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燕地風雲（一）

「這李存勖終於走了！」

送走李存勖，李柷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回陛下，晉王一走，留守太原的晉王一系官員就是一盤散沙，正是陛下大展拳腳的好時機。」李青陽在一旁恭維道。

此戰，李存勖帶走了兵部尚書李存璋、工部尚書史建瑭、近侍馬紹宏、憐人景進等，剩下吏部尚書任圜、刑部尚書楊贊禹、兵部侍郎郭崇韜。

照理說，此次出征，帶上擅於謀略的郭崇韜是很有必要的，可李存勖並沒有帶上這位。

留下的三人雖說也不差，但卻並不是一條心，沒有李存勖坐鎮，這幾人尿不到一個壺裏。而且最有意思的是，目前太原的禁軍，也以左右龍武軍為主，右神威軍對於晉王並不算很忠心，特別是在李嗣源和李存勖關係變僵了之後。

當然，李柷也派了人隨時監督李存勖的動靜。左羽林軍就不說了，他還派了監軍，是張居翰。

至於張承業，李柷可不捨得派出去。

「幽州不是那麼好攻打的，就算是沒能攻下，李存勖也不敢貿然退兵，否則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望，就會一朝盡喪，到時候他只能咬牙繼續攻打幽州。

你們說，朕現在該做些什麼合適？」李柷摩拳擦掌，正如李青陽所說，他若是不趁機做一番事，對不起李存勖離開太原。

「陛下，如今朝廷主力去攻打幽州，也需小心防備偽梁這邊趁機攻打太原。」張承業提醒道。

李柷點了點頭，「這個的確是有些道理。朱溫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可朝廷如今兵力不足，也無法做到嚴密防守，不如主動出擊，讓朱溫不敢惦記太原。」

「陛下，此時主動出擊，朝廷調不出那麼多兵力。」張承業提醒道。

「誰說要調朝廷的兵力？」李柷笑了笑，「派人給李茂貞、劉知俊、楊崇本傳信，讓他們出兵攻打關中。告訴他們，誰若是收復長安，朕封他為秦王。」

「陛下不可，秦王意義非凡，豈可輕易封賞。」張承業着急勸道。

在有唐一朝，自太宗之後，沒人再擔任秦王，這個爵位代表的意思可不同，沒有一個皇帝敢亂封。

「正是因為秦王特殊，朝廷才能以一個秦王爵位讓這幾個藩鎮賣力去進攻長安，而不用朝廷出一分力。」李柷笑着道。

「陛下，臣認為這個旨意可以緩緩。雖說偽梁在去年兩次敗於朝廷，但實力依然強大，李茂貞等人如今不一定敢攻打關中，何不等幽州戰局出現變故，梁軍北上增援后，再下這道旨意。

到時候李茂貞等人肯定會積極響應。」氏叔琮趁機建議道。

李柷點了點頭，「氏卿這個建議不錯，若是能趁機重創偽梁，倒也是一件幸事。此事先放一邊，我們還是商議一下，該趁著李存勖不在朝中，該做些什麼事才是。」

李愚靈機一動，便開口說道，「陛下，之前六部以及各藩鎮的摺子都是先呈交中書省，然後轉呈內閣。中間很多摺子都未呈於內閣供聖上同意，如今晉王不在，臣以為陛下可以下旨這些摺子暫時不呈交中書省，直接呈交內閣處理。」

李愚話音一落，其他內閣學士都有些心動，這無疑會提高內閣的地位，相當於把原屬於中書省的權力交給了內閣。

張承業、韓偓等人則是一臉深意地看向李愚，這野心挺大啊。不過對此，他們倒也不反對，對他們影響並不大。

「陛下，這會不會引起晉王的不滿？」楊贊圖不禁有些擔憂。

「楊學士此言差矣，如今晉王不在朝中，難不成還把摺子送到前線不成？」李愚有些迫不及待。

李柷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李愚說的有些道理，明日便把旨意傳達下去，在幽州戰事未結束前，朝中上下摺子不再由中書省處理，直接呈交內閣。若有不從者，一律革職。」

「陛下聖明。」李愚激動道。

看李愚提的建議被採納，其他幾人也開始了。

「陛下，臣以為應借戰事需要為由，把商稅司開設到各州縣，以便商稅可以及時收取。

而且還可以趁機重新丈量土地，以此增加朝廷稅收，並減輕部分百姓的負擔。」王然很快就反應過來。

「陛下，老奴以為丈量土地需要暫緩，此事牽連甚廣，若是因此引起社會動蕩，對朝廷不利。」張承業連忙阻止。

「陛下，臣認為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王然話音未落，李柷抬手打斷對方，「王愛卿不用說了，丈量土地一事暫緩，這事牽一髮而動全身。不過商稅司的事可以提上日程，先從河東、綏州和邢洺三鎮開始，然後再全面鋪開。

