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都在

她看着跟王呈說話的歸閱，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氣息。

狐狸精！！！

長得不怎麼樣的狐狸精。

因為都是認識的人，王呈也不缺這點錢，所以沒有跟歸閱母女二人計較，臨到分開的時候王呈還跟歸閱交換了聯繫方式，恭喜了她高考結束可以好好玩玩了。

等王呈他們先離開了，歸芳才拉着歸閱迫不及待的問：「閱兒，那是誰啊！」她先前沒有注意到，後面才注意到對方的車子要幾千萬，渾身上下穿的也都是很貴的衣裳，且對方那一聲氣質，看着都不尋常。

這樣的人，若是閱兒能夠……

她下半輩子也就不用愁了，不用看顧青的臉色過活了。

都是母女，歸閱立即懂起了她媽的意思。

她垂眸道：「人家那麼有錢，能看上我？」

歸芳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她的額頭：「怎麼就看不上你了，你也不比誰差，你可是歸家的人。」

歸薺並不知道歸閱母女二人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想着，既然湛薄彥是想再見一見湛同光跟明卓雅的，那麼裘安安是否想要見裘明呢？

之前因為高考，所以歸薺他們都放假了，但現在高考結束他們該上課就還是上課。

歸薺找了時間單獨問裘安安：「安安，你父親的遺體在我這裏，你……要不要看看？」

「如果要看，我就帶你去看，如果害怕，我就將他安葬了。」

裘明的遺體，當年裘家二老害怕所以沒有親自去領走，而是由著上面統一安葬的。

墓地也是在京市的墓園，這些年裘家二老跟歸瀾一樣，幾乎再也沒有回過京市，所以裘安安的記憶中，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去祭拜過她的父親。

爺爺奶奶也很少提及她的父親，彷彿他就是一個禁忌一般。

還是她稍稍大一些之後，聽周潔說過一些，才知道她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725的事情再次被人提及，被大眾說知道之後，她去了解了，才知道她的父親是如何有優秀而偉大的人。

她從未見過他，但他卻是她的榜樣。

她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的遺體會在歸薺這裏，歸同學跟他們不一樣，她知道，卻從來不會多問。

「我要見。」裘安安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很篤定的道。

「樣子……，可能已經看不出來了。」歸薺輕聲道。

當年的爆炸十分慘烈，所有人都被炸成了焦屍，就連江夏的身體都不例外。

且，由於當年她處於爆炸的最中心地帶，她的肉體直接被炸得七零八落了的。被歸瀾撞在玻璃罐子中的是被重新粘合的。

裘安安聽着歸薺的話，莫名的心痛，她將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沒關係。」

歸薺在內心長長的嘆了口氣。

實際上，她見慣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她在活了的漫長的歲月里，在現世她交過許多的好朋友，那些人都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

她雖然也感到遺憾和心痛，但比之其他人來，因為見得太多了，實則多了幾分麻木。

「歸同學，你說……他當時死的時候，是不是很痛啊！」裘安安帶着些哭腔問。

歸薺看着天邊的雲朵：「痛，肯定很痛的。」那種痛，是她真切的感受過的。

二人在天台上，聽到上課鈴聲響起，才回到教室。

放學之後，歸薺先一步去了別墅那邊，將湛同光、明卓雅和裘明三人的遺體從空間取了出來，放在了一個暫時沒有用的空房間中。

湛薄彥是親自過來接了歸薺到別墅這邊來的，他看着憑空出現的三副棺樽，三具同樣焦黑的屍體，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是他的父親，哪個是他的母親。

湛薄彥走到兩個棺樽的中間，左邊看了看，右邊看了看，放在兩幅棺樽上的手青筋迸現。

他的目光凝在兩句屍體上，努力的想要看出一些記憶中的父親母親的樣子。

歸薺看得難受。

安慰的話有很多，卻沒有一句適合。

門鈴響起，她去看門。

出了門之後，抹了抹眼角。

來人是裘安安，歸薺帶着裘安安到了那個房間，裘安安看到湛薄彥愣了一下，但旋即就反應過來了，湛薄彥的父親和母親都跟她父親一樣，都是725事件的遇難者。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走進去。

湛薄彥已經在兩幅棺樽跟前了，很明顯剩下的那幅，便是她的父親的。

近鄉情怯，之前歸薺跟她說了之後，她就一直數着時間過，急切的想要見到父親，但現在，分明只隔着幾步的距離，她卻覺得這幾步變得艱難了起來。

她艱難的抬着沉重的腳步上前，通過透明的棺材蓋，看到裏面的看不清楚五官，只能勉強看出個人性的屍體，眼淚一時間噴涌而出。

她抬手飛快的抹了抹，但無論怎麼樣都抹不幹凈，反而越抹越多。

明明，她跟這個人從來都沒有見過。

明明，他們從來都沒有相處過。

明明，他們都在彼此的生命中缺席。

但她還是心口疼的無法呼吸，難受得渾身戰慄。

裘安安不想讓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的人看到她哭的醜樣子，看到她沒用的樣子，蹲在地上，極力的隱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

但縱然她在極力的剋制，還是發出了小聲嗚咽的聲音。

湛薄彥的眼睛也紅了，他微微仰頭。

歸薺也無聲的流淚。

許久過後，裘安安勉強平復了下來，問歸薺：「我爸爸的遺體，我能帶走嗎？」裘安安能看的出來，這遺體好棺樽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否則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怕她連這……都看不到了。

從樣子來看，這應該是爆炸結束不久的時候保存下來的樣子。

「當然可以。」歸薺原本想的是自己全部將這些人安葬了的，讓他們自然消亡於世間，但糾結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問問湛薄彥他們。

裘安安道：「多謝你，歸同學。」

「只是你如果要帶走，還要看帶到什麼地方去安葬，等你地方那些都找好之後在過來取，現在就先放在這邊。」

裘安安點了點頭。

她情緒波動過大，有些疲憊，歸薺找湛薄彥要了人先送了她回去。

屋內只剩下湛薄彥和歸薺，湛薄彥問：「你一共發現了多少遺體？」

「所有人的……，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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