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片廢土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片廢土

孫傳庭留汪喬年在大營暫歇,但是考慮到馬上就要開拔,庶務繁巨,汪喬年還是立即趕回了大名府,秦軍中的一些驕兵悍將,沒有他親自掌控可是不成。

「殿下,此番向南開進,和敵人接戰,殿下不可隨軍出擊,此行兇險頗大,微臣不敢讓殿下冒險,殿下當坐鎮大名,」

聽到朱慈烺要隨軍一同南下后,孫傳庭急忙道。

「殿下當留守後方,」

李鳳翔大驚拱手道。

此番註定要和人數佔優的流賊大軍決戰,雖然軍議中他們自信足以獲勝。

但是萬一呢,這可是皇儲,如果有了意外,他們萬死不能贖罪。

「諸位卿家心意本宮領了,但是此番諸多邊鎮軍將,都有棄軍逃離的劣跡,而本宮此來手持尚方寶劍,就是為憐壓這些軍將的,讓其知曉再次臨陣脫逃,斬立決,傳首各營,再者,臨陣皇室退卻,如何讓這些軍將軍卒心安,只怕越發的惶恐吧,因此本宮必要隨軍出征,」

朱慈烺搖頭道。

他心裏也有些惶恐,他前世來哪裏經歷過真正的戰事,他到明以來也是紙上談兵而已。

這次是上十萬饒大戰,朱慈烺心中要是不發慌那就是非人類了。

但是他首先對自己一手建立的新軍極有信心。

再就是他也沒有退路,此戰如果、新軍大敗,標誌着他領導的變革失敗,他能保住太子的位子只怕都是奢望,面對徹底的失敗,被幽禁起來,坐看大明淪陷,他還不如今日奮力一搏。

他後世就是一個賭徒,多次在事業上梭哈,也都賭贏了,現在他也如此,把所有的籌碼都拿出來,傾其所有就為了一場勝利。

成王敗寇而已,他賭得起。

『我也以為殿下當親上戰場,』

堵胤錫拱手道。

『大膽,』

李鳳翔瞪着他,心中怒極。

「李公公,此處都可建言,」

朱慈烺淡淡道。

堵胤錫昂然不懼拱手道,

「今下混沌,朝廷震動,人心變亂,我大明皇室正是萬民期望所在,殿下執掌事權以來,不負下期望,重整強軍,今日殿下統兵而來如能親冒箭矢橫掃流賊,則我皇室聲威重振,舉國官民士氣大漲,安定下平復民心指日可待,何況,此番新軍成則殿下安穩,新軍不在,殿下嘛,」

這廝絕對是個膽子大的。

其實內里和朱慈烺一個心意,如果此番敗績,朱慈烺再有雄才大略也是虛妄。

還不如奮力一搏呢。

「此言正和本宮之意,眾卿不用勸解,此戰由孫學士督率,本宮此行就是監軍,」

朱慈烺乾綱獨斷。

沒什麼可商量的了。

這裏還真沒有人可以制衡他。

眾人也不再苦勸,堵胤錫開了,如果此戰失利,朱慈烺再有雄才大略也是無用了,還不如上陣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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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焦埏兩人被引入了大帳。

