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壽宴（二）
第六十七章壽宴（二）
「我看哪個敢抓我娘！」清脆的童音稚嫩的大聲著響起。
隨着瑾瑜怒喝聲。幾個剛往前邁步的滿臉橫肉的婆子，看着飛快閃到張靜前面的小小身影，與始終跟在他身邊的狼狗大虎，全都面露懼意的停了下來。
「她算是你哪門子的娘！儘管我沒那個福氣生你這樣的兒子，可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母親大人呢。現在這個賤人居然敢下毒害死你太爺，爺爺，父親等人。還不快給我讓了去。」瑾瑜見此情況，厲聲向著小趙霆呵斥着，卻也不敢在大虎低沉的吼叫聲下，上前一步去。
張靜經過短暫的震驚后，先是被老太太的昏厥，震回神，又被戲樓上的混亂鬧的頭大，還要被瑾瑜糾纏不休，看着身旁太太，奶奶，姨奶奶因着瑾瑜的話，驚慌的眼中閃過的懷疑神色，本已是冰冷徹底的心。
因瞧見身前努力挺直著小身子，抗拒著素來對瑾瑜的畏懼，堅定護衛著自己的小小身影。迅速融化溫暖起來，又見到巴圖緩步來到她身邊，渾身的殺氣大盛的盯着瑾瑜，嚇的瑾瑜不由的退步，大聲質問起巴圖的身份。
小趙霆見到巴圖上來了，有了底氣似地表明了巴圖的身份，並明確表示張靜才不可能害了太爺，父親等人呢。
張靜瞧著此時戲樓上混亂不堪的情形，老太太身邊竟然只有春雨等幾個大丫頭在呼喊，拍打着，幾個丫頭都已是淚流滿面的了，老嬤嬤卻是正抓了那個來報信的人問着什麼。
張靜卻是極為冷靜的平靜下來，怎麼想都有些不對勁，那報信的人面生的很，瞧著老嬤嬤的樣子，也不像是熟識的，前面要是真的發生了那麼大的事，總管趙安的等人，怎會派個生面孔來報信，還如此的不知進退，大喊大叫的呢。
沒理會瑾瑜還在那呼叫喊喝些什麼，徑自轉身往老太太身邊去了，順手還一手一個的拉上了旁邊聽到悲信兒，便已惶急不知所措的宮氏，小鄭氏二人，邊走邊低聲喝道「快別哭了！先看看老太太吧。相信我，事情還沒到那份上呢！」
二人咋聞張靜此言。俱都驚愣了下，瞧着她鎮定的樣子，穩了穩心神，還是小鄭氏反應快些，急聲道「姐姐怎知？我家爺難道沒事？我是信姐姐的，姐姐絕不會害人。」
宮氏也點頭同意，卻還是擔心着她家的趙煊，想着他的身子剛有些漸好，怎經得住再次的折騰。還是神情恍惚著，想要跟着往前邊去的瑾瑜等人前去瞧瞧才能放心。
張靜卻是不鬆手，低聲喝道「糊塗，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料理好這邊，才能更好的幫助他們呢。不管怎樣，前邊指定是出事了，要是連咱們再亂起來了，過會兒他們要是回來，該怎辦，還指著咱們幫忙呢。可你看現在……」
說着掃了眼混亂中的戲樓，接着嘆氣著說「先看看老太太怎樣了吧。」
經過張靜的呵斥，宮氏，小鄭氏徹底清醒了過來。感激佩服的望着張靜，齊聲道「小嫂子，我們兩個聽你的，你說怎辦，我們就怎辦。」說完信任的望着張靜。
反而弄得張靜頗為尷尬，只因剛剛她不過是想先拉兩個同盟，證人罷了。並沒多想，此時，聽了二人的話，又望了望，已是要下樓去的大太太孫氏等人的身影一眼。
暗自冷笑了下，只吩咐了句，照看好老太太，便都急急忙忙要趕往前院看自家的男人去，丟下滿樓的賀客女眷，亂糟糟的一團，沒個人理會，這就是往日氣勢十足要當家的太太，奶奶？大家出來的閨秀，女兒？還真是讓她見識到了啊！即便男人，兒子是唯一依靠也不至於這樣吧！
