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明升暗降(二合一)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明升暗降(二合一)

朱慈烺返回京師。

李德榮立即獻上了信札。

這是堵胤錫的密信。

將揚州鹽政改制情形詳說一番。

揚州遂平,堵胤錫將會去長蘆鹽場。

北方只要就是長蘆鹽場和揚州兩個關鍵。

信中關於鹽政改制說辭,不出朱慈烺意料。

只有一樣,言及揚州和南京畿一線軍備廢弛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南京畿的軍將崇尚儒雅,所謂儒將。

朱慈烺長嘆一聲。

張獻忠膨脹后,對南京畿一線虎視眈眈,偏偏從揚州、南京畿以南再無強軍。

儒將,呵呵,那時候好聽的說辭,這樣的軍將上了戰陣大多都是沒卵子的膽小鬼。

李邦華真是敗不得。

否則南京畿危急。

運河一線再遭劫難,再次威脅大明財賦。

簡直是沒個盡頭。

而李邦華統軍已經通過運河抵達了南京畿,保定軍、河南軍的標營也和李邦華匯合。

張獻忠所部擊敗左良玉控制武昌等兩府,經過半年多的休養生息,也開始蠢蠢欲動。

湖廣東部南部又是一場大戰了。

當然好消息不是沒有,京營三千營收穫了兩萬六千餘匹戰馬。

經過三月的整訓,營中的女真人和蒙人將這些馬匹馴過,已經成了合格的戰馬。

而三千營騎軍兩萬兩千餘人,女真營一千三百餘人,蒙人營兩千餘人都在丰台大營抓緊操練。

假以時日,三千營恢復戰力不成問題。

相比之下,焦埏等人統領遼鎮、宣府、薊鎮騎軍出關只是搶掠了一萬五千匹馬匹,沒有達到兩萬匹的最低數目。

因此這幾個地方的騎軍做不到一人兩騎。

不過,宣府和薊鎮騎軍恢復到是四五千人,遼鎮騎軍也恢復到了一萬八千人。

算是初步恢復了元氣。

當然,完全恢復戰力,還得經過淬鍊,畢竟新卒太多。

京營的情形有悲有喜。

但這些朱慈烺都可以接受。

只是他最為擔憂的還是對崇禎的隱憂。

為了避嫌,他只能退避。

大明改制推動緩慢。

戰事決斷倍受掣肘。

朱慈烺只能希望不要錯失良機了。

...

乾清宮內氣氛祥和。

李邦華的回報讓人放心,大軍彙集近五萬抵達了羅田,丁啟睿統領湖廣標營等東進羅田匯合。

不日,李邦華就會掌控湖廣軍,麾下七萬餘大軍。

特別是旅順營和蘭陽營在,戰力就有了保證。

待得時機成熟,就會和張獻忠決戰。

而揚州方面,堵胤錫這位左都御史不負所望,考掠出七百萬兩銀子,如今經運河過了東昌,再有月余抵達京師了。

這筆巨款讓大明財政終於舒緩過一口氣來。

否則日子是沒法過了。

因此,朝堂上是一片祥和。

十年來少有的寬鬆局面。

眾人都是低聲說笑着。

其中只有這麼這麼幾個人不大合群。

朱慈烺是一個,任誰現在都清楚這位殿下在修心養性。

孫傳庭和方孔炤也是如此。

兩人都是作為太子黨被孤立的。

孫傳庭主持了宣府軍戶匠戶改制,現下已經完成。

不過薊鎮推遲了,原因就一個沒錢了,沒有錢糧,無法擬補以往拖欠的糧餉,軍戶怎麼改製成農民,因為還欠餉呢。

所以薊鎮只能推辭,孫傳庭返京。

雖然軍戶改制算是局部成功,不過孫傳庭做的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被孤立正常。

現下誰都看出陛下對朱慈烺有收緊事權的意味。

因此太子黨越發的被冷淡,當然那位破家御史除外。

崇禎雄居龍案后,頗有志得意滿之感。

這些年來他狼狽不堪。

也就是這一年,尤其是最近幾月才感覺舒爽一些。

總有些帝王的氣運在,否則過去的十多年,他就如同一個頭等的掃把星一般,大明兩百年霉運加身,就沒有順利的時候。

「諸卿,此番七百萬兩現銀入京,朝廷的財賦為之充裕,諸卿要籌劃一番,彌補虧欠,理順朝廷軍政,」

崇禎嗓音洪亮道。

有實力有底氣,有了強軍,有了錢糧,這位天子腰桿筆直。

最難的時候他是迫不得已躲避臣子的目光,大約沒幾個皇帝如此憋屈了吧。

「正是,有了這些銀子,九邊糧餉拖欠、朝廷官員俸祿拖欠可以解決,還可以拿出百萬兩銀子賑濟中原災民,老臣恭賀陛下,我大明就要風調雨順了,正所謂一順百順,此盡皆陛下之功啊,陛下真乃我大明中興之主。」

