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不滿意

時針滴滴答答走了半圈，顧晚莞坐在厲霖川身邊，聽顧南山把情況艱難的講完，臉上的血色終於退回了正常範圍。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顧盈，儘管顧南山有所保留，也大致從隻言片語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基本情況，知道了顧家現在面臨着什麼樣的局面。

顧南山低着頭，姿態放得比平時更低，「二少，我實在沒辦法，只好求到您這裏，您看能不能......」

厲霖川輕笑了一聲。

他食指上的男戒發着冷硬的光，雖然笑着，眸光卻沒什麼溫度，和剛才在門外時判若兩人。

「昨天晚上，晚莞從二樓掉進了池塘。」厲霖川慢悠悠的開了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顧總，這件事，你還沒給我一個解釋。」

顧晚莞呼吸一窒，她還以為厲霖川已經不在意，沒想到他還記得。

「那是個意外，」白映秋急忙開口狡辯，「昨天晚上我和盈盈都在，是晚莞不小心踩到裙擺絆倒了自己，不信您可以問她，從小時候開始，這孩子就毛毛躁躁的！」

不著痕迹的加重了尾音，威脅的視線同一時間掃了過來，顧晚莞看着白映秋，輕輕提了提嘴角。

本來，她是不打算插手這件事的。

打從心裏，顧晚莞不願意讓厲霖川知道自己和顧家的事，哪怕從一開始她在厲霖川面前就沒什麼尊嚴，但那些骯髒黑暗的東西，她還是想好好的捂在口袋裏，不讓他看見一星半點。

可這並不能代表，白映秋可以利用這一點威脅她。

「映秋，你閉嘴！」顧南山搶在顧晚莞開口前出了聲，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看着厲霖川，半晌點了點頭，「二少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原本就在想，厲霖川為什麼要把見面的地點定在家裏，現在看來，他應該是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給顧晚莞出氣的準備。

「是我教子無方，」顧南山面露悲色，抬眼看向了顧晚莞，「晚莞，你能不能原諒爸爸？」

顧晚莞看着他的表情，險些笑出了聲。

如果她今天是十歲，顧南山這樣的姿態還有可能喚醒她內心深處對親情的渴望，可惜現在，她早就不再奢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顧南山這一套惺惺作態，非但不能讓她動容，相反，更令她覺得諷刺。

「教子無方......」顧晚莞低頭笑了笑，一邊的眉毛輕輕挑起，看向了顧盈，「這位沒被教好的子，你的態度呢？」

顧盈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

「盈盈，和你姐姐道歉！」顧南山加重了語氣，厲霖川的態度再明顯不過，顧家想要靠着他，就得先靠着顧晚莞，如果顧晚莞不把他們當回事，那顧家的死活，厲霖川絕不會管。

「爸！」顧盈氣急敗壞的喊了一聲，從小到大都只有顧晚莞向自己道歉的份，她顧盈才不會向一個野種低頭。

「道歉！」顧南山狠狠一拍桌，眼裏已經閃過了厲色，「再不道歉，信不信我把你攆出顧家！」

顧盈從沒見過父親這幅模樣，眼眶一紅，淚水就漫了上來，手足無措的看着白映秋：「媽，爸他......」

「聽你爸的吧，」白映秋這次也徹底沒了辦法，她沒想到厲霖川居然會把這樣的權利給顧晚莞，這對他們顧家來說，簡直百害而無一利，「晚莞，這件事是我們的錯，但不管怎麼樣，你我都是母女一場，我記得你小時候的一點一滴，看在這一點上，也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她連威脅帶道歉，目光重重的在顧晚莞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安撫性的拍了拍顧盈：「盈盈。」

父母都低了頭，顧盈也沒了其他辦法，她死死咬住牙，不讓眼淚落下來，隱忍又克制的模樣，最容易讓人憐惜。

「對不起！」顧盈大聲喊了一句，「對不起！你滿意了吧！」

顧晚莞笑着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顧家這三個人的樣子，給了她那麼一瞬間的快慰，可是這樣的快慰過去，只剩下無盡的麻木的空洞。

「我不滿意，」顧晚莞走到她面前，垂眼看她，「顧盈，一句對不起，你們欠了我這麼多年，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因為這區區三句話，就覺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