淡聲告訴宮氏去攔了二太太去，回來就按照原來的安排，安撫好這些女眷，打發人去前邊找了她們的男人，好生賠罪送客吧！並告訴宮氏什麼都不要多說，只要做好了這件事，她與她婆婆就是趙家今天最大的功臣了。
宮氏驚訝的望着張靜，根本就沒想到她會讓了她們婆媳去做這件事，現在她也是鎮靜了下來。雖還擔心着自家男人，但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趙家的聲譽，不管往後怎樣，都還是重點要維護著的。
少見爽快的點頭答應着，提了著裙擺追了上去，而張靜此時也與小鄭氏，艱難的擠到了老太太所在的戲樓中心位置，人豁然少了很多，看着那個報信的人，正要擺脫老嬤嬤的糾纏問話，逃了去，也顧不得形象了，忙扯了嗓子，喊了聲「嬤嬤，不能放了他去，快抓住他。」
那人聞聽着聲抓他，便要轉身跳了戲樓離去，老嬤嬤那裏反應的過來，即便反應過來了，也沒能耐拿住那人去。旁邊的幾個小丫頭，也是同樣的情況。張靜是真的急了，飛快的向前衝去。妄圖去攔住人，卻哪裏來得及。
沒想到眨眼的功夫，此人便又摔回到了原位，傍邊還多了個人—巴圖。原來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趙霆，聽到了張靜的喊聲，推了巴圖去把人逮了回來。
但張靜卻沒喜悅的表情，也沒理會已是暈過去的報信人，卻是瞪着巴圖不悅道「你答應了我什麼，難道忘了不成？」
巴圖沒言語，卻是趙霆擠上前來，拉了拉她已是冰涼無比的手。小聲道「娘！別怪巴圖師父，是我聽到娘的喊聲，叫巴圖師父幫忙的。」
張靜卻沒什麼心情好好說話了，厲聲道「這些事都有大人來做，你還是孩子，而且是你們趙家這一輩唯一的男孩，此時你的唯一責任跟義務就是，保護好你自己，這才是真正的在幫你父親他們了，懂嗎？」。
趙霆還從沒被張靜如此對待過，畢竟再懂事，早熟，也只是個剛滿五歲的孩子而已。眼含委屈但卻鄭重的點了點頭，鬆開了拉着張靜的小手，默默站到了已是回到他身邊的巴圖身旁。大虎瞄了眼主人張靜，安慰似地蹭了蹭小趙霆的頭。
已是回過神來的老嬤嬤欣慰的看着張靜，心下真是為趙家，趙煜高興。但卻很快便想起了還昏迷著的老太太，急忙回到老太太身邊，焦急的加入到了呼喊行列中。
張靜只來得及對巴圖叮囑道「看好了他。」便又急轉頭拉過小鄭氏的手，鄭重的交代道「現在你在這兒也不頂事，你也看到了，我要在這先把老太太弄醒了再說，可事情指定是跟廚房與傳菜，上菜這上有關，不定是哪兒上出的問題，要查起來，咱們兩個都跑不了。
現在要麻煩你，我知道你也是有能耐的人，這就去幫我把廚房的人全部控制起來，我讓琉璃跟着你去，到時她會知道怎麼做的，你的人也要儘早控制住了，等事情明確，要查找起來，也方便些，千萬別放跑了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去。
要還我清白的話。你是我現在唯一能信得過的人了，要是等到那些人動手的時候，就不知會怎樣了，我在這兒就拜託你了。」
說完這番話，張靜真的正式給小鄭氏行了個禮下去，可把小鄭氏驚著了，忙忙的扶住了，側身讓過去，沒受。
以往臉上的嬌憨天真消失不見，雙眼精光露出，堅定的保證著「姐姐放心，我定會穩住廚房，及其他下人的，必會睜大眼睛看着，到底是那個膽大包天的人，敢在咱趙家興風作浪。老太太以及他們就拜託姐姐，我這就去了。琉璃，咱們走！」小鄭氏很有氣勢的大喝着，帶着她的人及琉璃轉身匆匆離去。
