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沉溏
村長是張六叔的堂伯，這個村子裏大多數的人都姓張，只有三分之一的外姓人，其中趙姓佔據了第二，而毛家陳家等都是少數姓氏的人家。
村長張柱一聽毛小秋不見了，皺了皺眉，不過他並沒有直接找到趙鐵牛家，而是帶着人回到毛小秋家裏看了看。
「毛老……那個林氏，我看這丫頭不像是被抓走了啊…」
如果是被抓走，肯定得有掙扎的痕迹，可是家裏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村長叔，我家小秋不會自己離家出走的！她不會的…」
人群里瞬間議論紛紛，有人甚至開始揣測毛小秋是不是丟下這孤兒寡母跑了。
還有人說她跟野男人私奔了，說得是有板有眼，林氏急了衝上去就要撕那個男人的嘴，眼看着就要一場鬧劇，村長一聲呵斥，將場面鎮住了。
眼神掃過說毛小秋私奔的那個婦人，冷聲道，「賴四媳婦，你親眼看到小秋跟人私奔了？」
賴四媳婦自然沒有親眼看到，可她腦補了一場私奔大戲怎麼能放過…
「哼，誰不知道你家毛小秋為了王家秀才郎跳水自殺，現在指不定是入鎮上找那個秀才郎了呢！」
人群嘩然一片，毛小秋被淹的事是眾人皆知，可為什麼會掉下河卻是眾說紛紜，如今賴四娘子這麼一說眾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原身為何會掉河裏至今是個謎，林氏自己也不知道，她甚至沒有機會問。
而女兒跟王家那秀才的事卻是真的，當初還是毛小秋她爹同王家說好的。
「胡說八道，我家小秋跟王子瑜那是媒妁之言，哪裏需要私奔！」
林氏義正言辭，可賴四娘子卻一臉鄙夷，「媒妁之言，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婆婆早就把這婚約給了毛家三丫頭，毛小翠了。要不然你以為你家小秋為什麼會跳河自盡啊。她是偷聽到了毛老太婆跟毛家二房的話。」
林氏往後退了幾步，女兒出事的事情她也是從鎮上回來才知道的，女兒跳河、被賣，她都只是最後才知道。
原來她的女兒竟然遭受了這麼多事，可她卻一點不曉得。
林氏的表情落到眾人的眼裏卻是另一番的解釋。
「看林氏這樣還不知道的吧！」
「她哪來知道，她一直在繡房裏做功，要麼帶孩子治病。」
「難道毛小秋真的跑了？」
人群里議論紛紛，同時也坐實了毛小秋不顧禮義廉恥跑去偷偷私會男子的污名。
等到林氏想要反駁時，眾人似乎已經定了罪。
村長也有些為難了，「林氏，既然小秋這丫頭不是被人抓走的，那你還是去鎮上找找吧。」
村長的話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可這樣一來也是認可了那些村民的流言。林氏連忙搖頭，「不可能，我家小秋不是那種人。」
「呸，不是那種人，若不是那種人為啥趙獵戶願意花錢買她啊，我看啊，她跟你一樣是個不守婦道的禍害。」
林氏瞪着眼看向說話的人，不是陳氏就是誰呢。
「大嫂，你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女嗎？我家小秋整日在家裏幹活，除了洗衣挑水上山打柴，下地種田，還要給你們一家老小做飯，她哪裏來的時間出去找什麼人。你這話分明就是污衊。」
陳氏卻是一點都不害怕林氏，這個妯娌從嫁到毛家，就是個被拿捏的，要不是因為她有一手好綉功，毛家哪裏容得下她，而現在這個女人的眼睛不行了，綉活也不行了，婆婆早就想將她趕出家門了。
原來還在想找個借口，卻沒有想到她居然自請下堂，真是個蠢得。
「污衊，你的意思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在污衊你了，那你把你家小秋找出來，讓她當面對質。」
林氏眼眶都紅了，她性格一向柔弱，這次也是被逼得狠了，才會反彈厲害，現在在村民們的注視她，她是有口難言。
「就是，你說我們污衊，那就趕緊把你家小秋叫出來啊，不然就趕出村子。有這樣一個不知檢點的人在，以後我們家裏的姑娘、兒子還怎麼嫁人娶妻啊。村長，這事可不能姑息。」
一聽事關自己的利益，村民們紛紛開口附和，「就是，村長，我們村民風一向很好，可不能讓他們給毀了，趕出去，必須趕出去。」
村長有些為難，看向林氏的表情有些動搖了。
張六嬸沖了出來，「村長，可不能這樣，捉姦那雙，捉賊拿贓，就憑她們空口白話一說，就給小秋丫頭定罪了。」
陳氏冷哼一聲，「張六家的，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跟着林氏關係好，當然替她說話了。況且你家沒兒沒女，自然不用擔心名聲問題，可是我家小花馬上就要嫁到鎮上，這要是傳到夫家，我家小花以後要怎麼做人。」
張六嬸成親六年，卻膝下無子，幸好公婆是個好的，沒有強求，可這沒有孩子一直是他們夫妻的心中的痛，如今陳氏點出來，她更是又氣又惱。
「陳氏，你這張破嘴，看我不撕了它。」
說着就要上前，陳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兩人很快就扯到了一起。
看的村長是氣急敗壞，「住手，一個個閑的慌，就去修馬路去。」
一聽修馬路，瞬間散開了。
村長狠狠的瞪了一眼陳氏，又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張六嬸，「家裏的活兒都幹完了？有空在這裏說三道四，行了，這件事等毛小秋找到了再說，若真是做了毀村子名聲的事，定不輕饒。」
這結果陳氏自然不願意，「村長，你莫不是得了林家什麼好處，所以才替她說好話吧。這人證都在了，你居然還不處罰？難道你想讓村裏的姑娘們以後都抬不起頭嗎。」
這話說的嚴重了，原本還覺得村長說得有道理的人，瞬間倒戈了。
「村長，按照村規，這要是不守婦道，是要沉溏的。」
「就是就是...」
有些衝動的人甚至已經衝上來要抓住林氏，村長來不及反應，又或者說他默認了。
反倒是張六嬸衝上去將人撞開，「你們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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