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變將至

李克用受傷墜馬無疑改變了戰場的局勢，用箭射中李克用的朱漢賓本想親自殺了李克用，可李存勖和李嗣源二人的援軍殺到，落雁都雖強，但也無法擊敗復仇心切的沙陀軍，只能選擇撤退。

而沙陀軍這邊，因為李克用的受傷，無法繼續作戰，只能下令撤退。朱溫得知李克用中箭墜馬，大喜不已，本想痛打落水狗，可小看了沙陀軍的強悍，李思安追擊的軍隊被重創，折損數千人，只能放棄追擊，看着沙陀軍退回去。

「末將無能，沒能留住沙陀軍，請殿下降罪。」追擊失敗的李思安忐忑地來到朱溫面前請罪，生怕被喜怒無常的遷怒。

「無妨，沒想到沙陀軍在撤退的時候還能保持如此強的戰鬥力，李嗣源和李存審這等猛將可惜不在本王的麾下。」朱溫已經得知斷後的是李嗣源和李存審二人，不禁有些感慨，這二人他還是聽說過的。

至於責怪李思安，那是不可能的，此戰怎麼說，也靠對方誘敵深入，才能取勝。

當然，梁軍是慘勝。

「恭喜殿下，李克用受傷墜馬，若是因此不治身亡，殿下就能少一個心腹大患！」李振趁機在一旁拍馬屁道。

「若是那樣無疑最好，可沒能當場殺了李克用！」朱溫搖了搖頭，還是有些可惜。

若是李克用當場戰死，那今天肯定可以大勝。

「義父，是孩兒無能！」一旁的朱漢賓嚇得連忙請罪。

「漢賓，你可是立了大功，若不是射中李克用，此戰不會這麼快結束。」對於這個義子的表現，朱溫甚是滿意。

「謝義父寬宥！」朱漢賓這才大鬆一口氣。

「殿下，此戰雖未能大獲全勝，但李克用受傷，沙陀軍必定會撤退，甚至放棄邢洺磁三州，這是殿下收復三州的好機會。

若是李克用身死，沙陀內部必定會因為爭權奪利鬧得不可開交，這是殿下的機會。那個時候殿下可以對李克寧以利誘之，讓其殺了李存勖和廢帝（即李柷，朱溫扶持雅王李禛登基后，就宣稱李柷為廢帝）送於殿下也不是不可能。」李振建議道。

聽到這個辦法，朱溫似乎發現了滅掉河東的好辦法。

朱溫看向李振，「這辦法不錯，若是真的一舉滅掉河東和太原朝廷，你當居首功。」

「下官不敢居功，這都是殿下和一眾將士們的功勞，下官只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李振謙虛道。

當居首功？那不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朱溫喜歡猜忌那些功勞很大的將領，雖說李振不是武將，也不想被朱溫猜忌，至於這首功，誰愛要誰拿去，他反正不想要。

「但前提是李克用真的不治身亡！」朱溫並沒有激動過頭，李克用都沒死，談這些還早。

追擊失敗，朱溫也就放棄了繼續打下去想法，畢竟此戰，梁軍也損失不小。

正如李振所料，由於李克用受傷墜馬，而中箭的位置也靠近心臟，雖然最後拔出了那支鐵箭，但李克用失血過多，也陷入了昏迷。

李存勖、李嗣源和李存審等人都不知道怎麼辦，前者年輕，后二人也無法指揮這數萬沙陀軍，商量一番后只能放棄洺州和磁州，退守刑州。

按照大眾做法，此時三人應該立即撤回河東才對，但並沒有。若是真的全線撤退，很容易被梁軍追上，進而陷入苦戰，還不如退到刑州暫守。

經過洺州一戰，沙陀軍也折損一萬多人，但實力猶在，而梁軍損失不小，也不可能把沙陀軍怎麼辦。

「幾位義兄，如今父王受傷、昏迷不醒，朱溫大軍步步逼近，怎麼辦才好？」

刑州，刺史府前廳，屏退閑雜人等后，李存勖看着李嗣源、李存審、李存進、李存質等幾位義兄，神色有些擔憂。

李克用的受傷，突然讓李存勖失去了魂一樣。平時不覺得，可現在他這個晉王長子、郡王身份在這群擁有兵權的義兄面前毫無威懾力。

「郡王殿下，此時義父還在昏迷之中，你是義父的長子，應該振作起來，挑起大梁。」李嗣源沉聲道。

李存進、李存質等人神情有些微妙，他們作為李克用的義子，地位跟李存勖等同，而且又年長，手上都有兵權。

以前李克用在，他們不覺得，但現在面對年幼的李存勖，他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對待。李克用的繼承人，還是一個小輩？