張靜看看再想不到啥了，也急忙上前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年歲大了，又經這大喜大悲情緒轉變，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好幾個人連拍打再摩挲的，也沒見醒過來，急的老嬤嬤也有些呆不住，直直的望着湊過來的張靜，希望她能有些主意。
張靜能有啥辦法，她又不是大夫，想到大夫，張靜忙出聲問「可派了人，請大夫去了。」春雨回說「去了！還沒回來！」
張靜看着這麼多人圍着也不是個事，忙說了讓人都散開些，上前去試着使勁的掐著老太太的人中。
不知是時間長了，還是她的動作真的起了作用，半晌后，老太太還真的緩過了這口氣，悠悠的醒過來了。
可把大家樂壞了，還沒等老太太睜開眼來，詢問情況呢。大夫沒來，卻是前邊趙煜派的報信的人，後邊還跟着那副擔架到了。
見到戲樓上下，裏外的混亂情形，很是吃了一驚，彼此對視了下，知道事情可能不妙，急忙撥開往來奔走的人，疾奔上了樓。
待見到剛清醒過來的老太太，到嘴的話硬是沒敢直接出口，期盼的直望着張靜與老嬤嬤，張靜正關心着老太太的感受怎樣了，壓根沒注意到。還是老嬤嬤瞧著來人半天沒吱聲，還一個勁的直瞅著自己與丫頭，有些明白，拉了張靜下，努了嘴示意。
沒想到被剛睜開眼的老太太瞧了個正著，緩慢著道「說吧！別瞞着我，前面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幾人無奈的互視了，還是張靜開口道「有什麼就說吧！」
趙煜身邊的小廝祥子急着道「回***話，大少爺讓我與方管事過來，就是想告訴老太太，***，老太爺，大爺，二爺等人全都疑似中了毒，只有大少爺像是沒事，大少爺說了前邊有他在，請您們別惦記，別着慌，老太爺說了，這邊兒的事由著奶奶說了算，請儘快安排好，過會兒先送了老太爺他們回來，已是請了莫神醫了。還有……」
還沒等祥子說出還有什麼呢。大家便被大姑奶奶趙玉華的悲痛的喊聲引了注意去。原來是擔架抬着往園子裏去的時候，正好被攔回來的大太太她們撞見了個正著，也解開了擔架上人的身份，正是跟着初次跑商的趙家外孫陶靖濤。
大姑奶奶見了好好出去的兒子，這副樣子回來，能不痛心嘛！已是撲上去，抱住了擔架上渾身傷痕的兒子，悲哭上了。
樓上的人們都不知道又發生的何事，張靜催促着祥子快說，方管事看着祥子急的脖筋都起來了，這才幫着說明了事情的大概。這無疑是在老太太本就悲急的心上又加重了。
可老太太不愧是當家了幾十年的人，過了開始時的恍惚悲切心情，強自撐起了精神，看着張靜道「靜丫頭，你也聽到了，老爺子說了，聽你的，我就在這兒給你撐著，你就放開了吩咐吧，倒要看看哪個敢不聽。」
這話卻是向著剛剛回到樓上的瑾瑜等人說的，瑾瑜等人臉色難看的瞪了張靜眼，沒再吭聲，安靜的退到旁邊，知道煜哥沒事，便不再關心其他，只是讓她聽命於張靜卻是不可能的。
張靜心裏有數，再說重要的事，她也就能想到那麼多，現在的混亂情形也逐漸改善著了，因着二太太文氏與宮氏婆媳早開始賠禮送客有一會了。
大太太看着有些坐不住了，也去幫着張羅去了，本就是她總領着的，事情進行的更快速些，張靜看着還在那兒抱着兒子哭的大姑奶奶，忙着叫了人趕緊著勸了接着抬了人下去安置，找大夫救治是頭等的大事。
