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詩和遠方(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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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目前還是嚴重卡文,還在努力思考後續劇情,所以正文暫時還寫不出來QAQ不過為了證明我沒有太監,所以就把以前大綱期準備的、現在已經用不上的一些素材,用番外的形式分享給大家。】

【本番外免費,與正文劇情無關,講的是「如果顧旭和陸詩遙生在同一個時代」的故事(當初大綱期原定女主是雪女),僅供娛樂,如果不喜歡可以跳過。】

…………

一、春天的樹

顧旭初次拜訪青州陸府時,正逢春回大地、草長鶯飛。

在此之前,他早就從很多人口中聽說過,這座大宅佔地龐大、富麗恢弘,可謂「金門玉戶神仙府,桂殿蘭宮妃子家」,跟普通官員富戶的住所都不一樣。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雕楹玉磶,綉栭雲楣。金戺玉階,彤庭輝輝。飾華榱與璧璫,流景曜之韡曄。皓壁暠曜以月照,丹柱歙赩而電烻……(1)

似乎不論多麼華美的辭彙,多麼精巧的修辭,都不足以描繪出它的華美奢靡。

顧旭對它的第二印象,則是「規矩嚴格,禮儀繁多」。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男女不得同桌,嫡庶不得同席。見面時的禮節,吃飯時的座次,不同場合下的衣着,贈送禮物的價值規格,乃至於動筷子的順序……都有着極為嚴格的講究。

正因如此,顧旭的臉上雖然掛着禮貌的微笑,從容不迫地跟每一個人打招呼,實際上卻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想因為認錯了人,說錯了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作為一個穿越者,這一世又是個平民出身的孤兒,顧旭平日裏自由自在慣了,現在置身於這樣的環境裏,無疑感到有些壓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不小心鑽進金絲鳥籠的野麻雀。

午餐之後,大齊王朝內閣首輔、陸氏家主陸桓便叫他的嫡長子陸秉德帶顧旭去大院裏到處逛逛,去認識一下同輩的年輕人們。

畢竟顧旭算是大齊王朝年輕一輩最耀眼的天才。

陸桓也很希望自己的後輩們能跟他結下友誼。待日後顧旭飛黃騰達了,也能順便提攜一下陸氏的後輩。

若是能把他招做女婿,更是再好不過。

「顧大人,這是家姊陸婉如,自幼才華出眾,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顧大人,這是家妹陸靜姝,是我們家年輕一代的修鍊天才,今年十六歲,就已經突破第三境了。」

「顧大人,這是我堂弟陸懷信,雖然年僅六歲,但已經熟知禮儀,懂得把糕點和水果謙讓給兄弟姐妹。」

「……」

顧旭跟着陸秉德,走過曲折蜿蜒的游廊和一間間裝飾精美的穿堂,見到了一個接一個的陸家子弟。

不論男女,不論長幼,皆是身着綺綉華服,頭戴金銀髮飾,腰上掛着玉佩和香囊,燁然若神人。

站在他們面前,顧旭這一身漆黑官袍,反倒顯得簡單樸素。

當見到顧旭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們都向顧旭行禮問候,男的作揖,女的屈膝,或是神色拘謹誠惶誠恐,或是熱情洋溢地跟他噓寒問暖,或是假裝請教修行問題、實則拐彎抹角地拍馬屁獻殷勤。

顧旭一一禮貌回應,但他的眼睛裏卻沒有笑意。

他只希望時間能過得更快一些,讓他能早點離開這座令人窒息的豪宅。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的目光在前方的一棵海棠樹下,捕捉到一道素白的倩影。

那是一個身着雪白裙裳的少女,長發梳成簡單的墮馬髻,沒有佩戴任何金銀首飾,未施粉黛卻眉眼如畫。

腰肢纖細,身姿綽約。

有她在的地方,萬物似乎褪去色彩,只剩下純粹的黑與白,像是一副素淡的水墨畫。

此時她踮着腳尖踩在一個小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把大剪刀,一雙眼睛怔怔望着海棠樹的枝葉,黛眉微蹙。

