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接二連三的到訪
屋子裏一時間只剩下了吳曼啜泣的聲音,王闖湊過來在蕭冀曦耳邊悄聲說:「這女人不用也一起帶回去?」
蕭冀曦撩起眼皮,正看見吳曼從自己的包里扯出手絹來抹眼淚。
他的聲音不大,但吳曼肯定是能聽清楚的。
「先不用帶回去,我看她像是什麼都不知道,找兩個兄弟看着就行。」
反正吳曼也不用急着復命,就當是放了個假也不錯。
言川從被調查開始,就一直顯得很沉默,面對同事們的問詢來來回回就是幾句話,諸如「我不知道。」「人是自殺的。」
但是那電台,大概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油耗子抱着電台跑的飛快,蕭冀曦走出去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一個背影,緊接着,他就聽見了一聲很凄厲的慘叫。
「這不可能!」
是言川的聲音,蕭冀聽他講的話不多,勉強從這凄厲的一聲里分辨出來,就知這電台果然叫他很是意外,意外到已經承受不住的程度。
蕭冀曦放慢了腳步,王闖差點沒剎住閘。
「別急,我想隊長還有話要說。」蕭冀曦飽含深意的道。
王闖恍然大悟。「也是,兩個人明爭暗鬥這幾年,現在隊長肯定有不少話想說。」
這間臨時審訊室的隔音做的實在不好,蕭冀曦還是能聽見任東風的說話聲,帶着一點勝利者的居高臨下和幸災樂禍。
「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幫你想起來點什麼?」
一陣迫人的沉默。
蕭冀曦都能想像到言川臉色煞白的模樣,任何一個人遭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都會是驚恐而無助的。
但是這並不能為他爭來同情。
「這不是我的。」言川的聲音疲憊而低沉,他知道自己的辯解和掙扎都將毫無用處,如果說在如今的上海有哪一樣違禁品最為致命,一定就是電台。
那代表着反抗,是日本人最不能容忍的。
「這要看梅機關的長官們相不相信你了。」任東風沒有給他更多辯解的機會。
蕭冀曦旁聽到這裏,才推開了門。
當然,或許還是會打擾任東風的雅興,但是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來了。」任東風現下對着蕭冀曦是很和顏悅色的,在言川沒徹底被定罪之前,他們兩個還會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女人說什麼了?」
「一味地只是哭,說什麼都不知道。」蕭冀曦嘆了口氣。「我看也不像是假的,先放回去,要是真有問題還能釣到大魚。」
「也是。不過那女人來歷蹊蹺,你多留意著點。」任東風點點頭,重新轉向了言川。「你是怎麼認識她的?總不至於算命瞎子在街上一指,就把你老婆的轉世給碰上了吧?」
這話說的無不諷刺,但或許是因為言川自覺申辯難如登天,眼前站着個一定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對手,像是失去了精氣神一樣,很有些知無不言的意思。
也可能是因為他本人深諳審訊之道,也見過太多在刑具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因而明白自己是絕對抗不過七十六號那些大刑的,為自己掙清白,也不是現下在這裏掙。
「也不是,那人就是給了我些指點,說是我妻子近在咫尺。」言川這時候提起自己的妻子居然還能有溫柔神色,蕭冀曦都有些佩服他這一往情深了。
至於為這一往情深,挾私報復一樣的工作狂言川讓多少地下工作者送了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蕭冀曦看着這個被自己誣陷而可能要送命的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他想,這個人只不過是在付出一點早該付出的東西。
抓到疑似軍統卧底的人,這在梅機關那裏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蕭冀曦滿心希望來的會是鈴木薰,因為對他來說這人要更好糊弄一點。
鈴木薰的確先來了,一個科長一馬當先的出現,這對言川來說不是一個很好的訊息,蕭冀曦眼見着言川的臉色白了一層。
「發現電台以後,接觸電台的都有誰?」鈴木薰盯着言川,他比屋子裏其他人都要高,所以也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油耗子舉手的時候簡直有點發抖,可能是怕招來一陣****的訓斥。
但鈴木薰只問道:「戴手套了么?」
油耗子只差把頭點斷了。
「那就好。」鈴木薰扭過頭去對身邊人交代道:「把東西帶到鑒證科去,讓他們看看指紋和這位言隊長匹不匹配。」
從這一點上來看梅機關要比七十六號客氣,至少現在還稱呼言川為隊長,不過事情一旦查實,梅機關的手段肯定更加雷霆萬鈞。
從頭到尾蕭冀曦都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裏,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可不想這時候跳出來提醒任東風自己和鈴木薰交情有多好,要知道原先任東風還很緊張的和言川進行着鬥爭——他一直想提到副處長的位置上去,言川是他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接下來他可就能心無旁騖的把矛頭都對準蕭冀曦了。
那雖然不足為懼,但還是會讓他的行動變得束手束腳。
鈴木薰大概也不想為蕭冀曦招惹非議,全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裏的事情就移交給特務科了。」他很客氣的對任東風說道:「任隊長應該不會介意吧。」
任東風連說不敢。
就在鈴木薰要離開的時候,外面忽然又走進來一個人。蕭冀曦在一邊看見鈴木薰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心想他這變臉能力也挺強的。
「這裏的事情我可以處理,不需要你過問。」
小林龍一郎從門口疾步走進來,對鈴木薰的臉色視而不見。
「我想你需要我的幫助,發現軍統局的卧底可不是什麼小事。」
蕭冀曦只覺得在臉皮的厚度這件事上,還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幾乎要笑出聲來。
小林龍一郎當然不是為了噁心鈴木薰來的。他低頭看着言川,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言先生,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蕭冀曦感覺自己脖子後面的寒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