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何去何從
「你秦始皇啊？」秦朗沒好氣的說道。
「秦始皇？我不是啊！」常凱搖了搖頭，一時間沒明白秦朗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你見面就讓我打錢。」秦朗撇了一眼常凱手裏的包，只能轉身又回了飯館，陳闖在旁小聲道「咱們都結束了，收他煤票幹什麼。」
「沒事，我收了有用。」秦朗笑了笑，常凱這批煤票本來就是在計劃當中的，只是並非給郝成寧他們準備的。
給常凱結了錢，秦朗道「這筆是最後一筆了，往後我不再收煤票了，你也別去跑了，回頭收了煤票沒地方賣，虧的是你自己。」
常凱看了秦朗一眼，一句話沒說，拿起自己的包扭頭就走，陳闖在旁氣的直哼哼，看樣子秦朗要是招呼一聲，陳闖就準備抽常凱了。
秦朗無所謂的笑了笑，示意陳闖別在意，陳闖騎車把秦朗送到村口，然後道「車子你推回去吧！這活既然結束了，放我這也不合適。」
秦朗笑道「誰跟你說結束了，只是暫時告一段落而已，明天還得繼續忙呢！辛苦陳大哥你還得來接我。」
「那成。」陳闖點了點頭，秦朗給的錢都夠自己幾年的工資了，今年就是不上班，給秦朗幫忙也是應該的。
秦朗此時直接拿出一沓錢放在自行車前面的車筐里，陳闖見狀連忙道「你這是幹什麼，太多了，我可不能要。」
秦朗耐心道「陳大哥，這錢你等我說完，再決定收不收。」
陳闖楞了下，意識到秦朗這次應該確實有事情要跟自己說，便點了點頭，一臉鄭重的道「你說。」
「有沒有想過辭工，跟我干？」秦朗開門見山。
這下陳闖確實是懵了，辭工？陳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煤礦工人是自己能找到，最掙錢的工作，自己一家子兄弟姐妹，都靠這工作裹一口食呢，辭掉了那真是要餓死人的。
秦朗沉聲道「我知道陳大哥你的考慮，但有句話我得說，你兄弟姐妹這麼多，單靠你那點工資，吃飯是沒有問題，那上學呢？兄弟姐妹長大后，要成家呢？你那些錢是裹的住吃，就裹不住穿，裹得住穿，又裹不住吃。」
陳闖嘴唇輕顫，上學這種事情，自己根本不敢去想，就像秦朗說的，家裏兄弟姐妹太多，能吃上一口飯就不錯，活着……就很好了。
秦朗耐心的道「陳大哥，你這個人忠厚老實，說實話，這幾天我都看在眼裏，我現在也確實需要個靠得住的人幫我，不敢說以後天天都按照這幾天給你算錢，但肯定比你在煤礦賣力氣掙得多，讓弟弟妹妹們上學成家都不是問題。」
陳闖很心動，秦朗是不是吹牛，自己太清楚了，這幾天秦朗掙到的錢，是別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具體多少錢，陳闖甚至都沒敢去算，跟着秦朗，弟弟妹妹確實都有機會過上好日子。
「我……我什麼本事都沒有，也幫不了你啥忙啊！」陳闖有些不自信的說道，他很清楚，跟着人掙錢，那是得自己也有能耐的，不然人家找誰不行，非要找你？
秦朗笑了笑道「你這就是太看輕自己了，實在，本分，這本身就是一種本事，陳大哥，我也不催你，你自己考慮下，對了，明天別忘了來接我。」
陳闖都忘記自己是怎麼跟秦朗分別的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家了，家門口，兩個稍小些的弟弟妹妹正在玩耍，見到陳闖立即飛奔過來。
「哥，你回來了，今天晚上吃肉么！？」妹妹問道。
陳闖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瓜，八歲的小丫頭清瘦的跟五六歲的小孩一樣，不過這也沒辦法，之前自己工資雖然不少，但這麼多人要嚼口，分到每個人嘴裏，還能有多少？
「吃肉，哥今天帶了好吃的回來，燉的老母雞，整的，還有紅燒排骨，哈哈，還有老鱉湯呢！」陳闖把晚上飯後沒吃完的菜打包了不少，郝成寧他們捨得花錢，弄一大桌子，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喝酒，菜基本上沒動什麼。
每頓飯吃完，秦朗都會讓自己打包很多，說是不能浪費了，他自己也帶，這讓陳闖露出一點笑容，覺得秦朗雖然掙得多，但不是那種不知道過日子辛苦的人，會省，會過日子，也懂得給人留面子。
「哥，今天回來的有點晚。」大妹子陳倩倩接過陳闖手裏的東西，妹子已經二十五了，可是別人一聽說家裏有這麼多負擔，都沒人敢給說媒，硬生生的熬成了老姑娘。
等到陳倩倩把飯菜都擺上桌，小一些的才一窩蜂的衝過來，圍着桌子坐下，一個個看着桌子上的肥雞，排骨，都忍不住流口水。
陳闖寵家裏幾個小的，畢竟年齡小，光訓沒用，而且陳闖也不希望弟弟妹妹感覺自己是沒爹沒娘的娃，寵也就寵著吧！
給幾個小的夾了肉，然後對幾個大的道「怎麼，還跟你哥客氣啊！」
二弟陳牧有點憨，和自己的性子最像，此時笑嘻嘻的道「哥，最近咱家天天吃肉，也太闊氣了，隔壁趙嬸子都問我好幾次了，說咱家是不是發財了。」
「別跟他們說那些有的沒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陳闖敲了下二弟的腦袋。
最小的妹妹陳玉忽然仰頭，開心的道「哥，咱們家要是以後天天都能吃肉就好了。」
「美的你！」陳闖笑道，但心裏不由又想起了秦朗的話，自己那點工資，裹住這些小祖宗的吃喝還行，但以後呢？弟弟妹妹難道都不上學，以後都下井拿命換錢？
陳闖不由的呆住了，井下的作業環境，別人不知道，自己能不知道，粉塵，每年塵肺病都不知道多少，得了那病的，死的時候都是撅著屁股死的。
其他的噪音，極端溫度，熱的四十多度，每天往上抬中暑的，冷的時候，零下十幾度，那風吹到臉上都生疼，更別說頂板，地壓，瓦斯等災害了，任何一樣都要人命。
還有井下的女工，雖然不幹重貨，只看個絞車，皮帶，鏈板機啥的，可是這幾年……女工在井下被人強暴的事情不是一兩處了，聽說礦上最近就在研究，讓女工全面升井的事情。
片刻后，陳闖像是下定了決心，摸了摸陳玉的腦袋道「咱家以後……天天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