剛剛趕到的府上供奉姚大夫就這樣又跟着過去了。老太太坐在那兒，看着張靜東一下，西一下的吩咐著，看似沒道理，不合規矩，可沒過多會兒，便會顯出效果來，很是不解，望着老嬤嬤，老嬤嬤也同樣的心思望過來，二人不禁面面相覷。同時想着過後要問問這是誰教了她的，難道她爹娘真的是不為人知的大隱之士不成。
張靜那經過這大的陣仗去，就是被趕上架的鴨子，想到什麼就吩咐了去，瞧著瑾瑜，與王二太太等人嘲笑的眼神，心下也是沒底的很，但卻明白，這是自己立威，還有能掌控自己命運的絕佳機會，要是讓她們得了去，她就被動了，本就沒根基，人手的。
蔡氏卻是站在瑾瑜身後暗自着急，暗罵瑾瑜糊塗，這麼好的機會，怎就會再一旁等著看那個女人的笑話呢。真是位扶不起的阿斗啊。看來要早做打算了。
瞧著這邊安排的差不多了，混亂也平息下來，剩下有二太太文氏婆媳就夠了。張靜這才恭請老太太先回錦瀾院等著，想着前邊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才是。
趙煜這邊還真是正在往回趕的路上了，趙煜請了二位姑父與趙安代為的賠罪與送客，便使人先去報信，還怕祥子分量不夠，特意叫了方管事跟了去。
然後又吩咐了人，暫時安置好老太爺幾人，等著莫神醫先看過了再說，這邊又封了主桌上的席面，與各個小門，角門等不顯眼的出入口。
邊還要安排著人抬了濤表弟跟着祥子先回去，找大夫救治，只有等人醒了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麼，本來這趟應是他跟着商隊出去，但因他的病，姑父一家又想歷練下濤表弟，才會是他跟着去的，現在弄成這樣，姑姑不定多傷心呢。還真不知該怎麼跟姑父家交代，這可是他們陶家唯一的嫡子啊！
全都安排完了，看着頃刻間冷冷清清，安靜下來的宴客大堂，趙煜疲憊的一屁股坐了椅子上，沉思了起來。
莫神醫與戰先生來的到快，也是，客房本就離著前院不遠。顧不上說話，直奔了老太爺去了，抓了手腕，閉眼片刻，臉色大變，搶到桌前，挨個的菜挑了看過，又聞過了酒水等一切吃食，又回到老太爺身邊，從新把過脈，才長出口氣，去看其餘人等。
戰先生始終瞧著師兄的行動沒吱聲，此時卻是恢復了一貫的灑脫。趙煜靜靜的觀瞧著二人的神情變化，看樣子還有的救啊，那就好，其他的等人救過來再說不遲，可有些事卻也不能放任著，就不知那丫頭能不能撐住等到他過去。還有***身子受得住不。緊繃着勁的心卻是松下來不少。
這邊莫神醫已是給每個人連扎了十幾針，封住了幾個穴道，護住了心脈，回頭大聲道「先把人集中弄回去吧。在這兒可不行，真該感謝下手的人，不懂用法啊，要不現在人早就沒了，還能等到我來，即便是等到我來了，也是沒救了。」
說完這句又傲然道「現在則不然，不知為何，分量沒用足，又用錯了地方，有我在人死不了了，都提醒過了要注意，看來還是逃不過命去啊！」
戰先生卻是接到「不然，已是有了轉機，要不豈會給師兄你機會來救人？」
二人說着跟在大隊人馬後邊，悠閑的往後院去了。
趙家老太太的壽辰，便在如此的情形下，匆匆的結束了。不論有何心思的人家，從這天起，便在探不出，趙府後來怎樣了。便是二位姑奶奶與姑爺，也沒再出府，直直一個半月後，才雙雙歸家，但卻閉門不出。(！)
第六十七章壽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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