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人皇筆

一眾小鬼在暗處冷笑，

這個小姑娘不知死活，先前孟婆想要饒過她，沒想到如此狂妄，自己走到了斬頭台下。

孟婆非但沒有生氣，一改先前僵硬的面部表情，露出一抹微笑，

路上的孤魂野鬼見此亡魂大冒，急忙撒丫子逃跑，恨不得多長幾條腿。

這是孟婆要殺人的前奏，偽神的轉世身路過奈何橋時，孟婆也曾微笑相迎。

只不過微笑過後是殺戮！

孟婆走到傾顏的耳邊低聲道，

「傾顏姑娘，老朽也覺得你不用喝了，去橋的盡頭去尋他吧。」

聽到「他」這一字眼，傾顏的情緒變得低落。

「孟婆婆，你覺得他還在嗎？」

孟婆不答，轉過身去，

「黃泉之路之長至今有人可知，即便是閻王也只是對黃泉路有着模糊的認識。」

「但老婆子知道，黃泉有着九十九處泉眼，每一處泉眼有着輪迴的門戶，而每處輪迴門戶每時每刻都有着數以萬計的孤魂野鬼穿梭。」

「尋他一世，無異於大海撈針，老婆子多嘴一句。」

「我知曉傾顏姑娘已經尋他幽都各處，世世無果。不如放下，回歸彼岸，如何？」

「這個紀元的覆滅又要來臨了，姑娘難道又想看到眾生遭難，血海滔天的場景嗎？」

守門的牛頭馬面及一眾孤魂野鬼都傻眼了，他們沒有聽錯吧，孟婆居然如此小心翼翼的跟一個小姑娘說話，即便談話的聲音他們並沒有聽到，但看到孟婆恭敬的神情，與小心翼翼的動作不難看出，孟婆對那個小姑娘很尊敬。

尊敬！

小鬼們都傻眼了，他們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在黃泉路號稱「瘋婆子」的孟婆竟然會對一個小姑娘尊敬。

要知道即便是閻王，孟婆都敢拍碎生死判官的案牘，硬懟閻王！

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孟婆婆，我要去尋他！」

傾顏的美眸閃過迷茫，疑惑，失望，不一而足，隨即被一抹堅定取代。

孟婆長嘆一聲，看到了傾顏眼中的堅定，也不好繼續堅持，孟婆佝僂著身子讓開了，從衣袖中取出兩枚鬼頭金幣，塞到了傾顏的手中。

傾顏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孟婆在此地生存了數萬年，怎會看不出。

「老婆子知曉姑娘厭惡世俗，可在忘憂河上行走，免不了用到，渡河的粗魯不識姑娘真容，難免衝撞，姑娘切莫推辭。老婆子在這替黃泉路謝過了！」

傾顏聽到孟婆搬出了黃泉路，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一個小鬼躡手躡腳的來到孟婆身前，問道，

「婆婆，為何如此維護這個小姑娘？」

孟婆看着小鬼臉上透露出疼愛之色，

「這是她應得的，我們地府虧欠她的太多，即便是閻王來此，也會如此！」

「小軒子，你已經在罪火之地熬煉百年，如今可入輪迴了。」

小軒子撓了撓頭，憨憨道，

「小軒子想跟在奈何橋上度過餘生，小軒子記不得自己的過往，連名字也沒有，小軒子這個名字也是婆婆賜給的，小軒子不想離開婆婆。」

你身上有太多因果，因果線太多纏繞在一起，婆婆也不能捋順。

…：：：：多少算大

無論如何你也要再去一次人世間！

小軒子點點頭，向奈何橋走去。

傾顏光着腳踩在奈何橋上，腳踝上的金色鈴鐺，滴啦檔啦的響。

小軒子看着腳踝上的金色叮噹陷入了沉思，腦袋好像要撕裂了一樣，小軒子鬼使神del差的說了一句。

「紅豆！」

「誰在叫我，為何我的內心如此不安，彷彿有着一尊尊災禍在蔓延，又似是因果在搭線。」

傾顏踱步前進，從奈何橋下的忘憂河中採下一朵幽藍的蓮花，臉上綻放出幽蘭一般的笑容，奈何橋另一端的小鬼看的痴了。

取出一隻笛子，隨着旋律而舞動，天地間的瓊花此刻聚集在一起，傾顏伴隨着漫天的花瓣而舞動。

「一尺深紅勝麴塵，天生舊物不如新，合歡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看着忘憂河上的倒影，傾顏不禁陷入了深思，玉足輕點湖面，盪起點點漣漪，踩在荷花上，取出幾粒蓮子含在嘴中。伸手去摸河中的錦鯉，一根竹竿襲來，戳死了河中的錦鯉。

