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清國改制

第四百零五章 清國改制

「殿下,臣下對拿下江淮鹽政很有信心,只有一樣,就怕拖宕,」

堵胤錫拱手道,

「比如現在的漕運總督史可法、巡鹽御史馮豫監管太監楊顯名,前兩人較為迂腐,而漕運軍卒、鹽丁都在兩人掌控下,如果他們兩人拖延推諉,臣下就是想想用雷霆手段,手中無兵也是無可奈何了,至於楊顯名,貪婪跋扈,和鹽商沆瀣一氣,」

堵胤錫已經去過揚州和兩浙,對於那裏的鹽政有清晰的認識。

史可法,嗯,是個問題。

朱慈烺點點頭。

史可法在另一個時空寧死不降,是個強硬的大明忠臣,這點不可否認。

但是其不是一個能臣。

無論是執政,剿匪,還是抵抗建奴都沒有值得一提的功績。

剿匪接連挫敗,內閣無奈下命其戴罪立功。

如今漕運總督,卻是對江淮鹽政避之不及,日後抵抗建奴,手下軍卒眾多,只是抵抗了區區數日。

簡直讓人無語。

閻應元率領一眾雜牌軍抵抗了清軍幾十天。

史可法手下可是有數萬正規軍的,卻是數日崩潰,可見其才具之不堪。

因此,朱慈烺對史可法不報太多期望。

此外,揚州等地的巡鹽御史等官員也無法依仗,九成可能同流合污,否則他坐不穩官位。

堵胤錫此番可不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那般瀟灑,而是去揚州找錢的,倒是有孤身下揚州,茫然四顧無臂助之危機。

「堵卿可有對策,」

「殿下,四處掣肘之時,臣下好走偏鋒,只是如果事情鬧大,殿下勿怪,」

堵胤錫的回答讓朱慈烺一笑,果然是堵胤錫,一向不走尋常路。

「具體說說吧,」

「殿下,此事一個不好,會滿朝沸騰,如果殿下知情,有可能被牽連,因此請恕微臣不能明言,不過,臣下當會盡最大努力,」

堵胤錫肅容道。

朱慈烺明白,堵胤錫這是在保護他。

不受可能風波的波及。

「只是苦了卿家了,」

朱慈烺嘆道。

『為民請命,為殿下效力,此微臣本份,』

堵胤錫乾淨利落道。

「堵卿家,有一樣,你還不曾陛見,你可知道陛下一定同意你南下,」

朱慈烺的話讓堵胤錫一怔。

這是他沒有把握的地方。

他數次見過崇禎,只有上番稽查厘金有過陛見。

說的話實在不多,對這位陛下不甚了解。

「記住,和陛下談話,休要遲疑,而要果斷,比如言必稱此事必成,絕不提失敗的可能,」

朱慈烺叮囑道。

他在教授堵胤錫忽悠這位帝王。

別說這位帝王就吃這一套。

比如袁崇煥說什麼五年平遼,明明不可能的事兒,但是他言辭鑿鑿,信心十足。

他敢說,崇禎就敢信。

再比如周延儒,當年三十多歲,銳氣十足,奏對時,侃侃而談,說的是頭頭是道,真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當時就把崇禎忽悠住了,不到一年登上首輔寶座。

當然,兩人結局都很慘,誰讓他們不只是沒做到,而是大大壞事。

袁崇煥接連挫敗,別說平遼,建奴入寇京畿,烽火三千里。

周延儒治下,大明日益窘困,讓其督軍趕走建奴,他在通州飲酒作樂,歡送建奴大軍北返。

所以都被崇禎找后賬了。

但是說明一點,只要你敢說,最後能平事,那在崇禎那裏就能任事,就能陞官。

當然,朱慈烺絕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白。

否則,那就是大罪了。

「多謝殿下提點,」

朱慈烺嘆口氣,真是為了大明,他也是撒謊,忽悠,搶掠,這世道逼着他無惡不作了。

...