「她是誰?」顧旭向身邊的陸秉德問道。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陸詩遙,」陸秉德回答道,「她一向性情乖僻,不太合群,就喜歡獨自一人折騰院子裏的貓貓狗狗、花花草草。我們平時都很少跟她打交道。」

顧旭沒有回應。

他沉吟片刻,然後上前幾步,走到白裙少女身邊,輕聲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名叫「陸詩遙」的少女轉過頭來,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今日拜訪陸府的貴客會主動來跟她說話。

她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作為一個敏感內向的人,她一直都有「不願意去麻煩別人」的心理,習慣於自己去解決一切問題。

只是當她再度瞥見海棠樹葉上的黑褐色斑后,她猶豫了會兒,還是選擇從小木椅上走下來,有些緊張地向顧旭屈膝行禮,小心翼翼說道:「這位公子,這棵海棠樹生了病,如果不及時把那些壞死的枝葉剪了,它會病得更重的……只是那些枝葉太高了,我夠不到……」

說話時,她眼睛有些濕潤,似乎隨時都可能有淚珠子滾出來。看她這着急的模樣,彷彿得病的並不是一株植物,而是她的某個親友。

不過,見顧旭一時沒有開口回應,陸詩遙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惹惱了對方,又立即低下頭滿懷歉意地說道:「抱歉,公子,還是我自己來吧——」

「——把剪刀給我。」顧旭微微一笑,打斷了她的話。

他已經看出,這棵海棠樹應該是得了「炭疽病」——發病初期植物葉片上會呈現橢圓形紅褐色小斑點,後期擴展成深褐色圓形病斑,嚴重時會使得大半葉片枯黑死亡。

這就需要及時剪除病葉、綠地中枯枝敗葉,並將其燒毀,防止擴大。

這對他來說不難完成。

於是他接過陸詩遙手中的大剪刀,蹬上小木椅,迅速把海棠樹的枯枝敗葉剪了一遍。

然後他挪了挪小木椅,三下兩下又把海棠樹另一個角度的枯葉剪得乾乾淨淨。

陸詩遙則在一旁幫他打下手。

幫他扶著椅子,給他遞工具。

顧旭注意到,由於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她每次幫忙挪椅子時,總會先搖一搖,推一推,確認這椅子放穩之後,才會抿著雙唇,微微點頭,同意他踩上去。

很快,顧旭就把所有長斑的葉子修剪乾淨。

然後他往落葉中丟了一張符篆,落葉上立即冒出明亮的火苗,化作一地黑灰。

這時候,陸詩遙掏出隨身攜帶的手絹,遞到他的面前,抬頭看着他,輕聲說道:「公子,您剛才流了一些汗……」

顧旭看着潔凈無塵的手絹,還有她那雙黑白分明、靈動有神的眸子,嘴角上揚道:「陸小姐,咱們只是初次見面,你就要把貼身的手絹給我了?「

聽到他的話,陸詩遙臉上立即泛起淡淡的紅暈。

她把手絹收了回去,低着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剛才那一瞬間,她看到他臉上的汗珠子,純粹只想把手絹拿給他擦擦汗,卻一時忘記了在大齊王朝的傳統風俗中,女孩子的貼身手絹也常常會被當做定情信物。

此時此刻,她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

待到顧旭跟隨陸秉德離開之後,陸詩遙才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眯成兩道月牙,清麗脫俗的臉上露出純美的笑容。

她目送著顧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隨後瞥向身邊的海棠樹,輕輕拍了拍它的樹榦,對它說道:「你一定要記住這位公子呀,他可是幫助你擺脫病痛的恩人呢……」

…………

這天晚上,陸詩遙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打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張彩色的花箋。

