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剁了他的爪子
上京城的局勢，祁世臻無意關注，眼下她正呆在明月戲樓的廂房當中。
在她的眼前，站着的，正是明月戲樓的管事，明蘭。
明蘭以一女子之身，做穩管事一職，也在側面證明，她的能力過人，能在繁華而又權利傾軋不斷的上京城經營好明月戲樓，不得不說，祁世臻眼光不錯。
此時，她正滿臉敬意地站在祁世臻面前，向她彙報著今日戲樓里的情況，其中，就包括——五皇子派人來戲樓尋麻煩一事。
是的，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明月戲樓是祁世臻名下的產業。噢不，現在多了一個知情人——蘇墨珏了。
就在之前他們二人的對話當中，蘇墨珏透露出的花，是已，祁世臻才會出言誇讚他的情報做得不錯。
「……小公爺，刨除成本，我們這三個月來的收入達到了五萬兩。」明蘭正色道，她的臉上，帶着自豪之色，只是她在微微抬眸間，瞧見了祁世臻一直未變過的臉色，頓時心中一凜，剛剛浮躁的心又沉穩了下來。
五萬兩，這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學，然而對於祁世臻來說，卻是已然習慣了。
何況是這在這寸土寸金，王公貴族遍地的上京，這五萬兩，可能也就是某些富二代或者敗家子去一趟賭場的功夫。
明月戲樓除了唱戲，就是酒水點心等等的收入，當然還有富家少爺的一擲千金。
祁世臻只是瞭然地點了點頭，「嗯，五萬兩?尚可。這樣，回頭給樓里所有人發些賞錢算是辛苦費。」
「謝謝小公爺。」
聽到祁世臻滿意的回答，明蘭甚是歡喜，讓她高興的，不是賞錢，而是主子的認可。
只是，她臉上的笑容沒一會就收斂起來，眉眼也染上了愁思，隨即就聽她說道：「只是……婉兒一事，涉及到了五皇子，明蘭不知如何應對……」
婉兒，正是戲樓當中一個出色的伶人，上回在她的精彩演出之後，五皇子似乎看上了她，幾次三番想為她贖身，只是被她婉拒了。
婉兒並沒有想要離開明月戲樓的想法，何況五皇子那帶着侵略性的眼神讓她很是苦惱，又怕連累了主子。
是已，明蘭知曉之後，不動聲色地安排婉兒休息，趁機躲避五皇子的追求，這件事情在上京也算是鬧得沸沸揚揚。
雖然不少人因此好奇五皇子看中哪人，想要一睹芳容而來明月戲樓消費，但是因此帶來的問題也讓明蘭處理的手忙腳亂。
也虧得明蘭能力過人，不然就單是這麼多牛鬼蛇神，就夠嗆了。何況，這其中還有不少想要藉機討好五皇子的人，這些人也講目光放在了戲樓上。
如今，明蘭也算頂不住五皇子等人的壓力，這才命人悄悄去給祁世臻遞了口信，也就有了今日，祁世臻的明月戲樓之行。
祁世臻沉默了一會，眉眼蹙起，對於五皇子引出的這些事端，雖然之前早已有所預料，倒是沒成想這麼快就出現了。
五皇子啊……
本來想低調行事的她，這回好像不得不高調一回了。罷了，反正如今鎮國公府就算想低調也不行了，早就處在風口浪尖上，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著，如何行事，也無需再顧忌了，就讓別人頭疼去吧。
不過一瞬，她心中便有了主意，「五皇子那邊，不足為懼。這樣，今晚小爺再來一次戲樓，屆時讓婉兒上台唱戲，到時由我開口，將人帶回府里，暫時轉移一下注意力。」祁世臻拍板說道。她的語氣很是堅定，絲毫不在意頂着與五皇子作對的壓力，將麻煩攔下。
隨即不待明蘭開口，她又接着說道：「至於五皇子，有本事就讓他來府中要人；就怕他不敢！」
聞言，明蘭一怔，隨即點頭應道，只是她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只是，小公爺，這樣一來，不就是明晃晃地與五皇子作對了嗎?這樣是否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明蘭雖然知道鎮國公府在東陵皇朝的地位，卻也知道，君臣佐使的道理，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公爺這般……
「明蘭，你只管放心好了。」祁世臻信誓旦旦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說道：「五皇子不敢得罪鎮國公府的，至少明面上來看。」
接着，她又幽幽開口道：「明面上的，相安無事；至於暗中，他若敢來，小爺就剁了他的爪子！」
明蘭一聽，頓時心下大定，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終於舒緩，她的眼裏瞬間明亮了許多。
看着簡直無所不能的主子，心中的慶幸愈發深了，也讓她再一次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真的是此生最為明智的決定了。