瀋陽清國皇宮黃太吉的寢宮。

黃太吉召集重臣議事。

半身不遂,說不出來完整的話,黃太吉越發的不願去勤政殿了。

他只能靠坐在床上,到了勤政殿無法坐下來,絲毫沒有一個帝王的體面和尊嚴。

所以現在他基本就在寢宮床上召集重臣議事。

代善、豪格、濟爾哈朗、多爾袞、巴布泰、剛林、范文程、洪承疇、鮑承先都在四周矗立着。

黃太吉正在紙張上艱難的寫着。

洪承疇面無表情,他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騷氣。

哪怕是所謂帝王最後也逃不了這個結局。

嗯,這時候他就是一個蠻狄罷了。

兔死狐悲,洪承疇想到了自己的結局,也許他昔日有衣錦還鄉的執念,他想到了折返大明京師的場面。

他作為大清重臣佔領京師,誰還敢喊他漢奸,誰還敢輕蔑他,如果有,斬之。

而德州大敗破碎了他的幻想,他只有埋骨他鄉了,看不到殺回大明的可能。

此時,黃太吉寫出了文字。

眾人一同看去。

只見紙上歪歪斜斜的寫着改變軍制。

眾人對視一眼,果然如此。

折返途中,其實他們很多人商議了此番敗績。

他們需要承認京營戰兵的強悍。

而且火銃火炮的犀利,殺傷力很強。

再就是京營騎軍超乎想像的強。

如果不是在德州也傷亡很大,京營明軍被迫撤入城中,兩軍決戰,勝負真不好說。

因此,才有了改變軍制的呼聲。

這位陛下才回瀋陽不久就提出了改變軍制。

紙張上接着寫着,你等說說。

濟爾哈朗看看左右先出列,

「陛下,我軍當為軍伍大規模製備火器,這樣下次再次和明軍決戰,不至於損失這麼大,」

濟爾哈朗因為處置大明用間,因此對大明情況十分了解。

他早就注意到了京營明軍的火器犀利。

其實上番就商議推廣火器。

只不過,大清權貴到一些軍將都敷衍了事,推行的很艱難。

「陛下,如果都推行火器,我滿八旗痛失所長了,火器本不是我滿八旗的強項,難道讓滿人拋去弓箭不成,」

豪格出言反對。

他反駁的理直氣壯。

因為,他代表了大多數的滿人軍將。

讓他們失去祖宗留下的騎射,他們接受不能。

黃太吉又寫出,漢軍火器。

這下沒有爭議了。

看來這位帝王也是要加強漢八旗的火器,不是全軍之輩火器。

「陛下,只是明軍的燧發火銃還是不能大規模製備,鐵料不過關,」

范文程出列。

黃太吉寫上,用間,不惜一切代價。

濟爾哈朗急忙躬身應了。

這是他差遣了。

「陛下,我軍還得改制騎軍,」

多爾袞出列,

「如果下次我軍和明軍決戰,明軍依舊密集陣勢沖陣,我軍怕要傷亡很大,」

多爾袞沒敢直接說可能還是敗績。

其實他們幾個王爺和見識過三千營明軍的阿巴泰、巴布泰等人商議良久。

毫無辦法,滿八旗和蒙八旗必須改制。

否則再次決戰可能還是敗績。

黃太吉點頭,表示同意。

他抬筆寫下,豪格、多爾袞,差遣。

算是點明了原委。

此事由豪格和多爾袞一同辦理。

兩人拱手聽命。

按說向不以騎射擅長的明軍學習騎射,好像是個羞恥的事兒。

但是,為了下場大戰不至於慘敗,那是顧不得了。

「陛下,此番我滿八旗軍丁傷亡很大,諸部士氣低落,很多人都很不滿,」

鬚髮斑白的代善道。

其實他最不滿。

德州一戰是兩紅旗、鑲藍旗為主力的,三萬多滿八旗陣亡軍卒,這三旗就佔了大半。

代善當然要為兩紅旗的軍卒討個說法。

以往大清陣亡軍卒幾乎沒有撫恤。

以往清軍出兵到處搶掠,先是搶掠海西女真,接着遼東明人,朝鮮人,接着是蒙人,然後是大明關內,搶掠所得軍卒都是分三成的。

他們都是因此生髮的。

可以說清軍就靠搶掠起家。

既然這麼有油水,那就是生死有命,自己擔負了。

搶了是自己的,喪命也是自己承擔。

但是這次不同,傷亡太大了,特別是男丁不多的家族瀕臨滅頂之災,不撫恤,只怕很多家會家破人亡。

黃太吉眉頭緊皺,傷亡是太大了,從他先父豎起反旗就沒有過這麼大的損失。

黃太吉看向了剛林。

剛林急忙出列,

「陛下,目前國庫銀兩還算充足,足有四百多萬兩,就是糧秣不多,」

這些銀兩都是數次搶掠大明和蒙人、朝鮮的。

但是糧食缺乏,本以為此番伐明可以大肆搶掠一番,結果幾乎沒有搶掠什麼糧食折返。

「陛下,如果撫恤軍卒,只能用銀兩,不可用糧秣,」

范文程拱手道。

黃太吉點頭。

