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食夢貘

第35章食夢貘

驅魔司總部，觀星台。

「他醒了。」司首洛川淡淡說道。

上官槿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知道，司首大人說的是顧旭——他已經洞察到了桃源鎮的秘密，即將從夢境中醒來，看見真實。

「顧旭……他真的好厲害。」她由衷感嘆道。

上官槿欣賞美人，但更欣賞聰明人。

於是，顧旭閉上眼睛，開始輕聲念誦咒文：「謹請青州馬大人，威靈顯現展神通。手執寶刀游世界，腳踏五雷走如雲。真身世間無道鬼，邪魔粉碎不留停。山精鬼怪盡降伏，宵小之輩速歸依。吾奉太上昊天令，焚香奉請到壇前。神兵火急如律令！」

太尷尬了！太尷尬了！

聽到這條被顧旭改編過的「請神咒」，馬欽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鑽進去。

幾分鐘后，四周的環境終於停止變化。

「等等！」就在這時候，顧旭突然叫住了他，「我有一個更好的對付它的辦法。」

只聽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是食夢貘，『惡靈』級鬼怪。這種怪物以人族的負面精神力量為食物，能夠吞噬人的噩夢，也能使得這些被吞掉的夢境重現世間。

「可是，顧賢弟，『惡靈』級別的鬼怪，並不是咱們兩人能夠隨便對付的啊！」馬欽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咱們一個第一境修士，一個第二境修士，加起來恐怕還不夠這食夢貘塞牙縫呢！」

「馬兄，莫慌，」顧旭語氣輕鬆地說道，「你看，這食夢貘身邊有一株桃樹，對不對？」

「或許……我們馬上就能看見桃源鎮的本體了。」顧旭微笑說道。

也不知那位故人的計劃是否一切順利。

像顧旭這種容貌俊秀、腦子靈活的少年，着實容易博得她的另眼相看。

「希望你沒有騙我……」馬欽低聲地嘀咕道。

…………

「這隻食夢貘會把外來人員困在噩夢之中，讓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時間輪迴中感受痛苦與絕望，從而吸收它們的負面精神力量，用於壯大自身，並不斷擴大噩夢的範圍。

與這凄清的背景格格不入。

而在這棵桃樹下方，蟄伏着一隻跟豹子大小相仿的怪物。

他總覺得，顧旭說話時一直在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聽見顧旭接着解釋道：

「在風水學上，桃樹為五行之精，可制百鬼，有隔絕煞氣、辟邪消災的作用。正因如此，驅魔司的劍修們才會常常選擇以桃木劍為武器。

「在夢境中，不論是細節的缺失，還是時間的循環往複，無疑都是非常合理的。

隨後，兩人周圍的景物迅速地扭曲變形，像是融化的石蠟，又像是旋轉的萬花筒。

聽到這話，馬欽登時愣住了，隔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馬欽點了點頭。

唯有一株桃樹，嫣然屹立於山坡的正中央。

「本體？什麼意思？難道這座小鎮還是個有生命的——」

壺中幻境，桃源鎮。

「我們面前的這一棵桃樹，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某位修行大能栽種在這裏的，用於鎮壓這隻食夢貘。有這棵桃樹在，這食夢貘應該無法發揮出它的全部力量，我們或許還是有一戰之力。」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只要想辦法殺掉這隻食夢貘，我們的考核就算是順利通過了。」

「這是什麼鬼怪？」馬欽指著這隻怪物，小聲地向身邊的顧旭詢問道。

在像馬欽這樣的大荒土着眼裏，九天之上的神仙是擁有非常崇高的地位的。據說，正是那些神仙把修行之法傳授給大荒人族，使得人族擁有了與鬼怪抗衡的能力。

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

「什麼辦法？」馬欽有些疑惑地轉過身。

馬欽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顧旭的主意。

他不敢想像，萬一有熟人——尤其是青州府的熟人聽到這條咒語，聽到「青州馬大人」這個稱呼后，會對他抱有怎樣的看法。

涼風颯颯作響。

「當然！」這點常識，馬欽還是懂的。

洛川沒再說話。

「這便是歷史上桃源鎮面積不斷擴大、人口不斷增加的原因。

顧旭的嘴角微微上翹。

馬欽驚訝地發現，那座人來人往、繁華喧鬧的江南小鎮已經消失不見了。

馬欽只覺眼花繚亂。

他只覺得，顧旭此時的模樣，和他記憶里一位故人的身影在漸漸重合。

「那是什麼聲音？」馬欽警覺地問道。

「我猜測，我們剛才身處的桃源鎮，就是這食夢貘創造出來的一個噩夢。

這時候，馬欽早已把顧旭當作是人形藏書閣——遇到不懂的東西，就直接問顧旭，可比自己動腦子思考要輕鬆多了。

他的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嗡嗡」聲，令他的腦袋隱隱作痛。

「很簡單，」顧旭淡淡一笑，「你聽說過『請神咒』嗎？」

「只要把『請神咒』里神仙的名字，替換成馬兄你的名字，我就可以借用你的真元了。」顧旭接着解釋道。

「請神咒」，顧名思義，就是通過念誦特定的咒語，請求九天之上某位神仙賜予自己強大的力量。

一派陰森寂冷的景象。

此時此刻，他們正置身於一處荒涼的山坡上。

但馬欽的關注重點卻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惡靈」兩個字上面。

「真元這東西……還能借？」馬欽詫異不已。

它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但看上去仍然有些迷離。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的腦海中還存在着數量眾多的猜測。

那麼在看到這隻黑灰色怪物的一瞬間，他便豁然開朗——「桃源鎮」的來由和去處，他完完全全瞭然於心。

他話還沒有說完，桃源鎮上升騰起濃郁而邪異的黑霧。

「沒什麼不好的，」顧旭道，「在我看來，不論是什麼辦法，只要能消滅鬼怪的，都是好辦法。我相信，高高在上的神仙們都是寬宏大度的，絕不會跟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螻蟻計較這種小小的冒犯。」

他覺得，像顧旭這樣隨意篡改「請神咒」，是一種不敬神的行為。

「這……這這這不太好吧！」他支支吾吾地說道。

如今長夜將至。

天色陰沉灰暗。

它通體呈黑灰色，身體像馬，鼻子像象，臉像獅子，額頭像犀，尾巴像母牛，腿像老虎。

「馬兄，你是第二境修士，真元要比我充沛得多，」顧旭說道，「我想借你的真元一用，畫一張威力更強的『太上北極鎮魔殺鬼符』。」

乾枯的雜草之間，立着幾塊風化嚴重的墓碑，還散落着零零碎碎的白骨。

同時，他握緊手中的「雁翅刀」，上前幾步，準備去跟食夢貘決一死戰。

他有些懷念，有些欣喜，有些感傷。

………

註釋：

（1）「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唐·吳融《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