周延儒恭維道。

登時下面一片恭維之聲。

崇禎哈哈大笑,十分自得,中興之主這話是他最願意聽的,周延儒算是摸到他的癢處,也難怪兩次擔任首輔。

崇禎擺擺手,

「此皆卿等盡忠職守,朕不敢獨攬其功,」

大殿上真是君臣相得,互吹開啟。

朱慈烺冷眼旁觀。

大明有這個起色,首先是他朱慈烺推動的軍政改制,有孫傳庭堵胤錫、方孔炤等眾人的輔佐,一眾軍將的奮勇殺敵。

至於崇禎、周延儒等人都不是一個合格的補鍋匠,甭提什麼中興之主。

而現在崇禎已經以中興之主自居了。

朱慈烺真是不待見這般人,如果不是他這個變數,這些人將大明送入了深淵。

「陛下,內庫先後支應四百五十萬兩給戶部,當首先找補回來吧,」

朱慈烺拱手道。

周延儒等人眾臣一怔。

「殿下,此言不可啊,如果扣除了這四百五十萬兩,我戶部不足以支應各處啊,」

周延儒當即道。

他現在代領戶部,當然不容朱慈烺拿走這麼一大塊。

『呵呵,上兩次從內庫撥款,周相可是承認是借支而已,難道此時要毀諾不成,您可是大明首輔,做不來如此背信之事吧,』

朱慈烺冷笑着。

他爭取這些銀子是有原因的。

內庫如今不足五十萬兩銀子,這是危險的。

如果有大戰,內庫有銀子不慌。

相比下戶部因為群臣掣肘,支應不易,拖宕起來,貽誤戰機。

「這個,」

周延儒老臉一紅,剛剛反應激烈的其他臣子也是一時安靜了些。

這個事是不容反駁的。

當時確是殿下言稱借支的。

「殿下,還須緩一緩,再緩三兩年吧,」

周延儒老著臉皮繼續打算拖宕。

『周相,要不這般吧,堵胤錫言稱揚州還有鄭氏兄弟的商鋪、田莊、園林發賣,還有些鹽商被查扣的私鹽和資財發賣,全部發賣出去也有三百萬兩銀子,這些銀子入京后立即歸於內庫,』

朱慈烺知道這些銀兩入了戶部再行收回很難。

他方才故意盯上七百萬兩銀子就是為了這一刻。

那七百萬兩銀子你等不撒手,這拍賣所得你等總不能繼續無賴下去吧。

周延儒等人面面相覷。

臉皮再厚也沒法繼續拖宕。

只能點頭了。

崇禎則是冷眼旁觀。

對於朱慈烺收歸內庫銀兩,他心裏當然贊同。

不過他要是發話,這位陛下還拉不下臉來。

看到周延儒、謝升、林欲楫等人沒有繼續反對。

崇禎捻須微笑,心裏很是得意。

內庫終於再次豐潤起來,爽啊。

他可是吃夠了沒有銀錢的苦痛。

「諸位卿家,左都御史再次為我大明募集了千萬兩錢糧,實在是我大明第一能臣,對我大明助力良多,你等議一議,當如何封賞。」

崇禎道。

崇禎就是這樣的人,他看順眼的人,那就是一力破格擢拔。

袁崇煥、周延儒、楊嗣昌等人無不如此。

現在他對堵胤錫極為滿意,實在是這位臣子太能搞錢了。

兩年間為大明賺取了近兩千萬兩的錢糧,這樣的臣子就要好生封賞。

『陛下,堵胤錫三年間不斷晉陞,已然是破格超拔,此番要不賞銀賜蟒袍蒙蔭可好,』

謝升道。

堵胤錫這廝如火箭般躥升。

實在是太快了。

當初不過是沒有實職的京營贊畫。

然後右都御史、左都御史。

就是這一年多的事兒。

大明歷史上很少有這般快的晉陞。

謝升感覺這廝對他的相位都產生威脅了。

『正是,堵胤錫雖然再立殊功,然則不宜繼續晉陞,不如過一年半載,陛下再行封賞,』

周延儒道。

他始終沒忘了堵胤錫是太子的人。

這麼快晉陞,下次就可能要入閣了。

本來內閣中有孫傳庭就很讓他頭疼了。

林欲楫、蔣德璟等人也是反對。

朱慈烺保持沉默。

他知道別看崇禎主動提出的,如果他贊同,可能堵胤錫這次晉陞可能要黃。

這位陛下的心胸實在不大。

「陛下,堵胤錫雖然晉陞極快,不過其兩次差事都不易,卻是完成的極好,特別是此番,不但清理出千萬兩銀子,更是推動了改制,臣下相信日後我大明一年七八百萬兩的鹽稅是極為可能的,這百多年來,我大明多少次推動鹽政改制,只有堵胤錫功成,殊為不易,因此,臣下以為當晉堵胤錫為東閣大學士,蒙蔭,彰顯其殊功,」

