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一路逃亡殺戮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一路逃亡殺戮

資陽大營,田見秀一臉灰白的被帶入。

田見秀昔日一身明光鎧早就沒了蹤影。

身上是破爛的短打扮,腳上一雙草鞋。

臉上都是黑灰。

看上去如同一個老農。

失敗后他一路狂奔,但是跑不過追殺的京營騎軍,只能喬裝改扮,不過沒有路引,還是被抓獲。

大帳內,田見秀跪在地上,兩眼無神。

孫傳庭欣賞了一下這廝的表情,表示很滿意。

這也是多年的老對手了。

田見秀可是李自成身邊大將,絕對的嫡系,為李自成衝鋒陷陣,立下了奇功。

「田見秀,你也有今日,呵呵,沒想到吧。」

田見秀頹喪的叩首,

「孫相虎威不可阻擋,小的早就和闖王,不,李自成講過,不得力敵,奈何他不聽建言。」

「呵呵,李自成嘛,席捲河南后就妄自尊大,自取滅亡,本相必誅之,田見秀,本相問你,你可知李自成藏寶。」

孫傳庭盯着田見秀道。

田見秀身子一顫。

「田見秀,能否活命,就看你的回答了,負隅頑抗,就是一個凌遲的下場,如交待藏寶下落,朝廷還能免除你的死罪,如一味欺瞞,呵呵,那就是千刀萬剮的下場,你且好生思量。」

孫傳庭道。

李自成瘋狂搶掠四川,攻取大小城鎮上百。

孫傳庭獲知其搶掠極多,但是在其資陽大營內只是查獲五萬多銀兩,這根本不可能。

一些俘獲的流賊頭目交待李自成有藏寶,他將眾多繳獲埋藏,便於輕身上陣。

但是他們不是李自成身邊親信,只是聽聞傳言,是否為真都不知道。

而田見秀是李自成身邊的悍將,絕對的嫡系。

孫傳庭以為這廝必然清楚。

田見秀偷眼看看孫傳庭,咽了口唾沫,咬牙道,

『孫相,小的有家眷在成都,可否一同免罪,』

「可,只要你交待出藏寶去處。」

孫傳庭乾淨利落道。

「孫相,決不可日後反悔,不可辱沒了您大學士的身份。」

田見秀再次道。

他心裏還是打鼓,有些官員說話從來不算。

「你當孫相是何人,休要呱噪,免得你後悔所言。」

陳明遇怒斥道。

孫傳庭眸子一冷,

「田見秀,你休要自誤,本相以為不是你一個人曉得藏寶下落。」

田見秀身子一縮,

「李自成藏寶有兩處,一處在成都,一處就在資陽北邊的陽安。」

「成都具體所在,小的不知,只是聽聞李過言及,約有七十多萬兩金銀,陽安所在有近五十萬兩銀子,小的可以領路前去挖掘,」

既然說了,田見秀就沒什麼想隱瞞了。

李自成搶掠了百多萬兩銀子,此番南下決戰,攜帶太不方便。

因此將大多數銀子埋藏在成都附近。

而臨近資陽,感覺是一場惡戰,攜帶太多金銀是拖累,而且可能失敗的情況下,埋藏起來作為將來複起的資本。

兩個地點,成都的田見秀不知道,而陽安的卻是聽李過講了清楚的。

兩處藏銀事後都斬殺了兩百參與埋藏的流賊,防止消息泄露。

交待完藏寶,田見秀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只等著自己的命運,能不能被免罪天知道。

陳明遇揮手,幾個親衛上前將田見秀拖了出去。

「給佟瀚邦下令,儘快追緝李自成,李過和他身邊親衛務必活捉,」

孫傳庭命道。

陳明遇立即手書軍令發出。

孫傳庭則是看了看面前的單子,諸軍陣亡三千一百餘人,負傷五千餘人。

損失戰馬六百餘。

擊殺流賊四萬七千餘人,俘獲五萬六千餘人,繳獲戰馬四千餘匹,不過其中大部分都是不堪用的馱馬。

戰損比孫傳庭還算滿意,畢竟李自成麾下悍匪很多,作戰還是很兇猛的。

...

