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窮途末路

第五百二十三章窮途末路

朱慈烺正在有些焦急的來回踱步。

他等待着寢宮的消息。

腳步聲傳來,庄御醫在一個小黃門引領下走來。

朱慈烺端詳了一下庄御醫的臉色,心中立即平靜一些。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太子妃這是喜脈。」

庄御醫笑的眼睛都快沒了,臉上都是褶子。

『多謝庄御醫,有勞了,』

朱慈烺回禮道。

他心中安穩下來。

他就怕一個,穿越過程中那啥,別是有些能力失去了吧。

現在看,一切良好嘛。

朱慈烺示意李德榮給了庄御醫賞錢。

他自己進入了卧室中。

劉薇含羞帶怯的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笑着坐在她身邊,伸出臂膀摟着她,

「這次要辛苦你了,好生休養。」

一旁兩個女官含笑走出卧室,給夫妻兩個留下獨處的時間。

在她們看來,太子太子妃兩個感情好的很,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

劉薇側頭依偎著朱慈烺,

「臣妾也鬆了口氣,殿下不知道,母后每月都是問此事,臣妾這兩月都是怕了,每次去坤寧宮請安心裏怯生生的。」

朱慈烺哈哈一笑。

唉,這個心理很多兒媳婦都有過的。

也是華夏難念的經之一了。

「這次不用怕了,好生將養就是了,」

「那也說不得,阿爹說了,儘早生下一個男孩的。」

劉薇皺着臉,很愁苦的模樣。

過了一關還有一關,生了女兒呢,不是嫡長子,怕很多人也不高興的。

劉薇當然感覺壓力山大。

朱慈烺無語,不過是十八歲的女孩,這也太壓抑了吧。

只是,這還真是這個時代的常態了,重男輕女,甭說皇室,就是普通人家也是如此。

男孩可以入族譜,女孩算了,不能繼承家業的。

「放心,是個女孩,我也喜歡,都是我的娃兒,我會好好疼愛。」

朱慈烺安慰道。

這是他心裏話。

兒子又如何,都是不省心的貨。

還不如女兒孝順呢。

「殿下就是這麼說,心裏還是要個男娃兒的。」

劉薇淡淡笑着。

雖然朱慈烺這話讓她心裏好受些,不過她是不信的。

朱慈烺伸手揉了揉劉薇的秀髮,

『真的,日後自知,有了女兒...』

「這話不能亂說,」

劉薇伸手捂住朱慈烺的嘴唇,

「臣妾會生一個男娃的。」

劉薇的表情很莊重,好像在發狠。

朱慈烺...

好吧,這事還是不討論了,執念太深。

兩人在一起低聲說了會兒話。

外間響起了李德榮的聲音,

「殿下,軍機處轉來了薊鎮急報。」

朱慈烺問詢走出接過。

劉之虞的報稟。

清軍已經於昨日從龍井關出了長城,進入了朵顏地界。

也就是說,這次清軍入寇結束了。

朱慈烺鬆了口氣。

不容易啊。

熬過去了。

這次歷時四個月的劫難終於結束。

此前各處報來的損失就是傷亡了二十萬餘萬人。

被搶掠焚毀村鎮兩百多處。

從薊鎮、京畿到山東西部一片狼藉。

當然了,這次入寇的損失遠遠不及前幾次。

在遼東做的佯攻,還是起到了作用。

否則就是過十萬清軍入寇,而不是這數萬騎軍了。

而騎軍也無力攻下城池,因此損失遠遠小於上兩次入寇。

但是,朱慈烺還是感到屈辱。

幾年來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無法阻止清軍將北京畿當做跑馬場。

不能不說辱沒了穿越者的名頭。

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建奴入寇,日後是大明主動征伐遼東的時候。

遼東是必取之地,否則大明不會完整。

...

過了幾日,明軍的損失報來。

京營傷亡了七百餘人,戰馬馱馬五百餘匹。

薊鎮、遼鎮、宣府等地邊軍傷亡五千餘人,被攻破墩堡關口十餘處。

不過這些損失比起上幾次入寇已經十分輕微了。

崇禎在乾清宮接受了百官的道賀。

君臣很歡喜。

經歷了上一次煉獄的經歷,這次的損失算是不值一提了。

「恭喜殿下,此番沒有調兵北上,現在看來是明智之舉,想來不會再有人風言風語了。」

方孔炤拱手笑道。

朱慈烺頷首。

他的壓力也很大。

只要就在堅持不發出勤王令上。

今天看來是無比正確了。

否則又是一個杯具。

「同喜,方卿家,此番過後,攻守易勢了。」

朱慈烺信心滿滿。

以騎破騎,說明了野戰騎軍大明也是不懼,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夢魘以去。

周延儒等眾臣也是向朱慈烺道賀。

此時就是一直主張發出勤王令的謝升也得承認,這位殿下的堅持是太對了。

幸虧沒有調孫傳庭北上。

否則剿匪必遭重創。

崇禎下令京中沐休三日慶賀,給京城附近難民發下米糧,一同慶賀這次大捷。

朱慈烺把方以智招來,商議了大明京師周報報道這次戰事。

「我軍大捷,京營邊軍合力擊殺過萬蠻狄。」

「寫幾個我軍將士奮勇殺敵的故事,嗯,可以連載嘛。」

「要鼓舞我大明的軍心士氣。」

...

