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你是誰？
第416章你是誰？
「你在想什麼呢？」洛一禾走進樹蔭。
李雲暮沉沉的眸色微亮，「今早，鳳城縣令上了摺子彈劾洛星川。」
「鳳城縣令吃多了？我二哥不是在北境嗎？礙着他什麼事了？」
洛一禾瞬間怒了，白皙的小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李雲暮沒有回答，只望着洛一禾，洛一禾瞬間冷靜下來，心思一轉，已猜到鳳陽縣令如此做的原因了。
洛星川在鳳陽城被冬柏下毒丟了購買糧草的錢帛，這是洛星川失職。
而鳳城縣令查案糊塗，武斷判定是洛星川監守自盜，差一點耽擱了與北涼的戰事，這就是鳳城縣令的失職，這是要追責的。
為了自己的過錯小點，懲罰小點，鳳城縣令當然要多抓點洛星川的錯處了。
「聖人怎麼說？」洛一禾有些擔憂。
以洛家如今的處境，朝堂上應該沒有人敢出頭為他們說話，而她二哥在北境，也沒有辦法自辨，只能任由鳳城縣令潑髒水，萬一再有人亂踩，怕是會影響她為洛家洗涮冤屈的進度。
「聖人說，有人有了好處立刻往上沖，一看到麻煩有多遠躲多遠，既然在其位不謀其政，不如回家含飴弄孫。」
洛一禾一臉錯愕，若是她沒有記錯，鳳城縣令剛三十吧，據說前年才有了兒子。
李雲暮看着洛一禾微張的水嫩櫻唇，抿了抿唇，才緩緩繼續，「之前忠勇侯給聖人寫過一封信，詳細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這位縣令是甩鍋甩到了鐵板上反彈了。
洛一禾正幻想鳳城縣令收到御史台回復時的精彩表情，就聽李雲暮又問，「你怎麼看洛將軍？」
「嗯？」洛一禾挑眉。
「之前在梅里你與太傅說的那些話，很讓人觸動。」李雲暮提醒，「可以看得出，你很敬佩洛將軍，對吧？」
洛一禾點頭，「我敬佩的不止是我阿耶，還有那些保家衛國的將士。就像現在，我們能夠站在這裏，安安靜靜的說話，而邊境不知是正喊殺震天，還是那些將士在啃著硬餅子？」
「你說的對。」
李雲暮將眸光移開，看向遠處閣樓的飛檐，聲音幽幽，「他們想着保家衛國，卻被逼着不得不殺了自己國家的百姓。」
洛一禾嘆息，知道李雲暮說的還是洛衍下令射殺兩萬南景百姓之事。
「我相信，若是可以的話，他們是願意替那些百姓去死的。若能兩全，我阿耶會願意自己死上千百次，也不願下那樣的命令。」
李雲暮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動。
卷宗上寫着：十月初十，太子生辰當日，王侍郎之女王楚瑜質問洛一禾，洛家軍射殺兩萬百姓，他們究竟是保家衛國？還是為了自己活命，被逼無奈出手？
洛一禾怒罵，你什麼意思？我阿耶擊退北涼人，難道還做錯了？我告訴你，要不是我阿耶，北涼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打到長安了，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說風涼話？
同樣的問題，一個無腦的、讓人愈發憤怒的回答，一個讓人震撼、心悸的回答，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人。
李雲暮握緊手指，「你說，當時若洛將軍下令後退會怎樣？」
洛一禾再次輕嘆。
「北涼人會裹挾著南景百姓如狂風暴雨般攻下一個又一個的城池，因為每攻下一個城池，可以用作炮灰的百姓就越多，男女老少，哀嚎的聲音就會越大，也會越讓人投鼠忌器。」
李雲暮的手指再次動了動。
卷宗上說：宋尚書之女宋嫣然質問洛一禾，當時那種情況，洛將軍為何不下令後退？難道就為了他一個常勝將軍的美名，就把兩萬百姓的性命當做草芥嗎？
洛一禾說，為什麼要退？洛家軍從來都是寧死不屈，才不做膽小鬼。像你這種膽小的人，懂什麼？有本事你去上戰場殺敵啊？自己什麼都不會，就會站着說話不腰疼。
同樣的問題，又是不同的答案，一個惹人生氣，一個讓人佩服。
「你說，洛將軍會後悔嗎？」
「不會！我相信，若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舊會下同樣的命令，因為他是洛衍。」洛一禾的聲音有些澀，但更多的是為洛衍的自豪、驕傲。
李雲暮輕嘆。
卷宗上說：七公主問洛一禾，若是再給洛將軍一次機會，他還會這樣做嗎？
洛一禾氣極，當然不會！我阿耶又不傻，你們這樣處處詆毀他，憑什麼還要這樣做？就算打了敗仗，丟了城池，那也不怪他。
李雲暮看向洛一禾，洛一禾的眸光沒有焦距，或許是正想着洛衍奮勇殺敵的場景，她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晶亮，那是對洛衍發自心底的崇拜吧？
「你是誰？」
李雲暮盯着眼前若撒滿了星光的鳳眸，一字一字問。
洛一禾回神，愕然看向李雲暮，對上他那幽黑的若深淵的眼眸，瞬間慌了。
她強撐著別開眼眸的衝動，與他不動聲色的對視，心中焦急的呼喚八卦爐。
【小、小八，他、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發現我不是真的洛一禾了吧？】
【不知道啊。】八卦爐晃悠着大腦袋，【洛一禾，不管他有沒有懷疑，你要穩住，一定要穩住啊。只要你不承認，他發現了也沒用。】
對哦，死無對證！
洛一禾唇角一點點扯起，後退一步，又後退一步，「李郎君嚇我一跳，我是洛一禾啊。你不會以為我是假冒的吧？你看，仔細看。」
洛一禾偏頭，撓了撓自己左耳下邊，又偏頭撓了撓自己右耳下邊，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幾抹紅痕，她又抬頭，仰著纖細的脖頸，撓了撓，「看到了吧，沒有人皮面具。貨真價實。」
她眨了眨眼，一臉關切，「怎麼了？有人冒充我？騙你了？」
李雲暮忽的輕笑出聲，清冷的面龐若冰雪消融。
洛一禾頓覺周身一松，剛剛壓得她差點跪了的壓迫感消弭與無形，暖風輕輕吹過，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地上的光斑搖搖曳曳。
洛一禾被李雲暮的笑晃了眼，不覺跟着彎了眼。
李雲暮望着她，一字一字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為何出現在這裏，不管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你都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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