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廁鬼的故事
第48章廁鬼的故事
這天下午，顧旭抵達莒縣。
他一分鐘也沒有耽擱，就吩咐董壯壯駕車徑直前往此行的目的地——范家宅院。
根據顧旭之前的了解，這范家世世代代都在莒縣做釀酒生意，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得上是生活滋潤的小康之家。
而案件中的受害者范舟，則是范家年輕一代的獨苗。
他曾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住在附近的秦家閨女秦香芸定下婚約。
本來，他們將在半個月前，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那天舉行婚禮。
而女方家人則認為范家不講信用。
儘管這些聲音輕得像蚊子叫，但顧旭修過《日蝕》，神識感知能力遠超常人，自然把這些話語聽得一清二楚。
「老爺，驅魔司的大人來了！」那小廝激動得大聲喊道。
…………
「好的。」
范、秦兩家親屬終於停止爭吵，恭恭敬敬地低頭說道：「草民恭迎顧大人！」
但其他時候，他卻表現得跟正常人一樣。
他們感到無比焦慮，對范舟的生命安危憂心忡忡。
「鬼怪？」
他們也跟着雙膝跪地，抱着馬車的輪子喊道：「大人，您不要輕信那婆娘的一面之詞！她在胡說八道！」
當顧旭的馬車停在范家宅院門外的時候，范家和秦家的族人們正站在門口吵架。
女方父母反駁：「我們哪裡冷血？哪裏無情？哪裏無理取鬧？這分明就是你家兒子惹出來的事情！」
「沒有。」
然後他驚訝地發現，廁坑裏露出李某的一雙腳——李某的整個身子幾乎都被腌臢之物淹沒了，早已沒有了呼吸。
「你們有在糞坑裏找過他的屍體嗎？」
聽到顧旭的話，范氏夫婦大吃一驚。
一路上，他向夫妻兩人詢問了一些當日案發的細節：比如范舟失蹤時間，比如范舟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比如目擊證人……
只見這少年頭戴烏紗帽，身着七曜服，眉清目朗，器宇軒昂。
他們甚至提出要取消婚約——畢竟范舟消失這麼久都沒有音信，很可能已經死了。他們可不希望秦香芸因此守寡。
有一天，大家一起飲酒的時候，友人發現，李某不見了。
兒子范舟失蹤，竟然跟鬼怪有關？
聽說鬼怪們都把人族當做是食物……
於是友人直奔茅廁，尋找李某。
…………
顧旭點了點頭，排除了第一個錯誤猜測。
然而當天晚上喝喜酒的時候，新郎范舟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都起來吧！」顧旭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淡淡道，「男婚女嫁，鄰里糾紛，這種事情你們需要去找縣令大人處理。本官作為驅魔司經歷，只負責解決涉案鬼怪。」
「找過，不在裏面。」
…………
這些人估計只是在酸他罷了。
片刻后，顧旭在范家夫妻的帶領下，走進了范家宅院。
而他了解到的信息是：在新婚酒宴上，范舟喝酒喝到一半，聲稱要去一趟茅廁；然而在離開大堂之後，他就再也沒回來過。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剛一望見這輛黑色馬車，他們的眼睛都不約而同亮了起來，彷彿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聽到兩家長輩如菜市場罵街般的吵架，顧旭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一次，李某用坐具堵住了廁所門。
「范舟在結婚之前，有經常去茅廁的習慣嗎？」顧旭向范家夫妻問道。
女方父母也不甘示弱：「說起自私，你們范家才是一窩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們只在意自己的兒子，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家香芸的感受。你家兒子最多失去一條命，我家閨女失去的可是她終身的幸福！」
聽到這話，顧旭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這范舟被傳說中喜歡蹲在廁所里害人的廁鬼纏上了？
…………
「這位沂水驅魔司的大人，看上去好年輕誒！似乎就跟我兒子一樣大！」
「那天晚上，有人在茅廁里見到他嗎？」
男方父母怒斥道：「你們冷血，你們不講情分，你們無理取鬧！」
她伸出手，緊緊抓着她丈夫的胳膊，只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突然暈厥過去。
友人喊了半天，卻無人回應，只能拆毀牆壁進入茅廁。
顧旭嘆了口氣。
不過他也懶得浪費時間跟這群見識短淺的凡人計較。
他分明是驅魔司里負責斬妖除魔的修行者。
但是此時此刻，置身於這群人面前，他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協調鄰里矛盾的居委會大媽。
在《大齊詭異志·廁鬼》中記載了一個故事：
一個姓李的人，在和朋友外出旅行的時候，喜歡上了去茅廁，常常在茅廁里待一兩個時辰不出來，需要朋友把他強行拽出來。
秦家主母率先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在這馬車前面，用帶着哭腔的嗓音傾訴道：「大人，他們范家不守信用，辜負我家香芸的一腔深情，您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啊！」
范家和秦家的人齊刷刷地轉過頭。
「不會真有人以為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能解決這樁案件吧？」
「……」
范家族人找遍了附近的街區，都沒能尋得范舟的蹤影。
那這樣一來，他們的寶貝兒子還有機會活着回來嗎？
范夫人心頭突然一陣絞痛。
「沒有。」
「報我名字吧！」他對駕車的董壯壯吩咐道。
男方父母嚷嚷道：「我們兒子失蹤了這麼久，你們不關心他的生命安危，反而整天來這裏喊著『退婚』、『退婚』……呵，當初我們真是瞎了眼，才選了你們這種自私自利之人做親家。」
顧旭站起身，整理衣冠，然後推開馬車車門，從中走了出來。
「……」
圍觀群眾中，有人捂著嘴小聲議論。
就在這時候，范家的一個跑腿小廝突然看見了顧旭的黑色馬車，以及馬車門上形如星象圖的驅魔司標誌。
「驅魔司真是荒唐，竟然讓這麼小的孩子戴上烏紗帽！他們難道以為斬妖除魔跟過家家一樣？」
聽到他的話，董壯壯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喊道：「沂水驅魔司經歷顧大人到——」
看到她的舉動，范家那對夫妻也不肯落後。
…………
註釋：
（1）廁鬼的故事參考《柳宗元集·李赤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