朱慈烺提點道。

以往朱慈烺也厭惡這種事,但是他現在身在太子位置上,就不那麼想了。

宣傳戰是必要的。

是鼓舞軍心士氣的好辦法。

這時候不能放棄報紙這個媒介。

「殿下放心,要相信我等的筆法。」

方以智嘿然一笑。

朱慈烺當然知道什麼筆法,春秋筆法嘛,不過也隨他們去了,他也沒法事必躬親。

三日後他看到油墨香氣未散的周報時候,噴出幾口茶來。

首先,明軍是主動出擊,給建奴迎頭痛擊。

其次,擊殺了建奴和蒙人五萬餘。

好吧,輕鬆打滾翻倍。

最後寫的幾個明將殺敵的小故事,朱慈烺看到的是大明版三國演義,其中章鎮赫被寫成了如同常山趙子龍般的人物,可以在建奴大軍中殺個三進三出。

這個春秋筆法可是震了朱慈烺。

什麼年代了,排槍打過去,趙子龍也得掛了。

他希望略略吹噓,這特么是狂吹不已了。

咱不講玄幻行不行。

但是朱慈烺想了想,沒有管他,而是下令刊印發表。

現階段能鼓舞舉國上下的士氣,提振軍心民心,唉,說不得玄幻一下吧。

朱慈烺下令京營、遼鎮、宣府、保定等軍折返京師休整。

他會親自入營探望。

三月二十一日,大軍折返京師。

建奴第五次入寇被粉碎。

雙方都知道,大戰在後面,必有一方會倒下。

...

看着桌案前擺放的女人襦裙,淡黃色的褙子,玉釵,木屐。

孫傳庭哈哈一笑。

真是小兒手法了。

看到進攻官軍大營的危險,李自成所部罵戰。

在營前粗口不斷,甚至羞辱孫傳庭的家中女眷。

現在又送來女人的衣裝,希望激怒孫傳庭,讓京營官軍走出大營,主動迎戰。

孫傳庭有些好笑,

『李賊黔驢技窮矣。』

『此賊病重亂求醫,只有狂吠了,孫相根本不為所動。』

陳明遇笑道。

「不過是一些胡言亂語,指望這點手段就讓本相失去理智,傾巢出動決戰,簡直可笑,我京營軍卒不是這麼糟蹋的。」

孫傳庭起身冷笑。

『孫相,就怕李賊狗急跳牆,此賊逃跑可是一絕。』

陳明遇提醒道。

「嗯,命佟瀚邦的遼鎮圍住西南兩處,不可讓其走脫。」

孫傳庭立即道。

北面三萬餘秦軍已經迫近成都府,陝西總兵官尤世祿親自統軍。

如果李自成退往成都府,孫傳庭是求之不得,只要在後面追蹤,和尤世祿南北夾擊,流賊必然大潰。

「下官遵命,孫相,先前朝中傳來捷報,清軍已經北返,我大軍再無後顧之憂,現下李賊有難了。」

陳明遇笑道。

孫傳庭捻須而笑,清軍被擊退,北京畿無恙,他再無後顧之憂,而流賊也沒了最可能的臂助,李自成那就等著授首吧。

...