一點血紅點綴了整個清澈的湖面，傾顏眉頭一皺，可青年腰間掛着一塊腰牌，上面赫然有着『』幾個燙金大字。

傾顏楞了一下，低下頭看着晶瑩剔透的蓮子。

面色蒼白的青年人，撐著竹桿划竹筏，一條條暗黑色的鯊魚在海浪中潛伏。

傾顏捧起蓮蓬，裏面盛放了一堆糖果，慢悠悠的走上竹筏，

「嗖」傾顏屈指一彈，幾枚鬼頭金幣落在面色蒼白的青年手中，青年壓了壓草帽，嘶啞的問道；

「前往何處，爭渡者」

傾顏低着頭，一直沒有緩過來，痴傻的看着蓮花中糖果，呢喃道；

「黃泉路口的第四十九出彼岸。」

「咦」

面色蒼白的青年輕咦一聲，臉上寫滿了不解與震驚，要知道天道四十九，不能圓滿。

黃泉的泉眼也與之對應，可四十九為極，所謂物極必反，自古以來凡是與『四十九』有瓜葛的都不是善地！

來着不善啊！

青年也不廢話伸處右手，手臂上儘是一塊塊黑斑，掌心上滿是蠕動的小蟲。

用手顛了顛金幣，

「夠分量」

一枚鬼頭金幣被樵夫扔進河裏，傾顏猛的抬頭，貝齒輕啟，輕聲道；

「相思」

一顆櫻花樹在竹筏上拔地而起，櫻花樹長出分叉將向下墜落的鬼頭接上，

「這是在敬河神！」

臉色蒼白的青年撐著篙大吼道。

傾顏輕蔑一笑；

河神？

笑話，何時河神也需要人來敬畏了！

傾顏一步踏出竹筏，腳尖落在看湖面上，秦子墨背起雙手，緩慢的踏着湖面，靜靜的垂釣，

秦子墨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着因果線連接着河面的下方，可似乎又並非在這下方。

撇了柴天一眼，「柴兄，這湖底下面是否有着什麼？想來你帶我來此不是為了垂釣吧。」

「不瞞公子，這湖中的魚雖是生靈，可其中卻蘊有死氣，柴某曾探過湖底，湖底有着空間波動，柴某之所以安定於此就是因為此地似乎是一所門戶，這門戶背後有着未知的存在，柴某所以請來儒兄請教，可他亦不知，所以柴某想....」

秦子墨擺了擺手，「此地似乎與我有着莫大的因果，或者說此地的，門戶有人與我有莫大的因果。」

「先回去吧，此事再議。」

秦子墨腳踩雲端，柴天經恭恭敬敬的跟在後面。

.....

面色蒼白的青年，眼珠子都快掉了下去，這怎麼可能，這裏可是黃泉，怎會有人踏着湖面，又過了奈何橋，

生死判官上的生死簿有着清晰的記載，忘憂河不可有生靈踏水而過，即便是大羅金仙經過，一身仙力亦然褪去。

天下奇書《山海經》曾記載；

忘憂河東渡口，有着一條孽龍，此孽龍據說曾在碧落吞天，在黃泉飲水，只為他忘掉過往。

可未知的恐怖來臨，孽龍身死，

大水漫灌，孽龍的屍身遭受沖刷，可屍體不朽，大水聚成一條河流，名為忘憂河。

傾顏踩着一簇簇水花，來到一處泉眼，閉上美眸，跳入泉中，泉眼冒起點點水花。

撐船的那人想起了一則傳說，一個關乎神魔的傳說！

.........

一隻小鳥在空中飛翔，蔚藍的天空，一望無垠的草原，一縷春風攜來，傾顏看的有些痴了。

身上的衣衫濕透透的，滿是水漬，兩根青蔥手指捻在一起，濕漉漉的衣衫

哇哇

一個小孩用手撥弄著風車，看着青發飄飄的傾顏，驚呼，大眼睛裏都是好奇。

傾顏輕輕的撫摸小孩的頭，便走入一家客棧，看着客棧的大廳內琳琅滿目，各種金銀首飾不一而足。

「店家，這枚銀色釵子幾兩銀子。」

伸手去拿桌上的一根釵子，別在頭上，取出一面銅鏡看了看。

店鋪裏面走出一位美婦款款而來，

「這枚銀鳳釵七兩銀子。」

銀釵上點綴有一隻鳳凰，只可惜鳳凰的羽翼被折斷，本高貴的頭顱，低了下去。

看上去就像是折了翼的走地雞，讓人心生憐憫。

傾顏伸手細細撫摸，「品質不錯，是用天山寒鐵打造，不過玉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玉。」

傾顏看着窗前，折一支櫻花，不解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從懷中取出兩三個蓮子，孩童接下，蓮子上有着淡淡的體香，孩童本淡漠的臉上充斥着笑容，可笑容是喬裝的，眼神深處儘是滄桑。

「這裏發生了什麼，怎會有孩童如此愁容！」

美婦噗通跪下，流下眼淚哭泣道：

「請仙子，救救這俗世吧！」

傾顏將下跪的扶起，「阿姐，何止如此！」

轟隆隆，地獄之門大開，

一隻只厲鬼，拿着厚重的鎖鏈，來到此處。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惡臭，看到成群結隊的惡鬼，傾顏從靈魂深處就感到噁心。

「噁心的傢伙，」

纖纖玉手上燃起一束束火花，一個個火精靈在指尖跳動，一個個火精靈撲向厲鬼，

「啊」

厲鬼大軍不斷慘叫，孩童躲在美婦身旁，用驚恐的眼神審視周圍。

傾顏想要伸手撫摸孩童的頭，以示安慰，可孩童卻滿臉憎惡的看着傾顏，

一個小鬼從火海中竄了出來，看着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的傾顏，手中緊握的紅豆此刻掉落。

傾顏看着掉落的紅豆，心中只剩下回憶，

「軒，是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