有一點。。。還是算了，下一個吧。」

李柷本想說讓各地商稅司直屬於戶部的，但想到此事會觸動各州縣的利益，想了想，還是算了。

張承業有些疑惑李柷沒說的那一點是什麼，但對方沒說，此事也就作罷了。

不過很快眾人就聚集到其他方面，有一點可以肯定，雖說聖上要趁機做些事，但卻不能從根本上去改變什麼。很多事情也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在有着李存勖和偽梁的存在，此時又正值大戰，不能引起內亂。

所以對於一眾人等提出的那些各種建議，不能全部採納，而且也得一個個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其他事情不會立即展開，但奏摺直接呈交內閣一事的旨意第二天一早就宣佈了。

毫無疑問，此事一處，頓時在朝中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歷來各部奏摺就是先呈交中書省，內閣只是代陛下批閱奏摺的機構，並不是決策機構。

而晉王是中書令，若無晉王同意，請恕臣不能同意。」任圜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任圜不僅僅是吏部尚書，還兼任中書侍郎，平時都是他在管理中書省，李存勖並不參與實際事物的管理。把奏摺繞過中書省呈交內閣，不僅是奪李存勖的權，也是奪他的權。

「任尚書此言差矣。」朝廷第一大噴子趙觀文當即站了出來，「如今晉王親率大軍討伐劉守光，難不成還把晉王請回來不成？如今朝廷皆以大戰為第一要務，奏摺直接呈交給內閣批閱，可以減少流程，便於聖上決策。

難道說任尚書為了手中權力，而至前線戰事於無物？」

「趙觀文，本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繞過中書省直接把奏摺呈交內閣，有違祖制。」任圜有些惱怒。

「祖制？現在任尚書知道談這個了？」趙觀文不屑道。

「陛下，臣以為任尚書言之有理，還望陛下三思。」楊贊禹自然不想看到任圜獨自一人作戰，起身附和。

「陛下，臣認為非常之時，應行非常之事，臣認為陛下決策是聖明之舉。」張承業隨即站了出來。

看到張承業，任圜等人不禁惱怒，樞密院的摺子一直都是直接呈遞聖上，都不經過中書省和內閣，對方這不是出來搗亂嗎？

緊隨張承業之後，禮部、戶部、御史台、大理寺、太原府都紛紛表示願意把奏摺直接呈交內閣。很快本屬於晉王一系的工部和兵部也叛變了，一時間朝中就剩下吏部和刑部兩位尚書在那裏死撐著。

那些本來偏向晉王的中層官員都看出了這是聖上要趁著晉王不在收攏權力，自然跟風倒。工部沒有尚書，李珽暫時也代理著工部事宜，此時背叛晉王也很正常。

只是兵部的倒戈，倒是有些讓人意外。

如今局勢，任圜等人想反對也沒用了，就連他們麾下的官員都有附和的。吏部還好，官員都是李存勖一系的，但刑部下面的官員忠於李柷的較多，畢竟司空圖和趙觀文在刑部的影響力不是楊贊禹一時間能抹去的。

「既然諸位愛卿都不反對，從明日開始，就按照旨意執行吧。若是查到有不法之舉，定嚴懲不貸。」李柷厲聲道。

聽到聖上這話，朝中不少官員這才想起，眼前這聖上可不是善茬。不然也不會在李克用死後，可以掌握半個朝廷的存在，要不是李存勖戰功赫赫，朝中早就被這位聖上掌控。

任圜等人此時想反對也沒用，對於背叛者郭崇韜也有些不滿，所以在散朝後，任圜直接叫住對方。

「郭侍郎，你剛才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支持本官，反而去附和聖上？」任圜毫不客氣地質問對方。

面對任圜的質問，郭崇韜心中有些不滿，沉聲道，「難道任尚書看不出今日朝局的目的嗎？聖上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所以在晉王北上沒幾日就開始奪權了。

郭某早就勸過晉王不要冒險攻打幽州，就是擔心今日朝堂發生的事。晉王一走，聖上必定發難，難道任尚書以為僅憑你一己之力，可以改變這一切？

除非晉王放棄討伐幽州，否則我們只能看到聖上趁機掌控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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