「通曉賀珍,棄了資陽,全軍和主力匯合,兩日後一同攻擊明軍大營,此番只留下三日糧食,余者都焚毀了,本王要破釜沉舟。」

說完,李自成猛地將酒碗摔在地上。

「屬下遵命。」

李自成一身酒氣,喝的雙眼發紅,眼神凶歷,讓人不敢直視。

牛金星忙道。

如今的老牛一臉的晦氣,到了今日他再次體會什麼叫窮途末路。

全軍只有半月糧食。

要麼擊破官軍,要麼都特麽餓死。

而現在軍中開始士氣低落,如果再有幾日拖宕,可能出現營嘯。

畢竟誰也不想最後沒了米糧,越是臨近那個時候,這些陳年老匪們越是暴躁,嘩變隨時可能發生。

因此他也贊同破釜沉舟,奮力一擊。

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

「吳彪,你還敢來此嗎,你個叛逆。」

李定國狠狠盯着下首的一個男子。

「將軍,小的忠心無二啊,小的受創被官軍俘獲,差點沒發熱死在雲陽,將軍您看。」

吳彪撕開大腿上的布料,露出一塊猙獰的傷口。

李定國看了看,這是火銃撕裂的傷口,卻是難熬。

方才吳彪進來,略略坡腳,看來落下了殘疾,確是傷得不輕。

李定國臉色緩和一些,吳彪是他十年的老兄弟,一向是他嫡系,雖然降了官軍,他要斬殺卻也於心不忍。

『當時小的一心求死,只為抱了將軍救命之恩,只是京營官軍的幕僚官陳明遇探望小的,言稱將軍和李賊不同,未曾殺人盈野,軍紀一向嚴整,因此孫相很是看重,有招安之意,因此讓小的將養身體,』

吳彪偷眼看看李定國,

「現下義軍困在資陽,糧秣不多,官軍堅守不出,再有幾日義軍就要缺糧崩潰,因此那個陳明遇讓小的回營告之將軍,孫相有招安之意,小的不忍將軍給李獨眼陪葬,這才冒死潛回,往將軍明鑒。」

吳彪一再叩首,額頭出血。

李定國眼神一黯,什麼是窮途末路,現下就是。

十年來他對上官軍從來不懼,勝多敗少,這才有了張獻忠麾下四大義子的名號。

但是遇到了孫傳庭,真是遇到了剋星,從此再無一勝,接連敗績,野戰不敵,守城被破,一路敗退。

他心裏清楚,九成可能這次李自成要重蹈張獻忠的覆轍。

「將軍,吳彪一向忠心,所言不無道理,您看。」

嫡系手下趙禹忙道。

李定國沉吟不語。

趙禹忙給了吳彪一個眼色。

吳彪急忙從懷中抽出一個信札遞上,

「將軍,這是孫相給您的親筆信。」

李定國略略遲疑還是接了過來。

他拆開看了幾眼就信了是孫傳庭的親筆,無他,言辭大氣,眼略開闊,非常人可比。

「吳彪,我軍降了官軍,就怕事後痛下殺手,這等齷齪事朝廷可沒少干。」

趙禹替李定國說出了心裏話。

『陳大人言及,昔日闖塌天、張獻忠等人都是巨寇,但是朝廷一一招安,闖塌天劉國能更是為國戰死,而張獻忠是自己反叛,朝廷從不曾虧待招安的義軍,只是張獻忠、李自成等人野心太大,一再反叛,理虧者絕非朝廷。』

吳彪這話倒是讓李定國和趙禹無法反駁。

別說劉國能等人投靠後真是獨領一軍,被賦予重任,沒收到排擠。

袁時中率軍招安,如今是薊鎮總兵,麾下大軍過萬。

就是張獻忠在谷城時候也是如同土皇帝,甚至政務都是張家軍自己處置。

李定國經歷過那個時候,不得不說當時朝廷頗為優容。

張獻忠自己野心勃勃,趁著建奴入寇再次反叛,和朝廷沒什麼干係。

李定國起身踱步,他心裏很亂。

如果現在張獻忠還在,各個老兄弟也在此,他不介意同生共死,問題是李自成一向提防他,他和部下就是李自成的炮灰。

為這樣的人赴死,太尼瑪不值了。

「陳大人言稱,如果將軍願意留在國內,可以戍邊,等同袁時中總兵官,如果將軍不願,可以南下出海,隨同艦隊討伐南洋,可以和羅汝才將軍協同作戰,由將軍自行決斷。」

吳彪繼續講道。

「這是什麼說辭,為何是南洋。」

李定國終於發聲。

袁時中那是最好的例子,統領部下十多萬招安,結果朝廷並未嫌棄,而是給予了薊鎮總兵官的要職,那裏是抵抗建奴的第一線。

李定國也曾羨慕過。

吳彪提及袁時中,李定國就信了。

這個例子太真實了。

「陳大人,言稱,呂宋的西夷人三年前殺戮我下南洋明人數萬,當今已經下令討伐,已經招安的羅將軍將會統兵出海,將來攻取呂宋,允許其帶領舊部在當地屯田,將軍如有意,也可效仿羅將軍。」

吳彪看着有門忙道。

李定國心中一動,他還是怕招安后被針對,因為以往的優容是因為還有大股義軍在。

而這次,李自成傾覆,再無大股義軍肆虐。

朝廷沒了後顧之憂,誰知道有什麼手段。

這個南洋倒是一個去處,最起碼不用在大明官場上受氣,

「你且好生講講。」

李定國終於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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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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