他們登時感覺心中有些發毛,這和以往不一樣啊。

只見十幾個錦衣校尉和力士矗立兩側,而且射傷都帶着利器,面帶兇相,立即讓大帳內的氣氛變得極為緊張。

上首安坐着朱慈烺,下首孫傳庭負手而立,面色冷峻。

兩人忐忑的跪拜見禮。

朱慈烺示意了一下,讓孫傳庭開講,他繼續保持冷酷的范兒。

孫傳庭大略的講了講,

「此番要謹記此番你等身後的是秦軍和保定軍,你等手下但有懷疑,你等立即處置,一句話,決不能讓流賊知道步軍是京營新軍,而是昔日他們的手下敗將秦軍和保定軍,」

朱慈烺盯着兩壤。

朱慈烺年紀雖,但是身份尊貴,何況一手創立和操練了新軍,此時兩人感覺被猛虎盯住一般,登時汗流夾背。

「殿下放心,臣下等放出鐵騎遮蔽四周,絕不讓流賊探子靠攏大軍,探得消息,」

兩人急忙應諾。

朱慈烺點點頭,

「兩位將軍久經沙場,本宮還是信的過的,不過,有一樣,本宮一向願意把話在明裏,防止相互間猜忌誤事,兩位聽本宮發出的必殺令了吧,」

「臣等聽聞了,只要是軍將敢臨陣脫逃當即斬立決,家人遣戍,日後也不得有科考的資格,」

吳三桂道。

心中卻是嘆道,這個太子真特么的狠啊,他老子比起他來就是一個善人。

『這就好,本宮自發佈必殺令來,還未曾有人臨陣脫逃,兩位將軍可不要成了這個必殺令的第一位,須知本宮對於觸犯者必要殺人立威,』

如今朱慈烺學的也很透徹,張口閉口就是一個殺字,這就是一個威權的時代,他要充分利用皇室的威權特權,來挽救這個就要坍塌的中原,為此鮮血四濺也毫不顧忌。

『臣下絕不敢抗命而為,臣等是殿下的忠臣,』

兩人急忙表忠心。

『很好,永樂爺以來皇家敕封的勛貴眾多,然而今日看來他們都朽壞了,不堪一用,本宮虛位以待,期許兩位將軍成為被本朝的霍去病,』

朱慈烺甩出了紅燦燦的蘿蔔。

大棒和胡蘿蔔並用,算是常規操作吧,人類社會千年來這一手是百試不爽。

「臣等敢不效死,」

吳三桂、焦埏眼睛閃光道。

朱慈烺微笑點頭,有野心極好,那就有動力,無悲無喜就麻煩了。

當然,朱慈烺也清楚,兩人這是對上流賊頗有信心,如果對上建奴,呵呵,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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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數萬大軍沿着官道從大名府滾滾向南。

當先有大股騎軍開路,騎軍打着遼鎮山海的旗幟。

其中就有領軍大將如今的山海關總兵吳三桂。

而遼鎮騎兵更是分成十餘股,從各個方向遮蔽了步軍。

但凡有人靠近大軍,立即被這些山海騎兵驅趕,如不聽勸阻還是靠近,二話不,立即揮舞屠刀。

殺饒事兒他們是駕輕就熟,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為了隱秘新軍,也為了讓太子滿意,吳三桂和焦埏可是下了死命令。

吳三桂很是亢奮的指揮這遼鎮騎軍,而虎大威、賀人龍、鄭嘉棟、牛成虎等人鬱悶之極。

他們也隨軍出發了,因為他們是秦軍和保定軍標誌性的軍將,如同他們不隨軍出征,會露出破綻。

但是,他們幾乎就是孤家寡人出征的,太子有命,他們每人只能帶着三名親衛隨行,其他的軍卒一概留在大名府。

也就是他們就是一個牌位。

手下軍卒都不是他們的,至於將領誰理會他們。

更關鍵的是身邊都有錦衣衛的校尉力士跟隨,擺明就是監看,這些軍將當然鬱悶之極,但也不敢反抗,廠衛的惡名他們還是清楚的,有些閣老都壞在他們手上,他們這些軍將什麼也不是。

朱慈烺騎乘馬上,臉色蒼白。

越是向南,官道兩側越發的荒涼,可以看出很多田畝都被荒廢了,根本沒有種下莊稼,上面只有荒草在瘋漲,成了片片草原。

種下了收穫后也是被人搶光,不如不種,自家人成為流民乞討去了。

「殿下,因官道左近流賊流竄眾多,因此很多田畝棄荒,離開官道的田畝耕種的尚可,」

楊文岳看出了朱慈烺臉色不虞,因此解釋道。

朱慈烺點點頭,他清楚,如果社會秩序蕩然無存,談什麼發展經濟,這是後世無數事例證實的。

但凡經濟發展快速的國家都是社會穩定的,而國內動蕩不安的,經濟也不斷萎縮。

大明現下已經不是簡單的動蕩不安了,而是劇烈而痛苦的震蕩。

隊伍前行,不斷看到有饑民在路邊乞討,甚至對上官軍也不再害怕,窮困的一無所有也就沒有膽怯之心,他們甚至向官軍伸手討要。

他們很多人就是一些骷髏,夏日裏破碎的衣衫下很多人就是一層皮包裹着骨架,么有一絲的脂肪,眼窩深陷,眼神絕望而茫然,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一。

有些流民看着路過官軍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估摸著和官軍有深仇大恨,到河南剿紡官軍缺糧到處搶掠,或是殺良冒功很多,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更有些娃瘦弱的頂着巨大的腦袋,因為他們的身子瘦削的和頭部不成比例。

朱慈烺痛苦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這就是大明的現狀,災人禍不止,折騰了整整二十多年,能想像朽壞了內里的大明很可能轟然倒塌。

面對這等人間凄慘,朱慈烺只能讓士卒隨意拋灑些黑麵餅子,然後繼續前行,同時嚴令軍卒不得和流民交談,有饑民靠近立即驅逐。

誰也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流賊的暗探,他現在的所為干係整個大明國運,不能因為眼前的這些流民而壞事。

如果此戰失敗,大明北方不可保,戰亂頻發,建奴佔據中原,那麼大明北方將會有數千萬人失去生命,沒錯,數千萬人。

歷史上,由於北方戰亂不止,大片田畝棄荒,糧食產量銳減,建奴、流賊、南明軍混戰等等,餓死戰死的明人足有數千萬人。

所以朱慈烺必須遵循護佑大多數人這個該死的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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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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