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羞辱
樂正源心裏湧起不祥的預感。
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讓他不用去看都知道來人是誰。
他轉過頭，看到了柳夢璃。她穿着一條性感的一字肩裙，露出了潔白的肩頭，胸前的春光泄露了一半兒。
旁邊站着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長得矮矮胖胖，那肚子油水多得圓滾滾的。
跟上次那個又不一樣了，這是換人了。
上次因為買的包包被樂正源當眾揭穿是A貨，柳夢璃從此就恨上了樂正源。
回想當年，兩人本是恩愛的小情侶，卻不想，時過境遷，兩人卻變成相看兩眼紅的敵人。
看到柳夢璃現在的樣子，樂正源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當年的柳夢璃還純真善良，可後來卻被大學的大染缸給污染了，最後就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曾經他倆一起上下課、在草坪上聊天時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
還是大一學生的柳夢璃善解人意，奉行愛情至上的原則。
「畢業后咱倆就結婚吧？」柳夢璃坐在草坪上笑着對他說，「阿源，好嗎？」
「你願意嫁給我？」樂正源心裏有些猶豫，家道中落讓他無法保證能讓柳夢璃過上好的日子，「我怕你跟着我吃苦。」
「我不怕啊。」柳夢璃抱住他，眨了眨大眼睛，「我願意跟你一起吃苦，我跟那些拜金的女人不一樣。」
樂正源當時只覺得有一把火在他心裏燒起來了，可是那把火在他心裏燒得有多旺，就在後面的每個時刻都變成冰水澆得他有多心涼。
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變的，這種變化就像潺潺的春水，就像莫名其妙就晴轉多雲的天氣。
直到有一天，就跟植物突然抽條猛長一樣，她變了，變化巨大。
她穿上性感的弔帶裙，塗着鮮紅的指甲油，踩着銀色的酒杯跟高跟鞋，頭髮捲成了金色的大波浪，臉上的妝容又濃又臟。
當她站在樂正源面前的時候，樂正源才悲哀地發現，曾經的柳夢璃早就死了。現在這個不過是披着那張皮囊的另一個人而已。
後來，校園門口總會停著一輛名牌車，可每次來的都不一樣，放學后，樂正源就會看到柳夢璃扭著小蠻腰走向那輛車，然後坐了上去。
她已經爛透了。
樂正源後來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走了出來，想到這一段曾經美好的戀情變了質，他總會感到一種濃濃的悲哀感。
難道人都這樣？
最後都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那雙閃著純真的大眼睛已經不復存咋了，那句在星空下的錚錚誓言，早已煙消雲散。
思緒還沒回來，就被尖銳刻薄的女聲切斷了。
「樂正源，你是在車行里工作嗎？」柳夢璃惡劣羞辱道。
樂正源調整了一下情緒，「我來買車。」
「就你也買得起車？」柳夢璃嘲笑道。
「跟你無關吧？」樂正源表情淡漠。
柳夢璃笑了起來，「哎呀，忘了跟你介紹介紹了，這是我男朋友，江錦公司的高管。」
她挽著那高管的手，整個人都緊緊貼著那人。
樂正源看着柳夢璃的胸口一直貼著高管的手臂，心裏的噁心感頓時翻江倒海，他想轉身離開。
可是柳夢璃就是不放過他，大概是為了報復他曾經讓她在現場出了糗，「你知道嗎？我男朋友有錢著呢，想買什麼車就買什麼車，一點都不用左思右想。」
另外站着的兩名銷售聞言就湊到了那高管和柳夢璃的身邊，諂媚道，「老闆，老闆娘，你們想買什麼車儘管出聲，我們這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豪車。」
「那這位先生呢？」柳夢璃就是不想放過樂正源，「之前看到你們在吵什麼呢？」
「哎。」汽車銷售猛地一拍手掌，「老闆娘，你知道吧，這小夥子真的是來戲弄我們的！」
「哦？怎麼說？」柳夢璃瞥了眼樂正源。樂正源沉默地看着他們跟說相聲似的。
「嘿！你看嘛，就這副窮酸樣，我帶着他去看那種經濟型車輛，這都算抬舉他了，沒想到他不識好歹，每輛都不滿意。」
汽車銷售沒好氣地控訴著。
阿凡也在旁邊跟着起鬨，誇大其詞，「對咯，還一口一個說咱們服務不周，說要找我們經理投訴我們。我們也很冤啊，我們把他當上帝那樣伺候着，他還在那兒胡攪蠻纏。」
「我說樂正源啊。」柳夢璃昂着腦袋眼睛垂下輕蔑地看着他，「你就知足吧，你也只配買平民價格的車子了，你沒那個本事，就不要裝大款，真正有錢的人，可不是像你這樣的。」
「就是，就是！」阿凡跟條哈巴狗一樣，就差沒把口水流到地上。
樂正源只覺得火氣嗖嗖直往上竄，拳頭慢慢握緊了。
「他剛還說要去高級車會展，你說，這不是瞎忙活嗎？！以為咱們這些人的時間就不寶貴了？到時候我們接待了他，他娘的看完就拍拍屁股走，你說咱們這損失咋賠？」
「所以，我有說不買嗎？」樂正源冷笑着反問，咬着牙控制情緒，「我讓你們帶我去的意思，就是我買，你們戲怎麼就這麼多呢？」
「哈——」柳夢璃嗤笑一聲，「就你？誰不知道你家破產後，你窮得褲兜里連一張紅牛都沒有？」
「我看這小子也不像是能買車的。」汽車銷售蔑視，「一副窮酸樣，就剩個樣子能看。」
樂正源冷眼看着他們一唱一和，也不說話。
「好了。」站在柳夢璃身邊始終一言不發的高管終於開口了，只是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已經顯而易見了。
「別跟這種人說這麼多。」高管連看都不想看樂正源一眼，言辭之間充滿羞辱之意，「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只會自降身價。」
「就是。」柳夢璃勾了勾唇角，得意地開口，「我們去豪車區選車吧。」
「好嘞！好嘞！」汽車銷售和阿凡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倆身後，就跟古代跟在皇帝後面的奴才一樣，「這邊請！這邊請！」
樂正源冷冷地看着他們四個人，卻始終不說話，不是因為他懦弱，而是因為他太憤怒了。
他怕自己因為憤怒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到時候，他們四個人多勢眾，顛倒黑白，一口大鍋就要壓到他自己的身上了。
「憤怒值已到最大值，請用戶控制情緒！」系統的聲音響起，不斷重複這句話。
樂正源只能默默地消化內心的憤怒，努力平息怒火。
狗咬了你一口，你不可能去咬狗一口吧？人總不能跟畜生一般見識。
想到這兒，樂正源冷笑一聲，準備離開汽車4s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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