她在陸宅中幾乎沒有朋友。

作為一個內向的人,比起喧囂的外界環境,她更願意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

她可以一個人靜靜看遠方一整天,可以從陽光的觸碰中感受到幸福,也可以望着雨後的池塘,在腦海中構想出蜻蜓與荷葉之間的對話。

在她的眼中,世間萬物似乎都是擁有靈魂與思想的生命,它們會開心、會難過、會歡笑、會流淚。

比如今天,當她看到海棠樹葉上的黑褐色斑時,她彷彿也感受到了它的疼痛,聽到了它低聲的啜泣。

她還喜歡用顏色各異的花箋記錄自己每一天的心情,然後把它們悄悄藏進自己的抽屜里。

彷彿抽屜里住着一個親密無間的友人。

她可以對其肆無忌憚地傾訴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

不過除了記錄心情,這些花箋還有一種用途——

由於陸詩遙是個臉盲,常常會分辨不出別人的面孔,無法把別人的名字和相貌及時地匹配起來。

這在人員眾多、規矩繁雜的陸府,幾乎是一件噩夢般的事情。

所以她會把見到的每一個人的身份和外貌特徵,及時地記錄在花箋上,並且逼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複習背誦,從而避免因為認錯人而出醜,受到長輩們的責罰。

於是此時此刻,她一邊努力回憶著顧旭的長相,一邊用端正娟秀的簪花小楷在紙上寫道:

「顧旭,驅魔司主事,未及弱冠,清瘦頎長,面色白皙,五官端正,眉毛濃密……」

寫到一半,她忽然停住了筆。

因為她覺得,用這些太過粗泛、太過大眾化的形容詞,似乎很難概括那位公子獨一無二的氣質。

他值得用更美好、更用心的語言來描述。

於是她想了想,寫下了一句:

「皎如玉樹臨風前。」

…………

…………

…………

二、夏天的花

顧旭第二次拜訪陸宅,是收到請柬后,應邀參加詩會。

此時正值六月,陸府池塘中荷花盛開。

綠葉叢中,各色花朵亭亭玉立,白的純凈如玉,紅的鮮妍似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

在陸夫人的召集下,陸家年輕子弟們都聚集在了池中水榭——此地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由竹橋連至岸邊。

透過窗戶,正好能望見池塘全景,宛若身在畫中。

由於青州陸氏老祖宗曾以詩畫入道、飛升成仙,所以陸家一向注重於培養年輕一輩的詩詞造詣。每一個人都期望能夠在詩會上脫穎而出,得到眾人的誇獎和長輩的賞識。

因為被驅魔司的任務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當顧旭抵達水榭的時候,詩會已經過去了大半。

陸家的年輕人和受邀前來的客人都坐在一張圓桌的周圍,桌上既有筆墨紙硯,又有水果糕點。

附近還有兩張竹案,一張上面有杯箸酒具,另一張上有茶筅茶具,各有丫鬟在旁邊煽風爐煮茶,或是煽風爐燙酒。

這次的主題是「荷花」。

可作詩,可作詞。

按照詩會規則,參會者們需要把自己的作品寫在雪浪箋上,然後用針綰在牆上,接受眾人的點評。

除此之外,每位參會者還能領到幾張荷花形狀的貼紙——當他們看到自己最欣賞的作品時,就將荷花貼紙貼在上面,

最後獲得荷花貼紙最多的作者,將會成為本次詩會的魁首。

「顧大人,現在就只差您的大作了。」陸夫人站起身,微笑着對顧旭說道。

旁邊的丫鬟走上前來,把毛筆和雪浪箋恭敬地遞到了他的手中。

顧旭禮貌道謝。

同時,他的目光掠過圓桌旁邊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落在水榭角落裏一個纖瘦少女身上。

她坐在屋中陰影里,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眾人皆着色彩鮮艷的綾羅綢緞,佩戴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唯有她一身素白,宛若月宮姮娥、世外仙姝,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顧旭並沒有立即開始作詩。