他們都清楚,遼東的糧食正在上漲,一天一個價,如果撫恤糧食,朝廷是大虧的。

黃太吉寫上,每人三十兩。

眾人倒吸口涼氣,大手筆了。

這下就是超過百萬兩銀子了。

不過,想想,還真得這般多的銀兩,否則無法平復下面。

至於漢八旗和蒙八旗的撫恤,眾人都忽略了,都是奴才,他們憑甚麼和滿八旗一個撫恤等級,大不了給幾兩銀子最多了。

「陛下,此番我軍傷亡慘重,下面很多牛錄只有三四成的兵員,臣請發兵討伐野女真,多搶些丁口補充戰力,」

多爾袞道。

滿洲和北方野女真和東部野女真的戰事一直持續。

當然都是清軍佔據優勢。

兩部所在之地都是偏僻之地,耕地不多,基本都是游牧,財富可憐。

但是他們還有財富,那就是丁口。

這些野女真的男丁因為在荒蠻之地長大,十分悍勇。

甚至比滿人步甲騎甲更加兇悍。

所以清軍一直搶掠這些男丁充實自己的軍力。

畢竟滿人男丁還是太少,珍貴,要些頂用的炮灰。

但是這兩年因為主攻大明,就和野女真諸部修好。

多爾袞之意是要繼續派兵討伐這兩部,搶掠男丁補充軍力了。

畢竟這是最為快速補充軍力的辦法。

黃太吉寫下,允,著多鐸、巴布泰統兵攻伐。

黃太吉接着寫洪承疇。

洪承疇當即明白,這是在詢問他的想法。

『陛下,此番大戰,不僅我軍傷亡慘重,漠南蒙古和朝鮮人也是傷亡很大,臣下以為要重加撫恤,繼續拉攏,萬不可離心離德,他們是我大清的門戶,如果他們動搖,我大清也會不穩,』

洪承疇的話讓黃太吉頷首。

他之所以點出洪承疇,就是為此,洪承疇的很多建言都很有見地。

此番也是,漠南蒙古和朝鮮不穩,怕是清軍根本無力討伐大明。

「他們不敢,就不怕我大軍一到人頭滾滾嗎,」

豪格厲聲道。

「以往他們絕不敢,但是,現下,我軍大敗,一些蒙人部落也傷亡過半,甚至因此族滅,成為其他大部的附庸,隨我軍出戰,結局如此,必讓一些蒙人寒心,如果明軍再行出塞討伐蒙人,這就。。」

洪承疇點出了因由,別以為不敢,那是以前,清軍聲威壓制。

現在,呵呵,那就不好說了。

「只怕明軍沒有膽量出塞吧,」

多爾袞也不太在意。

以為洪承疇多慮。

「以往明軍不敢,但是現下卻是明太子朱慈烺掌軍,那就未必了,」

洪承疇慢悠悠道。

朱慈烺的名字讓諸王臉色大變,都是咬牙切齒。

然而他們沒有反駁。

其他明臣明將可能不敢,這個尼堪太子有什麼不敢的。

即使他們身經百戰,以往嗤笑明人的怯弱無能,也不能如此評價這個明人太子。

實在是個同樣勇猛的敵人。

黃太吉在紙上寫着,朵顏駐防三個牛錄,朝鮮加派一個牛錄。

以前,朵顏左近派駐了三個牛錄的滿八旗和蒙八旗,而朝鮮派駐了一個牛錄,現在黃太吉要加派軍卒。

這是要愈發彰顯存在感,震懾朝鮮和蒙人。

如果這時候這些地方發生叛亂,大清是無法立即討伐的,那是大麻煩。

接着黃太吉又寫道,剛林出使漠南,安撫諸部。

剛林急忙領旨。

這個差事漢人大學士是無法出任的,只能是滿人大學士,蒙人諸部可是很輕視漢人的。

漢人大學士去漠南表示大清不重視,這個錯誤是不能犯下的。

下面商議了一番處置大將。

此番德州慘敗,必須有人負責的。

第一個當然是領兵的阿濟格了。

他的世襲罔替的親王被剝奪了。

其子和度也被剝奪貝子,降為三等輔國將軍,王府、宿衛、依仗、封地都被收回。

阿巴泰從貝勒降為貝子。

罰金萬兩。

餘下陣亡的譚泰等諸人各有懲處,由於其已經陣亡,基本都是罰金了事。

只有艾席禮嘉獎,只因為他接到急報,立即告警,得意讓臨清方面馳援德州,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不過不掩其功。

商議了一個多時辰,黃太吉臉色蒼白,揮手讓眾人退下。

卻是留下了豪格。

黃太吉在紙上寫下來,絕不可離開瀋陽幾個字。

豪格急忙跪下領命。

他明白這是為什麼,如果他領兵出外,而黃太吉是這個身體,一旦有個好歹,那麼誰來支撐局面。

如果被多爾袞、多鐸趁機發難呢,他們一家可能就是萬劫不復了。

黃太吉這才揮手讓豪格退下。

他已經精疲力竭,立即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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