我不去,去年你找陛下要錢,我差點沒死御書房,你別拉我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了,妹夫,大舅哥,元帥,求求你了!」

賀瑾附和的跟着拽沈簡,「走走走,一起去,回來咱們打牌九,我如今打得可好了,對了,東雀呢,跑哪裏玩去了,還給我寫信說要贏的我去跳井!」

司南說:「誰知道,上個月跟着金狼玩去兒,給信來說,就在雍州過年了。」

前年東雀是在北地過年的,今年去秀都沒什麼不對,沒必要要東雀一定要選那一邊,哪裏是他的家,有挂念他的家人。

就是次次都說是金狼來找東雀玩,把金狼搞得傳出個斷|袖之癖,把東雀當兄弟兒子的軍營裏頭的人,次次提着金狼就氣不順,好幾次合謀要把金狼給弄去喂狼。

罷了,金狼大婚多給錢就好了。

毫無意外,司南再次伸手找李明啟要求,賀瑾大約是提前收了好處,幫着司南朝李明啟施壓,最後得了錢的人嘻嘻哈哈的走了,留下他安慰氣得半死的帝王。

等著出宮回家已是月中天。

才過照壁,一聲爹爹傳來,跟着又是兩聲清脆的爹爹響起來。

迴廊上穿着碧色小襖子挽著雙髻的小姑娘,疾步奔向回來的人,「爹爹!」

沈簡誒了一聲,將撲過來的閨女抱着,「我們年年今日乖嗎?」

「乖,我還把我最寶貝的簪花給雀雀了,月月讓我給我都不給的!」

年年是沈簡的大女兒,月月是賀瑾同沈杳的掌上明珠。

沈簡親了親閨女,「真是爹爹的小寶貝,咱們家以後沒了你可怎麼活,爹爹給你找上門女婿!」

「爹爹!」

沈簡低頭看自個的二兒子,「歲歲也來接爹爹了?」

「嗯!」歲歲點頭,伸手:「抱,我也乖!」

阮今朝拉着最小的兒子過來,和擦眼有點困的小兒子說:「有哥兒不是說要等爹爹嗎,咱們給爹爹打個招呼,就回去睡覺了。」

有哥兒跑上去,沈簡彎身將他抱起來,看不高興的二兒子,「你是哥哥,要讓著弟弟,家裏就一個姐姐呢,等爹爹改日去問問你程叔叔,看看有沒有吃了能長出胳膊的葯,吃了長出來,就連着你一起抱。」

阮今朝搖搖頭,看抱着大閨女小兒子超前走的人,戳戳歲歲的腦袋,「娘抱你不給抱,怎麼瞧不起娘啊?」

「我怕你把我摔了。」歲歲拉着娘親的手,很懂事的說:「祖父說我是世子,就要懂事,不能和姐姐弟弟搶東西,他說整個侯府都是我,可我就想爹爹抱抱我,爹爹就喜歡姐姐和弟弟……」

阮今朝拉着歲歲超前。

歲歲出生沈簡就給他請了世子位,這是他給予厚望的兒子,啟蒙就有沈簡親自教導,簡直是不苟言笑到了極致,寫不好東西,背不下書就不許兒子吃飯睡覺,他也陪着兒子不吃不睡。

年年性子隨她,因此沈簡極偏愛,京城日後的女霸王必有這小祖宗。有哥兒隨沈簡,家裏人都更喜歡同他鬧騰。

阮今朝問兒子,「我們歲歲有什麼新年願望?」

年年小聲嘟囔,「沒有了,每次都不能實現,還要來做什麼?」他笑着看阮今朝,「我要娘平平安安的。」

等著沈簡去同賀瑾、司南喝完酒回來,阮今朝早早就在十安院外門口等着她。

「出來等我做什麼?」沈簡上前說。

阮今朝說:「歲歲還在背書,我早就想說了,年關還逼着他做什麼?」

「他是我的長子,我是如今的安陽侯,他以後是要繼承我的一切,眾人不會拿旁人去和他比較,是拿曾經的沈簡去比較,我不想他以後被人說,不如他的親爹,我壓着他,才是幫他,一味的寵溺他捧着他,才是壞了他,咱們不是說了,歲歲的事我來做主,你要讓年年,有哥兒如何我都不管。」