他首先瞥了眼牆壁上那些陸家子弟的作品。

他必須承認,陸家着實稱得上是書香門第,這些年輕人們的作品基本上都格律工整、辭藻華麗,把荷花的美誇得天花爛墜。

雖然並沒有特別令人驚艷的,但也算中規中矩,可以勉強恭維一句「有文采」。

只是,如果拿這些詩跟他前世讀過的佳作做比較,就會發現它們很僵硬、很古板,缺少著一股充沛的情緒。

不像是有感而發。

更像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甚至很多年輕人為了炫技,在詩詞中用了很多生僻字和鮮為人知的典故,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顧旭並沒有開口做評價。

他瞥了眼周圍丹楹刻桷的建築,想到了陸家繁瑣森嚴的規矩,只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年輕人們寫出皮囊華麗卻缺少靈魂的詩作,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這些作品旁邊,或多或少都有幾張荷花貼紙。

至於獲得荷花貼紙最多的作品,則是陸夫人的作品《詠紅蓮》——在顧旭看來,這也是一首挑不出毛病,但也平平淡淡、談不上優秀的作品。

它之所以獲得最多的票數,顯然是因為它的作者身份最為尊貴。

顧旭忽然感覺有些乏味。

…………

幾分鐘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首《憶王孫》上。

只見其內容如下:

「風蒲獵獵小池塘,過雨荷花滿院香,沉李浮瓜冰雪涼。竹方床,針線慵拈午夢長。」(2)

看到這首詞,顧旭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面——

雨後,風中的水草烈烈有聲,荷花清香瀰漫小院,年輕的女郎慵懶地躺在竹制方床上,享受着投放在井裏用冷水鎮的李子和瓜,只覺得清涼愜意。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拿針線做女工,只想美美地睡一個午覺。

不得不說,此詞語言清新脫俗、質樸自然,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副生動形象的畫面,極具生活情趣,在眾多堆砌華麗辭藻的作品中顯得與眾不同。

而它的署名,則是「陸詩遙」。

「沒想到在陸府這種規矩森嚴地方,竟然會生出如此真性情的姑娘,」顧旭默默在心頭感慨道,「真是有意思啊。」

他一邊想着,一邊再次瞥了眼角落裏的白裙少女。

少女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緊張地扭過頭去,假裝盯着池塘上的蜻蜓,沒敢與他對視。

顧旭笑了笑。

他不禁想像,這個在他面前拘謹羞澀的少女,私底下躺在竹床上啃冰鎮李子,又會是怎樣一番可愛的模樣,

不過這時候,顧旭注意到,如此一首清新自然的作品,卻沒能得到哪怕一張荷花貼紙。

可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誰叫陸詩遙只是個身份卑微的庶女呢?

在陸府這個極度講究身份尊卑、血脈強弱的地方,她的詩才很難會被人真正欣賞,只會招來他人的冷落和嫉妒。

顧旭輕嘆一聲,然後坐到桌邊,揮毫疾書。

剎那之間,一首七言絕句浮現在雪浪箋上:

「素花多蒙別艷欺,此花真合在瑤池。

「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3)

寫罷,他把雪浪箋遞給旁邊的丫鬟,再由丫鬟把它綰在牆壁上。

這首詩的內容自然落在了陸詩遙的眼中。

她悄悄瞥了顧旭一眼,又迅速扭過頭去。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兩行清淚不聽話地從眼眶裏湧出,浸濕了她雪白的衣領。

一縷清風吹亂了她烏黑的髮絲,但她渾然不覺。

…………

這天深夜,陸詩遙像往常一樣,靜靜坐在書桌前,在彩色花箋上書寫自己的心聲。

她每個字都寫得很慢,寫得很認真。

在此過程中,她的嘴角不經意地微微上揚——陸詩遙極少笑,平時臉上鮮有表情,人們都說她孤僻冷淡,像一座冰雕。

但當她真正笑起來的時候,卻顯得甜美純凈,宛若幽蘭綻放,沁人心扉。

只見她寫道——

「人間本不應該令我這麼欣喜的。

「但是他出現了。」

…………

註釋:

(1)出自漢代張衡《西京賦》和王延壽《魯靈光殿賦》;

(2)宋代·李重元《憶王孫·夏詞》;

(3)唐代·陸龜蒙《白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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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從斬妖除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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