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洪流
第216章洪流
徐青寒看着縣令支支吾吾的樣子,擺擺手,洪都見狀,鬆開放在縣令衣襟處的雙手。
「你就是北安城縣令,周清福,還是周福?」他看着矮自己一個頭的縣令,居高臨下望着他的官帽。
到這種地方,穿官服,擺官威?
周福一臉慘白,顫顫巍巍的道:「您是?」
他剛上任,京城裏的大官沒有認全,他看着穿常服的徐青寒,拿不定主意,倒是剛才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穿着青綠錦繡服的,那個他認識,也不全認識。
「皇城司徐大人?」洪都聲音洪亮,「還不像我們大人行禮。」
這操蛋縣令不懂禮數,見了他們官禮都不會,這官是買來的吧!
「原來是徐大人,早就聽說皇城司的威名,是下官眼拙,您大人有打量。」
徐青寒微微打量他一眼,瞧着他謹小慎微的模樣,顴骨高,鷹鈎鼻,頗有幾分西域人的樣子。
但是穿着官服,倒是少了幾分味道,原本有五分,現在看着只有三分。
「周大人,官話說的不錯。不知道政績做的怎樣?」
徐青寒一夜未眠,眼睛下的一片青色。
周福笑道:「徐大人謬讚,下官……下官……」
他望着一地的白骨,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到嘴的說自己如何豐功偉績的話,忘的一乾二淨。
即便記住了,他也說不出口!
這就是他管轄出來的政績,這些白骨,他沒有發現,可不就是他的錯。
為人官者,竟然不知道有千人失蹤,這錯得犯的多大。
「下官剛上任不到兩年,這裏,這……實在不知。」
屍首變成白骨也要幾年,他那個時候沒有上任。
周福戰戰兢兢的,看着徐青寒小心的回話,這黑鍋他不背,又不是他乾的。
徐青寒點頭:「你不知道,我能知道?皇帝知道了,你知不知道,項上烏紗帽也會不保。」
他快馬加鞭騎了三日的馬,來這裏不是看他推卸責任的。
「徐大人。」周福跪在地上,聽着他說什麼知道不知道的,繞暈了!嘴裏帶着哭腔,哭唧唧的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啊,上一任縣令暴病而亡,我上任的時候,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想當初他沒了謀個官職求這個求那個,好不容易做個縣令,指望能揚眉吐氣,現在這種要命的爛攤子,他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是借口,趕緊查,查查這些都是哪裏人,千人失蹤,再去查查有哪些地方丟失這麼多人。」
徐青寒微微側頭,目光冷漠如冰。
周福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下官這就去辦。」
「你父親參與戶部主事陳年往一案,你可知曉?」徐青寒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動作。
周福呆愣的直視他,目光遊離,聽起來有些僵硬的說話聲:「不知,我不知道?他最近沒有給我來信。」
說到後面,他趕緊垂著頭,不在多言。
徐青寒是誰,在昭獄里審訊各種犯人,他們每一個表情代表的意思,一個小動作,也知道他的意思。
更何況周福這種閃躲的眼神,如何能避開他!
他盯了周福一眼,見他不敢看他,聲音淡淡的道:「既然不知道,等你父親沒了,是不是要丁憂?」
既然不知道,等他父親沒了性命,當初為了得到這個縣令的官位,如今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如何能夠放過。
丁憂?等他丁憂三年後,再回來,還能有縣令做嗎?
周福不敢想,有些猶豫道:「我確實不知道父親做的事,他只告訴我快要來這裏,和我團聚,如今卻不知道他的消息,我很擔憂他!」
這話他沒有說謊,他飛快的看了一眼徐青寒,只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叫他看着很拘謹。
「你還知道他的哪些事情?說說你知道的!」
周福聽見讓他說出來,有的事情真的難以啟齒,他支支吾吾的看着地上的白骨,眼神撇向其他的地方。
說出柳家的事,徐青寒一一聽着,卻不打斷。
想到柳晚舟,他剛罰了五個宿衛,他不在的日子裏,晚舟會不會有危險。
陳年往只招供出黑衣人,偏偏這人隱藏的極深,不易讓人找到。
或許就藏在他們身邊,不讓人察覺,也或許是馮玉鸞身邊的人。
姓陳?陳家旁支?
徐青寒所有所思,眸光微微轉動,他看着周福轉身就跑,生怕後面有人追他。
「洪都,這裏交給你。」他飛快地翻身上馬,馬兒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急切。
「爺,你去哪裏?」
「有事,你去找洪流。」風中傳來徐青寒有些急迫的聲音。
洪都一臉茫然的看着徐青寒着急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他看着周福交代衙役的哆嗦的樣子,忍不住罵了一聲娘。
洪都看着滿地皚皚白骨,心煩意亂,這麼大的兇案,想必是哪個窮凶極惡之人做的,忍不住催促他們道:「你們快點,把這裏清理了!」
看着仵作,衙役,宿衛見了白骨,各個面色蒼白,他只能做簡單的,複雜的──他要去找洪流。
這事只能他來。
「爺去哪了?」洪都和洪流見面第一眼,洪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洪都不滿的道:「爺把這麼大的攤子交給我,他說有事走了。你給我說說,爺去哪了?」
他們正在一家不是很惹眼的酒樓里,洪都嘴裏啃著大雞腿,一手拿着酒杯,大口喝了一口。
洪流長相比洪都秀氣,說話沒有也不是大嗓門,他沉吟一會,看一眼五大三粗的弟弟,才幽幽的道:「說不定回去見夫人了。」
洪都咽下口中的烈酒,「騎快馬得兩日才到,才分開幾日,爺忒心急了。」
他低頭又拿了羊肉啃起來,絲毫沒有看到洪流的大白眼:「你懂個啥?爺是在乎夫人的安危。」
「你也喊她夫人,是不是同意她做我們夫人了,我跟你說,夫人真厲害,我瞧著,她比那些拿鼻孔看人的貴女好太多!她做的香料,都賣瘋了,搶都搶不到。」
洪流看着洪都,不屑道:「沒出息。」
「沒出息就沒出息,她說我們在外辦案的還是不用香料的好,香味散不掉,容易影響我們辦案子。」
他想到永安城中那些文人騷客們,哪個不焚香帶香囊的。
便是他們爺也會用一些皇帝賜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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