吳甡出列道。

吳甡不屬於任何一派,十分中立,他說出這話,倒也沒引得過多的鼓噪。

崇禎看向吳甡的目光很滿意。

不錯,吳甡這話襄助於他,說辭證明他晉陞堵胤錫不是什麼心血來潮,而是其功業如此。

這個吳甡入閣看來是對的。

「就如吳卿家所言,晉堵胤錫為東閣大學士,蒙蔭一子為縣尉,賞銀千兩,蟒袍一件,」

崇禎藉機拍板定論了。

眾人面面相覷。

有些人很不舒服,但是他們看出來了崇禎的執著,真是無法逆轉了。

此事定局了。

「陛下,兩年來,兩次大戰,接連獲勝,我京營親軍名滿天下,戰力無敵,其中孫相、左都御史、方部堂等贊畫居功匪淺,如今京營贊畫劉之虞也是功不可沒,現下又是為京營整訓出五營戰兵,臣下建言晉劉之虞為工部左侍郎,彰顯功業,」

吳昌時出列道。

他建言此事,眾人立即知曉這是周延儒之意。

實在是吳昌時是周延儒第一嫡系。

「吳給事中所言極是,劉之虞功勛極大,該當晉陞,」

周延儒、謝升道。

又有些大臣附和。

朱慈烺心中鬱悶,卻是無法發泄。

這些人在和他玩明升暗降。

劉之虞雖然只是京營贊畫。

但是如今統領贊畫司軍情司輜重司等,實際上操持了大半京營新軍,除了舊軍和蘭陽營、旅順營外,都在其掌控中。

現在太子韜光養晦,孫傳庭、堵胤錫、方孔炤離開京營。

劉之虞代表朱慈烺節制全軍。

而周延儒等人這手就是要徹底拔除朱慈烺在京營中的勢力。

這手真狠。

但是可能正和崇禎的心意。

果然陰損。

朱慈烺大恨。

到了這時候還是爭鬥不休,只為了一己私利,朱慈烺倒不是捨不得這個位置。

而是這些無能鼠輩掌控了京營,加上那些勛貴敗類,京營戰力可能塌陷。

別看京營新軍建立起來千辛萬苦,破壞卻很容易,可能一年半載足以。

而現在內有流賊,外有建奴,絕不是馬放南山的時候。

這些臣子勛貴朱慈烺可信不過。

崇禎表情猶豫,其實誰都看出來心中頗為意動,

『卿等所言倒也不無道理,』

周延儒、謝升、吳昌時等人臉露喜色。

孫傳庭看了看眾人,心中明白到了他出場的時候了,只因為太子沒法發聲。

『陛下,周相所言極是,劉之虞才幹無需多言,三年來操練新軍功勛卓著,早應擢拔,然則現下怕不是良機,李總督離開京營,臣等也一一離開京營,如今整訓京營軍務的只餘下劉之虞,如果此時將其調任,只怕會耽擱京營整軍,須知,現下京營新卒太多,而騎軍不過整訓了一個月而已,實在不是更換的時機,』

孫傳庭拱手道。

如果說堵胤錫是搞錢能手,孫傳庭必須是大明兵事第一人。

他提出的兵事建言等閑沒人敢反駁。

你和他辯論兵事,那就太可笑了。

孫傳庭此言一出,眾臣無聲退卻。

吳昌時心中著惱,他這個小閣老的名聲誰人不知。

孫傳庭卻是這般反對,很不給他面子,吳昌時算是恨上他了。

吳昌時看向了周延儒,周延儒使了個眼色,吳昌時再次出列。

「陛下,臣子居於一職不可長遠,再者,我大明有才具的臣子頗多,如襄城伯李國禎就頗為知兵,可操練京營,」

吳昌時也算機靈,他沒提朱純臣等人,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

李國禎言及兵事往往滔滔不絕,很多人言稱其頗為知兵。

因此吳昌時建言李國禎接任。

「給事中,更換練兵官后,戰力不堪,終招敗績,葬送我大明第一強軍,是否到時候追責給事中和李國禎,如到時兩位自裁謝罪,本官不再阻攔,」

孫傳庭斥道。

誰都看出來孫傳庭怒了。

直接和吳昌時懟上,也根本不顧忌周延儒的臉面。

吳昌時很想立即答應下來。

但是,他膽怯。

京營那些軍將可說都是孫傳庭等人嫡系。

如果將來孫傳庭做些手腳,讓那些軍將故意敗績,他豈不是因此被株連。

這事嘛,他做過,為何孫傳庭做不得,孫傳庭也乾的出來。

因此吳昌時猶疑了,竟然沒敢和孫傳庭懟上。

跳的最歡的吳昌時退避,其他人更是不想懟上孫傳庭。

此時,一個小黃門匆匆而入,向著侍候一側的王一心張望。

王一心立即走過去,小黃門低聲說着。

崇禎一皺眉,

「何事啊,講來,」

「陛下,天津水師鄭芝龍、阮季派人急報,朝鮮水師派出數十艘戰船入寇我大明鹿島、石城島一線,殺傷擄掠我大明百姓,」

王一心忙道。

崇禎震怒的狠狠一拍龍案,

『賊子安敢,喪心病狂,這些朝鮮賊子哪裏還有忠義之心,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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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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