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踐行
「蘇姐，你不生氣？」陳家寶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有什麼好氣的？不過既然你來了，那就在大廳里待會兒，換我去吃東西了。」蘇沫晴把留守大廳的職責交給陳家寶，自己去檔案室。
「蘇姐，給，冰棍，再不吃就化了。」趙雲苓遞過來一根冰棍。
「你們都少吃些，晚上還有一頓大餐呢，現在把胃都填飽了，晚上還吃不吃？」蘇沫晴接過冰棍，找了一個凳子坐下來。
檔案室本來就不大，一下子裝這麼多人，顯得特別擁擠。
「放心吧，就這點兒東西哪夠占胃容量？晚上照吃不誤！」馬勝男坐在桌子上，一把鍋巴全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
「瞧你那點兒出息。」劉詩佳嫌棄她掉了一桌的渣，馬上拿紙抹掉。
「有沒有給陳姐拿點過去？」蘇沫晴看見陳慧榮依舊不在，知道她肯定一個人在辦公室，問道。
「早拿過去了，這點眼力見我們還是有的。」張玉潔道。
「今天是陳姐在咱們社區待的最後一天了，你們輪流和她去說說話，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別讓她感覺到人走茶涼。」蘇沫晴說道。
她話音剛落，屋裏突然就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歷來領導和員工之前就有一種微妙的關係，既不親近，又不疏遠。
但是和領導談心，呵呵——
「你們這是幹嘛啊？」蘇沫晴失笑。
「小蘇啊，我們都是笨嘴拙舌的，話都說不到點兒上。萬一說錯了話就不好了，不如你代表我們去吧。」劉詩佳把問題丟給蘇沫晴。
「就是就是，你現在可是我們的領導，你代表我們去。」張玉潔附和。
「對啊，蘇主任，加油。」李開華攥拳，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馬姐，有居民來問養老保險的事，我不懂。」陳家寶突然推門進來。
「我來活了，我先走了。蘇主任，加油哦！」馬勝男先開溜了。
「哎呦，我忘了，我還有計生的報表沒有做，我得趕緊做了。」劉詩佳似乎突然想到了有什麼工作沒有做，也立刻回業務大廳。
「啊，我也有活兒沒有做。」張玉潔也開溜。
「我……我那也有活。」李開華跟着跑了。
其他人都走了，就留下趙雲苓一個人茫然四顧，她怎麼辦？
她跟陳慧榮不熟啊！關鍵是她現在沒有具體工作，沒有借口離開。
蘇沫晴哭笑不得，這叫什麼事？她是不是因為一句話就引起了公憤？
陳慧榮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死板，在處理上下級關係時也不夠圓滑，所以別人都不太願意和她親近，這一點她反而不如馮新華。
看到趙雲苓不知所措的表情，蘇沫晴拍拍她的肩膀:「吃你的，不用搭理她們。」
她自己起身走進辦公室。
陳慧榮正在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
「用我幫忙嗎？」蘇沫晴走上前問。
「不用，我東西不多。上午已經帶走了一批。」陳慧榮環顧了一下辦公室，看看還有什麼丟下的。
「我二十二歲進社區，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兒就過了20年。這裏的辦公環境雖然艱苦，卻是我看着一磚一瓦建起來的。如今一想到離開，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陳慧榮有些哽咽，手上輕輕撫摸著已經破損了的辦公桌，就連這張桌子也已經陪她走過了12個春秋。
「陳姐……」陳慧榮突然來的感傷讓蘇沫晴不知道該怎麼勸。
除了今天新來的兩個人，她是進社區最晚的一個，也沒有陳慧榮這種對老社區的眷戀。
「小蘇，我走了以後好好乾。老馮還有兩年就退休了，說不定到時候她那個位置就是你的。」陳慧榮擦了一下眼淚，她突然意識到不帶蘇沫晴走也許對她的前途有好處，畢竟等自己再退下來還有八年的時間。
「陳姐，我沒想過這個。」蘇沫晴表情尷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裏待多久，她也沒想過要往上爬。當初會進社區，只是抱着跟所有人的觀念一樣，覺得社區的工作輕鬆，時間自由，可是進來之後才知道大錯特錯。
「也是，我跟你說這個幹嘛？你還這麼年輕，未來充滿無限可能。」陳慧榮也覺得倒是自己狹隘了。
其實她對蘇沫晴留在社區幹了兩年已經很吃驚了，名牌大學畢業，工作能力又強，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留在這裏干這些沒有本事的人才願意乾的活兒，最不濟也會去考公務員。
「陳姐……」蘇沫晴突然走上來抱住陳慧榮，「我真的捨不得你離開。」
這算是分別前的擁抱吧！
「你怎麼還傷感上了？以後咱們又不是不見面。我雖然調到別的社區，可咱們還是在一個辦事處，開會經常會碰到的。」陳慧榮拍拍蘇沫晴的後背。
「嗯。你要是沒事兒了就經常回來，我請你吃飯。」蘇沫晴說道。
「還是我請你吧，就你那點兒工資，月月光！」陳慧榮取笑道。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即便是再捨不得，終究也有散場的那一刻。
晚上在一家親酒館，一下午都沒露面的馮新華終於出現了，身邊還跟着一個人，是林文慧。
這一頓飯既是送陳慧榮離開的踐行宴，又是賀蘇沫晴升職的慶祝宴，還是迎新人到來的迎新宴。
由於主題太多，喝的酒自然也多。
但是今天晚上因為林文慧的加入，讓蘇沫晴多了很多酒，不知不覺喝的就有些多了。
等到散場的那一刻，她竟有些站立不穩。
「蘇姐，你住哪兒了？我送你回去吧。」陳家寶一把扶住差點摔倒的蘇沫晴。
「不用，我家離得近，走幾步就到，你們先走吧。」蘇沫晴打了一個酒嗝，推開陳家寶。
剛才她趁上廁所的時候，已經把賬結完了。
馮新華走時笑盈盈地，還客氣到說怎麼能讓她花錢？說好了是她請客。
蘇沫晴能說什麼，只能說道下次，下次一定讓馮姐請客。
陳慧榮走時深深看了蘇沫晴一眼，她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怎麼這陳家寶還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