鐵山臨近鐵平,佟瀚邦牽馬而行,他這一行千人都是如此。

這已經是進入山區,雖然山勢不算高,但是連綿不絕,加上林木旺盛,追擊不易。

雖然探知李自成等人就在前面不遠,但是很難追近。

「將軍,這樣追擊不是辦法,我等是客軍,追擊不便,還得讓當地土司一同追擊,那些才是地頭蛇。」

佟瀚邦身邊親將道。

佟瀚邦頷首。

特麽的太不容易了,入山後路線不熟,就是和當地土人問路,很多時候也聽不懂。

簡直是睜眼瞎。

「立即派出斥候帶去軍令,命鐵平土司,威遠土司,石井土司派出族兵圍剿李自成。我就不信,一萬多兩銀子的賞格他們不動心。」

佟瀚邦道。

強行命令,這些土司真不在意,真是天高皇帝遠,就是欽命又如何。

這些地區的土司相互爭鬥,不給當地官員面子是常事,甚至作亂都是時有發生的。

他一個外地的軍將軍令毫無作用。

但是,重金懸賞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剛接到的大營軍令,李自成人頭懸賞八千兩,抓獲李過賞銀五千兩。

佟瀚邦也不知道為何要活捉李過,而且懸賞這麼高。

但是他相信這足以讓那些土司頭子們瞪着紅眼珠子拚命。

...

鐵山東南的林地里,一處荒廢的山寨,此處到處是灌木林。

李自成坐在一處土廟門口喘息著。

這一路上遼鎮騎軍緊追在後。

李自成等近兩百人險險被入鐵山前被追上。

最後幸運的領先兩三里跑入了山中。

但是後面追擊兇猛。

李自成先後派出了兩股二三十人的親兵引得一些追兵離開。

但是後面還是有大股的遼鎮騎軍追擊。

好在是林地,追蹤不易,總算是擺脫了一段距離。

四周的親兵們正在埋鍋造飯。

可憐他們百多人只有三口小鍋,還得輪班吃飯。

李自成看了眼就厭煩的移開目光,特麽的他這個闖王又成了草頭王了。

李過也跌坐在李自成身邊,毫無權將軍形象的躺在地上喘息著。

李自成拍了拍李過的肩頭,

『過兒,撐過這一段,咱們爺倆還能復起,成都等處還有藏銀百多萬的,只要孫傳庭離開北上,我等拉起人馬反攻回去就是了。』

李自成是給李過打氣。

也是激勵自己。

他可是知道這樣的狼狽奔逃,沒有點念想很快就崩潰。

李過悶聲應了,卻道,

「闖王,朝廷不同以往了,他們有錢了,聽說東邊奉節雲陽重慶一線發放了不少的賑濟糧食,只怕日後流民不多。」

他們在成都也時刻關注東南重慶等地官軍動向。

以往官軍自己的糧秣不充足,一味勒索當地官員百姓籌集軍資。

越發的激發民怨,這也是四處流民不斷,很多人加入義軍的原因。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朝廷財賦的枯竭,不惜固澤而漁。