都說他偏心大閨女小兒子,胡說瞎子,他明明心中最看重的是歲歲。

這孩子有他的沉穩,有阮今朝的果斷,還有他和阮今朝都沒有的能耐,虛心。

識文斷字舉一反三比他小時候還能耐,學功夫連着阮今朝都要唏噓是個苗子。

「今日|你也累了,去睡覺,我去看看那小子。」沈簡摟着阮今朝朝里走。

這時候歲歲也拿着東西走了出來,他背的是當年沈簡科舉的文|章,生澀難懂字都認不全,背的他都懷疑自己是個結巴。

沈簡聽着兒子很努力的背完,便是說:「很好,告訴爹爹,你有什麼新年願望?」

「我想回去睡覺了,我困了。」

話才落,沈簡一把將他抱起來,朝着天上拋了拋,舉着他搖了搖,「你去年不是說想出去玩嗎,爹爹帶你去秀都走走好不好,去鄰國看看,就帶你,哥哥弟弟都不帶!」

阮今朝一驚,「你放什麼屁!」

歲歲忽而說:「我不去,你是要把我賣給北地做上門女婿,我不要去,雀雀老打我,我打不過她,我不去,你不要忽悠我,我知道去秀都要走北地過的,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簡抱着兒子朝里走,「怎麼能這樣想爹爹呢,來,今日許你和爹爹一起睡,走,咱們洗個父子澡!」

最後的最後,阮今朝落到秀都地皮上,看招手走到他跟前的謝宏言,還是一陣恍惚。

「表哥。」她看謝宏言。

謝宏言說:「五年沒見了,一直說回去,次次都有事耽擱了,倒是讓你來看我了。」

那頭穆厲幾句話就把歲歲逗得讓他抱着,他吆喝一聲,「密謀什麼呢,走了,回去了。」

穆厲說着警告沈簡,「你人來,走的也是人,少打我任何東西的主意!」

阮今朝上前就說,「我是來傳話的,我祖母說你什麼時候帶着表哥回去看他,可別讓她入土在回去,我哥問你東雀是不是該放回去了,記得多給點路費,路上餓死了他來打你!」

穆厲咬牙,覺得阮今朝開口他就想罵人,「你能不能閉嘴,都做娘的人了,怎麼還嘴欠的很,怎麼,是太久沒被人打了,來我這裏找死了,給你風光大葬要不要?」

阮今朝瞪他,「打我,當心我讓你直接國喪。」

歲歲被唬的不敢說話,謝宏言伸手將他抱過來,和他說,「表舅家裏也有個小|弟弟,咱們歲歲怎麼好看脾氣也怎麼好,一定要和小|弟弟好好相處。」

阮今朝和穆厲打鬧幾句,安靜下來,關心地問:「穆平的兒子,能扶得上牆嗎?」

穆厲過繼了穆平的次子做太子,他和謝宏言親自教導著。

穆厲也用所有的行動告訴他們,謝宏言是被他好好尊重對待的,好幾次穆厲被謝宏言收拾鬧着要退位,盛淬氣得要崽了些宏言,把司南嚇得連夜勸架。

因着這個緣故,雀雀倒是時常被丟到秀都玩,盛淬瞧著雀雀臉上笑。

老一輩的事,和他們沒有關係,日子總是要超前走的。

穆厲想着自己家的小太子,便是說:「有我和瓷蘭在,什麼扶不起來的,別說,你表哥當老子賊嚇人,人才三歲,就逼着人背書了。」

阮今朝也小聲說:「可不是,沈簡那要死了,他抱着那個崽子,被他逼得不能吃飯,不能睡覺,就是讀書練武輪著來,我都看不下去了。」

穆厲說:「我去說兩句,你表哥還罵我,想不通。」

阮今朝也附和,「我去幫兒子抄書,沈簡事後才發現,明明自己看的不認真,怪我學的太厲害,我也想不通。」

沈簡、謝宏言跟着二人背後,聽着嘰嘰喳喳的聲音,都是露出笑意。

謝宏言說:「母后今日難得下廚了。」

沈簡說:「她應該什麼都知道,只是得裝作不知道。」

他頓了頓,「她一直都想來秀都,只是沒有開口,還是這小子連着兩三年都說新年願望要出去玩,我哄了好幾次,才說是想娘來。」

阮今朝想要來看看她的親人,穆厲和趙瓊玉不管如何,對阮今朝的唯一的盼望,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好活下去。

謝宏言背着手,仰頭含笑,發自內心地說:「總算我們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沈簡望着前面的阮今朝,看趴在謝宏言懷裏東張西望的兒子,再看非要跟着來,在後面馬車探頭出來的年年,有哥兒。

他溫聲說:「我只想年年歲歲有今朝。」

【end】

祝大家年年歲歲有今朝,謝謝大家一年半的陪伴。

四海昇平,海晏河清,期待與你們的重逢。

其餘的番外都在老地方了,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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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改嫁情敵的病嬌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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