李存審則是說道，「郡王殿下，末將以為還是等義父醒來再說，暫時還是以殿下為首，別讓軍隊陷入混亂。」

李存審這話說的沒毛病，比較中允，也沒得罪李存勖。李克用都還沒死，他自然不會這麼快站隊。

「郡王殿下，末將也覺得存審說的有道理，當務之急還是等義父醒來，這樣大家才有主心骨。」李存進不咸不淡地說道。

他這話意思很簡單，大家的主心骨是李克用，而不是他李存勖。其他幾位李克用義子也紛紛點頭，在李克用還未死的情況下，就讓他們追隨李存勖，可能嗎？

眾人這話其實沒毛病，但李存勖聽了卻有些生氣，這就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意思。想到這裏，他心裏暗暗發狠，等以後承襲晉王，一定要找這些人算賬。

對於其他義兄、義弟的態度，李嗣源也很無奈，這個時候肯定不能鬧分歧，他也不能太明顯的支持李存勖。

就在刑州這三萬多沙陀軍面臨內訌的情況下，昏迷了數日的李克用終於醒了，不過看到臉色蒼白的對方，一眾將領都神色憂愁。

若是李克用這次受傷真的挺不過去，那河東可就會迎來很大的變動。畢竟他們都知道，在河東集團，除了張承業這個前監軍外，李克寧和李存勖這對叔侄的矛盾很突出。

李克寧實力強大，蓋寓去世后，不算張承業，僅次於李克用，而且深得李克用的信任；李存勖雖然是長子，但畢竟年幼。

想到可能發生的變局，這些手握兵權的將領也心思各異。

李克用在醒來后，也發現了一眾義子的態度變化，牽動心緒的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看着那咳出的鮮血和愈發蒼白的臉色，眾人嚇了一大跳，特別是李存勖。

「父王，您別激動，先休息養傷，什麼事等傷好了再說。」李存勖連忙勸道。

旁邊的大夫也連忙過來查看情況，由於李克用失血過多，傷勢位置靠近要害處，身體很虛，不能太激動，建議休養幾天趕回太原。

李克用心中有些苦澀，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但他知道，若是真的不交代就休息，肯定會鬧出亂子。

他看了一樣眼前這些義子的表情，也不知道幾人是真心關心自己的身體，平時看不出，到了患難的時候，才知道誰是真的自己人。

「存審，如今的戰局如何？」李克用並沒有問長子，而是問比較沉穩的李存審。

雖然這個義子跟他並不是很親近，但能力在那裏，是一個合適的帥才。

「回義父，在義父受傷后，在孩兒幾人商議后，決定放棄磁州和洺州，暫時撤到這刑州休整，等候義父醒來。」李存審簡單說完。

磁州和洺州的現狀也不用他多說，不用想也知道被梁軍奪回去了。

「朱溫的大軍撤退沒有？」李克用問道。

「應該沒有，據斥候的消息，在洺州有不少梁軍駐紮，至於朱溫是否還在大軍中，斥候沒有打探到。」李存審回道。

「本王受傷的消息有沒有傳回太原？」李克用再問道。

「父王，因為怕引起動亂，沒有傳回去。」李存勖連忙解釋道。

李克用點了點頭，還是滿意長子的處置，他看了一下一眾義子，思考了一下，「雖然邢洺磁三州已被梁軍奪回兩州，但邢州不能放棄，這樣我大軍奪回剩下兩州才有機會。

所以本王決定留一人堅守邢州。」

李克用看了一下眾人，最後目光留在了李存審身上，「存審，本王任命你為邢州刺史，帶領剩下的禁軍以及邢州本地兵馬堅守邢州，為大軍撤退斷後。」

沒錯，李克用不想打了。要知道此戰會把自己墊進去，他就不該親征，派一個信得過的大將來多好。可世上沒有後悔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他只能想辦法把影響降到最低。

撤軍是肯定，讓誰留守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安排。他最後選了李存審，首先是其軍事能力強，有勇有謀；其次是把其和禁軍留下，也能削弱皇室和張承業在朝廷的實力，沒有了足夠的軍隊，他就不用擔心出現不穩定因素。

李存審沒有拒絕，躬身回道，「義父放心，孩兒一定守住邢州，等義父再率大軍收復磁州和洺州。」

李克用點了點頭，安排了人留守，接下來就得考慮其他的了。

「本王受傷的消息不要想外泄露消息。存勖，你這邊馬上派人給嗣昭傳信，讓其退回澤州。」

「父王放心，孩兒等父王休息后就去辦！」

「剩下。。。。」

李克用本想吩咐更多的事，可他的身體不允許，沒有辦法的他只能吩咐以李存勖為首，先退回太原。

可他不知道的事，在他醒來前，李克寧在軍中的親信就把李克用受傷的消息傳回了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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