但是孫傳庭此來,一路沿江賑濟流民,安撫地方,所到之處當地很快安撫下來,這是義軍最不願意看到的。

李自成撓了撓頭,苦惱道,

「也不知該死的皇帝老兒哪裏來的這麼多錢糧,真是可恨,不過,無憂,只要拉起隊伍來,沒有流民不怕,多搶掠些鄉鎮,流民不就有了,讓他們一同隨軍,看誰敢不從。」

裹挾百姓從賊是常事,將他們搶掠的一乾二淨,不跟着流賊走就要餓死,很多平常百姓迫不得已隨着義軍造反,甚至被脅迫着拖家帶口的從軍。

這個過程極為血腥,多少婦孺死在行軍路上,有些根本就是活活餓死,這些婦孺怎麼可能搶過有兵器的男人,根本吃不上飯。

這樣的血腥事李自成張口就來。

雖然他喊出的口號很多,闖王來了不納糧,那就是一個大忽悠,不納糧他怎麼養軍。

搶掠就是李自成的根本,他的崛起之路就是一條血腥之路,無數人的性命鋪墊的成王之路。

李過隨意應了,他心裏不大讚同,他感覺孫傳庭這次的圍剿是不同的,能不能復起,可就難說了。

不過他不會和李自成分辯就是了。

他們剛剛勉強喝了口粥。

躺在地上小憩一陣。

忽然放哨的親兵發出了吼叫。

所有人驚恐的站起。

一個親兵跑來道,

「闖王,有土兵圍過來,可能有兩三百人。」

李過怒道,

『一些土人也敢作亂,真是反了他們。』

不怪他大怒,四川土司兵和義軍交戰數十次,義軍沒有敗績過。

除了躲入山中外,他們的戰力其實很一般。

李過罵罵咧咧的抄起馬刀衝出,只見從西邊有不少的土兵圍攏過來。

他們身穿着皮袍,有的光着膀子,拿着短刀,獵弓,小皮盾等等兵器,用土話喊著衝來。

李自成李過的親兵立即發射騎弓,登時一些土人慘叫倒地。

但是土人還是躲在樹後接近著。

「披甲,披甲。」

李過吼著。

他和三十來個親兵在其他人服侍下披上了鎖子甲。

沉重的魚鱗甲早被他們拋棄了。

剛剛披甲完畢,上百土人沖了上來。

李過帶着三十多個親兵衝上去。

鎖子甲不怕砍,就怕刺。

這些老卒心裏有數,寧可挨上一刀,也可以砍殺敵人,只要別被捅一刀就可以。

很快,用傷亡十多人的代價,砍殺了四十多人。

土人們四散而逃。

他們身上的皮袍擋擋羽箭勉強,近戰砍殺等於沒有防護,而且搏殺的經歷也不如這些悍卒,不是勇猛就能解決問題。

李過大口喘息著,身上濺滿血跡。

好在沒有受創。

「過兒,走,」

李自成已經上馬。

土人不怕,怕的是被這些人纏住,遼鎮騎軍就可能追蹤而來。

拋棄了十多個傷亡者,李自成等人向南逃竄。

...

威遠土司一處村寨不遠處,倒斃著幾十個土人。

威遠土司派出了三百多族兵堵截李自成等人,卻是被李自成等人突圍而去。

佟瀚邦看着這個小小的戰場啐了一口,心裏十分不甘。

威遠土司頭人通曉他圍住了李自成等人,他就在二十多裏外。

佟瀚邦以為怎麼也會堵截住李自成,哪怕圍住幾個時辰也好,結果他趕來就看到這。

李自成用十幾個人的代價砍殺了近百名土人突圍了。

佟瀚邦真想破口大罵,一群廢物。

不過現下大營軍令嚴苛,不得和土司發生衝突。

忍了吧。

再說,土司兵不濟,但是他們追蹤是真有一手。

總是能纏上李自成,這比他率軍追擊強多了。

如果不是這些土司兵,他可能早就被李自成甩脫了。

佟瀚邦在土司兵引領下繼續向南追擊。

...

一路南逃,先後遇到了兩股土司的圍追堵截,損失了近四十人。

現在李自成和李過的親兵只剩下近七十人,其中有十來人是趁亂跑了的。

到了這個地步,有些人有了別的心思也正常。

從威遠南下跑了幾十里,還算順當。

他們還是不敢走官道,而是從官道附近穿行。

這日進入了富平土司境內。

李自成等人在金井寨停留休憩。

寨子內狼藉一片。

很多土人被殺,寨子中有女人的哭喊聲,娃兒的啼哭。

李自成充耳不聞的坐在桌旁啃食著大骨,吃的滿臉流油。

「這些玩意也是夠了,弄出這些哀嚎來,」

李過一臉恨恨道。

他聽着這些慘叫心裏煩躁。

「行了,這些日子兄弟們苦了些,找些女人樂一樂,先由着他們。」

李自成不以為意。

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有些人已經快瘋了。

李自成知道這時候不能阻攔,否則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李過悶聲吃着,他也看出來了,有些親兵雖然還聽命,但是很有不服氣的架勢,還真不能逼迫太甚。

「闖王,我等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向哪裏突圍,還得拉起杆子來。」

李過道。

「去瀘州一線,再拉隊伍,和京營游擊,只要他抓不住我等,哼哼,那就要孫傳庭好看,」

李自成冷笑。

這次他也算是吸取教訓了,再不和孫傳庭決戰,一味的游擊。

他就不信孫傳庭還能在西南不走。

只要孫傳庭離開,他就有信心復起,那時候一切說不定呢。

兩人還沒吃完,外間傳來火銃的轟響。

兩人驚懼的相互看了眼。

...

眾多的草鞋踏上了村中,一個帶着圍頭,圍頭上插著羽毛,身穿黑灰色的錦袍的中年人惡狠狠的看着金井寨中的慘狀。

這是他下屬的村寨,現在成了一個屠場。

村子裏只是找到了十來個女人,她們哭哭啼啼的,被這些漢人逃犯禍害了。

剩下了男子和娃兒大多被滅了。

頭人發出了憤怒的嘶吼。

頭人一怒,徵集了近千的土人瘋狂的追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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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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