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品（二）

11.

她很乖巧的真正睡著了。

嘉德麗雅站在葉和安身後身邊，等着她解釋。

「正如你所見到，希斯被她標記了。」葉和安不緊不慢的解釋著，並且抱起那隻沒有生氣的玩偶：「她上一個玩具壞掉了，於是她粘到我身上。」

「然後她餓了，盯上了希斯。」

嘉德麗雅沉默了一會問：「原因？」

「恐懼？」葉和安思索了很久，給出一個用半個月時間都沒法確定的答案給嘉德麗雅：「未來號上只有希斯害怕她。我起初以為是看出異常的人會成為她的玩具。但是第一個被盯上的卻是希斯，而不是弗蘭克。」

「但是之前那個人起初也沒有害怕那隻玩偶。」

嘉德麗雅看了一眼那隻徹底動不了的玩偶接着說：「自殺之後會變成原來的樣子。從高處跳下，第二天又活蹦亂跳；被水泡到浮腫，第二天看不到任何被水沾濕的痕迹；被捅一刀，傷口很快就會恢復，如同被死神拋棄。」

「從一無所有到富甲一方，再到一無所有，他一共經歷了三次，而時間只過了半年。」嘉德麗雅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發表自己的看法：「我無法想像無法死去只能絕望的痛苦。」

12

「等等船長，你再重複一邊你剛才的話。」葉和安似乎抓到了什麼線索。

「從一無所有到富甲一方，再到……」

「不是這句，是下一句。」

「時間只過了半年？」

「再下一句。」

「我無法想像無法死去只能絕望活着的痛苦。」

13.

葉和安看到那隻玩偶眼睛閃動了一下光芒，像是燈火下搖曳的閃光。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小玩偶，喃喃自語：「你絕望了嗎？（中文）」

沒有人給予她回答。

14.

小龍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玩偶，一動不動。

希斯被嚇破了膽，用了大約三個月的時間來治療自己的心理陰影。在很久的一段時間裏面，他對毛絨玩偶有很大的應激反應，即使是看着很可愛的泰迪熊，也會讓他回憶這段時間的噩夢：一隻披着毛絨玩具外皮的噩夢，祂一直看窺視着他，帶着祂那雙恐怖的琥珀眼睛。

雖說如此，船上也沒有人想過要把這隻非凡物品丟掉。

先不說那隻非凡物品被丟掉之後會不會回來這件事情，就光是丟掉之後會不會造成非常恐怖的後果這件事情，就已經特別讓嘉德麗雅感到頭疼了。

於是她將這件事情寫成信寄給了神秘女王。

15.

在神秘女王尚未到達的時候，小玩偶又發生了新的意外。

他們遇上了新的海盜，海盜中有人唱着歌。

一個海洋歌者唱着歌，是熟悉的鄉音。

他在風暴中高歌，隨着船隻沉沒*。

玩偶眨了眨眼睛，消失。

雲層中翻滾著蛇形生物，白色的鱗片在雷雨中若隱若現。

葉和安捂住了自己的左眼，打暈在自己右手邊的船長。

當她將自己的手拿下來之後，她的男友看到了她左眼邊上增生的鱗片。

16.

葉和安瞎了一隻眼睛，嘉德麗雅只是暈了一會。

船員們都安靜的看着打暈船長的葉和安，等着她給一個解釋。

她露出自己的左眼，眼眶附近長滿了鱗片，眼睛變成了鑲在肉與鱗甲裏面的琥珀。

讓人感到恐懼。

「不要用靈性感知，不然你們只會遇到比這更加恐怖的事情。」

她閉上她的左眼，讓自己不去刻意感知捂住她左眼的毛絨絨觸感是由什麼東西帶來的。

孩子們嬉笑的聲音在她耳邊笑着。

他們笑着說：「你要倒霉了，年輕的祭品。」

17.

嘉德麗雅帶上了6.0版本眼鏡和2.0的助聽器。

等她醒來之後，她的大副將最近研製的產品遞給了她。

「我暈了多久？」她並沒有介意自己的手下對自己下手這件事情，只是問了一下過了多久。

「三天，你的老師已經過來了。」和安抱着年幼的孩子坐在床前。

小小的孩子好奇的打量著嘉德麗雅，試圖從牢籠裏面爬出來，爬到床上。頭上的角在黑色的頭髮裏面若隱若現，背後的小翅膀扇下不少帶着金紋的黑羽。

嘉德麗雅安詳的躺了回去，她將手放在胸前說：「我們這艘船已經沒救了，對吧。」

「我覺得你還可以搶救一下。」和安說。

「遠川*只是皮了一下，並沒有把我們徹底端了。起碼現在祂沒有這個想法。」

18.

在觀察了幾天之後，嘉德麗雅暫時把自己的心放了回去。

祂的確看起來是個小孩，在各種方面上面都及其相似四五歲的人類幼崽。

除了分不清對方的性別以及面無表情以外，祂真的特別無害，無害到讓他們走出迷霧裏面。

嘉德麗雅看了一眼窩在和安懷裏面的孩子，對方看了她一眼之後，反而越發縮在和安的懷裏面。

祂像是怕生的孩子，死死抓着和安的衣服。

祂很怕除和安弗蘭克以外的人，最害怕的是她的老師貝爾納黛。

嘉德麗雅看到神秘女王收回自己想要抱孩子的手以及失落的目光，嘆息了一聲。

19.

羅塞爾大帝看到這種情況也不好說什麼，他甚至不好出面接觸遠川。

他難得露出正經的表情，伸出手揉了揉從安全懷抱裏面露出來毛茸茸頭部的小傢伙，對祂道了歉，說了一句對不起。

剛醒過來的愚者和對方大眼對小眼，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在別人看不到地方，用自己光滑的觸手掏出玩具逗祂玩。

被觸手晃的暈乎乎的時之蟲觸手上掙扎，漂亮的花紋隨着他的蠕動而蠕動。

祂看着那隻時之蟲，放開了被祂抓的皺巴巴的衣服，從和安的懷裏下來。

祂踏在船板上面，走的有些搖搖晃晃，慢慢的向那隻漂亮的蟲子靠近。祂抓住了那隻不再晃動的觸手，從它的手中拿到了這一隻被折騰差不多的禮物。祂抱住了那隻時之蟲，輕輕的蹭了蹭它。

阿蒙*抱住了祂。

20.

祂回抱了一下阿蒙之後，跌跌撞撞的往嘉德麗雅那邊走。

嘉德麗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祂也沒有在意，反而伸出手：「要抱抱。」

嘉德麗雅沉默了片刻。

「要抱抱。」

嘉德麗雅內心開始發生劇烈動搖。

「要抱抱。」

嘉德麗雅抱住了年幼的天使。

年幼的天使回給了她一個從她身上現學的微笑。

嘉德麗雅號已被擊沉。

21.

祂學會了微笑，踏出了由神變回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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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即將看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維爾。

注一：是個儀式，原本的本意是獻上祭品，驅散風暴。

注二：遠川，陸維的筆名。取自「遠處山川起伏，若龍卧險灘，動彈不得」。這句是陸維在自己第一部小說裏面寫主角處境的台詞。

注三：無單眼鏡阿蒙，可減緩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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