「好了，放心吧，今夜便可解決。」祁世臻笑了笑道。
明蘭倒是無所覺，只有站在祁世臻身後的祁飛，剛剛察覺到了主子隱隱泄露出來的一絲氣勢，看樣子，五皇子最近有的頭疼咯。
思及此，祁飛暗暗搖頭。
就在他們在商量明月戲樓的事情時，另一邊，已然搬進五皇子府邸的顧驚雲，此時正在城東遊湖。
……
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
綠池落盡紅蕖卻，荷葉猶開最小錢。
眼下正值秋季，丹天湖上，午後的陽光攜帶幾分炎熱，投射在湖面上，涼風習習。
而丹天湖上，正有一條花船緩緩移動，這花船足有兩層，雕樑畫棟，奢華而又極富內涵。又有青山綠水作景，置身其中，令人不自覺心情舒暢。花船甲板之上，正有一群人置身其中，一邊享受着周圍美景，一邊與人悠然自得地高談闊論。
而那群人，隱隱以一人為首，正是給祁世臻帶去不少麻煩的五皇子顧驚雲。
「本殿前些天忙着喬遷之事，今日閑來無事，特邀諸位游湖，望諸位不必拘謹，盡興為重。」
五皇子顧驚雲突然舉杯說道，隨即又豪爽的一引而盡，頓時周圍之人也跟着有模有樣地端起酒杯，女子則是以茶代酒，紛紛回敬他。
「早就聽聞丹天湖景色一絕，今日倒是大飽眼福了。」陳育平跟着附和道。
「是呀，殿下雅興，我等亦很是榮幸受邀，一同賞景。」一行人紛紛開口說道。
「殿下，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增添一番樂趣，不知殿下意下如何?」突然，人群中，一個藍衣女子開口說道。
那女子，正是謝家三小姐謝嬌，作為四大世家之一嫡出千金，謝嬌自然也在受邀行列。
眼下一行人賞湖聊天，總覺缺了些什麼，於是謝嬌便站起身，柔聲建議道。
她面容姣好，一襲藍色廣袖裙，三尺玉白色腰帶將她的腰身勾勒得越發纖細，身姿若柳，眉眼流轉間，獨帶着一股淡淡的風味，一下引得不少男子目光停留。
五皇子抬眸望去，便撞進了她略帶羞澀的柔情當中，當下便朗聲說道：「噢?謝小姐有何主意，說來聽聽。」
「此地風景宜人，在座各位學識淵博，不若我們來吟詩幾首。」謝嬌頓了一下，隨即又說道，「具體內容，可以是心情，秋季風光，山水都可，如何?」
眾人聞言，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卻沒第一時間開口，只是目光看向為首的五皇子，只見他說道：「也好，既如此，本殿先來一首拋磚引玉。」
眾人眼前一亮，隨即看了看正略作沉思的五皇子，等待他的下文。
「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摘至詠華山，以下詩句皆為摘選，請勿較真。）
不過片刻，五皇子顧驚雲金口一開，其中深意眾人細品之下，也不由驚嘆。
「好！殿下學識淵博，幾步成詩，大才啊。」陳育平連忙讚揚道。
「先前太傅大人所言，殿下才思敏捷，今日一見，果然名如其實。」
有了五皇子顧驚雲的詩，接下來其他人也不堪其後，紛紛作詩一首，抒發內心情感。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
眾人或以山為題、或以水為詩、夕陽，日暮，菊花秋景等等，一輪下來，終於到來藍衣女子，也就是謝嬌作詩了。
只見她盈盈起身，目光遠眺，一會又低頭沉思，才將將開口道：「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啪！」顧驚塵倏然起身，其餘人也回過神來，紛紛讚歎。
「好！好詩！好一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謝小姐不愧是謝大人引以為傲的千金，這詩句當真應景，佩服佩服！」
五皇子在謝嬌話音剛落時，細細回味着詩中意境，簡單深遠，再仰頭看了一眼夕陽，金黃色的餘暉灑落，與詩中意境極為貼合，不由得深深看了謝嬌一眼，心中對謝嬌的觀感一再提升，垂眸間，含笑的眼底滿是深意。
謝嬌尚且不知五皇子心中的意圖，只當他誇讚自己，再加上周圍人的恭維，讓她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由故作鎮定，溫婉道：「五殿下過獎了！」
只是年紀尚輕的，眼中的得意卻是隱藏得不夠深，她的臉上掛着自信的笑容，一時間，花船上，和諧歡愉。
不過，其中有一個紅衣女子狀若無意地瞥了謝嬌一眼，只是心中卻是嗤笑，又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花船慢悠悠行駛，期間五皇子離席了一趟，眾人氣氛也不見冷漠。
此時，花船二樓中，五皇子一襲青色錦袍，面容冷凝，言語間帶着一股高高在上之感，「戲樓那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