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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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混沌的漆黑之中，你緩緩睜開了眼。

你發現自己正懸浮在青白色的不明液體里，上下不接，眼睛對於接觸到這種液體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伸出手，你的周圍被玻璃包圍……更正，敲了敲之後發現這些是強化玻璃，呈圓柱形構造。你的視線順着手臂向自己身上移動，不僅發現自己是位一絲不掛的男性，而且皮膚上還貼著十幾根電線。你沒有戴呼吸面罩之類的設備，卻沒有窒息感，或許，這些液體進入了你的肺里提供了氧。

整理思路，你的腦海暫時一片茫然。在蘇醒之前，一切都像是模糊朦朧的夢境，好像持續了上萬年甚至更久，這令你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誰，是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裏。

液體扭曲了強化玻璃外的景象，隱隱約約的在玻璃外有一個穿着白衣的人類正在盯着你。就像……養魚的人在觀察魚缸里的魚。

白衣人好像說了些什麼但完全聽不清，然後伸手觸動了旁邊的某種設備。

液面下降了。

青白色的液體逐漸被抽干，你蜷坐在了金屬缸底，赤身裸體。噼噼啪啪的聲音，貼在你身上的那些電線紛紛被抽走消失於你頭上的金屬頂板內。剝離時，你有來自皮膚的觸感，但沒有半分痛覺。那些不是針管插在皮膚里，而是僅僅用貼片貼在了你的皮膚上罷了。

忽然從液體懸浮狀態變成了受重力影響的情況，你一時無法適應。就在這時，圓柱形的玻璃罩緩緩升起，消失在了頂端的金屬設備里。皮膚上濕漉漉的，即使微弱的風拂過也令你感到了些許涼意。

如今，你看清了眼前的白衣人。

那是一名年約六七十歲的老邁男性，頭髮雪白，地中海式禿頂。皮膚松垮、身材幹瘦、眼圈深陷，他好像隨時都會燈枯油盡那般，卻唯獨對你笑的時候紅光滿面，如同孩童般天真無邪，即使帶着如瓶底般厚實的眼鏡也不能掩飾他雙目中興奮異常的奕奕。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或許不是醫生就是科學家吧。

周圍是二十多米見方的封閉式房間，無門無窗，只有老者一個人。看屋裏堆得滿滿的儀器設備，還有狼藉的生活垃圾，大概老者是科學家。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三十年了，我終於成功了！」老者看着你如此說道，並且有點手舞足蹈，他的興奮和喜悅無法更加明顯了。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期待。

不知道他究竟對你期待着什麼。

老科學家繼續對你說着：「身體有沒有哪裏痛？有沒有哪裏感覺不適？你能看到我吧？能聽到我在說話嗎？能不能理解我在說什麼？」他的語速非常快，每個字幾乎連在一起。一邊說着一邊不斷伸手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似乎要確認你的眼睛能夠正常視物，又在你的耳邊反覆打着響指觀察你的反應確認你的聽力沒問題。

你當然能看到，

也能聽到，

更能聽懂語言，只是不太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個老科學家要幹什麼。委實講，剛剛蘇醒，你的思維仍然有些茫然，大概是沉睡太久了。

目前能夠確定的是，你之前被浸泡在一座實驗室里的培養槽里，剛剛被老科學家放了出來。

「來，慢一點。」老科學家牽着你的手，小心的領你走下培養槽的底座。這個身體或許被浸泡的太久也或許沉睡太久，你感覺身體彷彿不是你的，難以自如行動，猶如蹣跚學步。

但問題不大，反覆在實驗室內走了兩圈之後你就感覺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手腳都能隨意行動。

然而，腳有些冷。

你注意到老科學家穿着鞋，你卻沒有。

老科學家彷彿察覺到你的想法，笑道：「怪我疏忽了，別急，我馬上幫你準備鞋子。誰能想到你會在意有沒有穿鞋呢？」

這樣說着，老科學家牽着你的手來到了一面落地鏡前。

你第一次看到了自己。

黑色短髮，五官端正的人類男性。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年紀十七八上下，肌肉精壯，體態勻稱。你的皮膚淡淡泛黃，健康有光澤，無暇到沒有半顆痦子，就像是嬰兒的皮膚那樣，好似剛剛誕生。

老科學家充滿自豪的說：「怎麼樣，我為你創造的外貌？是不是很完美？」

與其說是完美，倒不如說你的形象沒有任何明顯特徵。

「你是我創造的納米機械聚合體人形。由無數的納米機械凝聚在一起，組成了人類的形象，並且互相連通加強運算能力形成思考與自我。花了三十年的心血才最終成功，你是我最心愛的孩子。我對你只有一個心愿，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因此我沒有為你的程序設置任何初始化的內容，也就是說——你沒有初始人格、性情、價值觀或使命，一切從零開始，盡情去擁抱這個世界吧！」

……

換句話說，他認為你是機械，不是人類。

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沒發現哪裏和人類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量常識還是有給你輸入的。」老科學家拍了拍你結實的胸膛，「還有我獨立研發的「心靈系統」。我希望你能活的像個人類，但僅僅依靠人工智能是不夠的，果然還是缺少一些靈性。」

老科學家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現在就是純潔無垢的開局，具體會變成什麼樣的存在全看後天的經歷，務必遵循你的本心而行事才會活的無怨無悔。你的人生……納米生已經開始了！」

沉默。

老科學家抱着雙臂歪著頭盯着你，有些擔心的問道：「奇怪，你怎麼始終不說話？是僅僅因為性格有點沉默寡言還是語言系統出了故障？看起來確實能理解我的話，但……你隨便說點什麼吧，好讓我確認你沒有故障。」

你當然能說話。

或許信息量有點大，或許因為老科學家話語連珠，亦或許你的腦袋剛剛蘇醒還有些茫然。

在老科學家擔心的目光反覆催促下，你首次張開了嘴：

A，「拿刀來，我只有親眼確認自己不會流血才能相信你的說辭。」（人性-1）

B，「除了鞋，我還需要全套裝備，赤身裸體有些冷。」（人性+1）

C，「如果我現在殺死你會如何？」（善良-1）

D，「感謝你令我誕生，但我的身體似乎還需要一些細微調整。」（善良+1）

E，「這座實驗室像座牢籠。」（守序-1）

F，「我存在的意義是……？」（守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