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到第354章 新的開始（四）

「陛下，周德威扣押樞密使，罪不可恕，應當嚴懲！」

聽到張承業被扣押，韓偓難得強硬了一次。

「陛下，臣以為不可。」李存璋連忙起身說道，「周德威只是想核實晉王的死因，扣押樞密使或許只是為了讓朝廷投鼠忌器。

或許在核實晉王之死後，以臣對他的了解，他可能會提出一些條件。

此時若是態度強硬，或許會害了樞密使。」

李存璋從一個附逆的核心人物，變為朝廷重臣，角色轉變很快，也很快把自己代入這個角色中。

雖說他一心想謀求外放，可樞密副使的權力也不小，與張承業和氏叔琮共掌禁軍，無疑就成了軍方的高層之一。

本來他以為會被貶黜，可最後不但沒有被貶黜，依然得到重用。

對於樞密院，朝廷目前以樞密使為首，為正二品；下設樞密副使二名，正三品；長史一名，從三品；司馬二人，為正四品下，再往下就是各個下屬部門的主官以及下屬官員。

按照李柷的意思，樞密院掌禁軍，兵部掌地方軍隊。如果將來禁軍規模變大，或許樞密院還會增設數名樞密副使，以此來瓜分樞密使的權力。

他也不排除學宋朝不設樞密使，以樞密副使掌實權；也不排除學明朝的五軍都督府。

反正暫時是這樣。

「李副使是不是念及昔日同僚之情，所以如此為周德威開脫？」一旁的趙觀文若有所指道。

「陛下，臣斷無此意。」李存璋連忙辯解。

「好了，朕沒怪罪的意思。」李柷皺着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是怎麼看的？」

「陛下，臣以為李副使言之有理。樞密使乃國之重臣，周德威雖說不一定會加害樞密使，但臣認為不應該過分逼迫，以免傷到樞密使。」安金全突然站出來支持李存璋。

安金全這個時候開口支持李存璋，讓在場的官員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他們都是經歷過昭宗時期宦官專權的臣子，知道楊復恭、劉季述這樣的權宦掌握兵權后的後果，如今的張承業不正是如此嗎？

樞密院掌禁軍，其義子張忠唐也是河東監軍，誰敢保證他會不會楊復恭、劉季述一樣的人？

所以二人裝作不知，巴不得周德威趁機處死張承業，為朝廷解決一個禍害。

除了四人態度分明，其他幾人卻未明確表態，這讓李柷也在思考該怎麼做。

看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

「李副使說的有道理，樞密使為匡佑大唐，立下汗馬功勞。若不是他的庇佑，朕也不一定能活到現在，不能拿樞密使的性命去冒險。

傳朕旨意，去跟周德威談，看看他到底要提什麼條件。只要他的條件不過分，都可以答應。」李柷吩咐道。

「陛下，臣願意擔任談判之人。臣跟周德威有舊，之前也無太多怨隙，想來能說得上一些話。」安金全主動請求道。

李柷看了看安金全，再瞥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李存璋，心中放心不少，這二人不是一條心就行。

「那就由安愛卿去負責談判事宜。」李柷點了點頭，「為了防止周德威別有異心，朕讓丁平帶領兩個團的神機營跟隨愛卿一同前往。」

安金全聽了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臣遵旨。」

在這之前，或許沒人看得上神機營。

但此次晉王謀逆之後，神機營可謂大放光彩，就連左神威軍這樣的沙陀精銳都敗於神機營之手。

當然，也有人會認為沙陀精銳擅於野戰，巷戰中，沒有發揮出優勢。但敗了就是敗了，而且也沒人質疑神機營的強大。

李存璋和安金全心裏也都在祈禱，希望周德威能知趣點，否則真的打起來，即便對方手上有五萬幽州精銳，也不見得能討得了好。

「這件事先放在一邊，先談談禁軍的事。」李柷想到一件事，便開口提醒道，「右神威軍暫且不管，朕之前允諾平定晉王叛亂后，把右神威軍調至邢洺節度使，用於防備魏博節度使。

對了，錦衣衛和神機營不在商討範圍內。」

眾人猜到應該是之前聖上和李嗣源達成了什麼協議，不然李從珂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右神威軍。

除去右神威軍，錦衣衛和神機營也不在商討範圍內，就剩下左右龍武軍、左右羽林軍和左神威軍五支禁軍。至於長直軍，不用想，肯定就消失了。

之所以這事讓李柷難以抉擇，是因為此次叛軍歸降者有數萬，這些人要怎麼處置？

「陛下，臣認為應該打散歸降的禁軍，五支禁軍混編。這樣可以避免有人利用降兵做文章，引起騷亂。」李存璋率先開口道。

其他人一愣，不禁看向李存璋，不拆分降兵，獲益最大的不該是你嗎？怎麼你反而建議拆散這數萬降兵？

說實話，李柷也很驚訝地看向李存璋，他本以為對方會反對，沒想到對方直接提出這個建議。

這麼好說話了？

「陛下，臣以為李副使言之有理。」氏叔琮對於這個建議自然雙手贊成，「左右龍武軍擅長步戰，騎兵較弱；右羽林軍和左神威軍擅長騎兵作戰，疏於步戰。若是混編，能彌補龍武軍騎兵較弱的缺陷，也能增強右羽林軍和左神威軍的步戰能力。」

對於龍武軍騎兵較弱的事，氏叔琮可是耿耿於懷。

沒辦法，他是騎兵出身，不像丁會擅長步戰，所以打起仗來，很是憋屈。

好在晉王謀逆一戰中，騎兵沒有產生太大的作用，否則還不一定能這麼快平定。

李柷點了點頭，對於軍隊的事，他並不打算徵求其他大臣的意思，一群都不懂打仗的人，還是別摻和這些事了。

「這件事兩位愛卿先商量一下怎麼混編，待樞密使以及郭崇韜歸來后，再與二人商討一下，然後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

如今偽梁內亂，桀燕平定，朝廷暫時無外患，正好可以大肆整頓一下內政。」李柷沉聲道。

「臣領旨！」

「陛下，劉仁恭和劉守光父子還關在牢中。」這時趙觀文不禁提醒道。

「額，朕倒是忘了這兩人。」事情太多，李柷倒是忘了這兩個人還活着。

本來在李存勖返回太原后，就建議處死二人，但後面忙着跟李柷爭奪大權，這事就暫時擱置了。而李柷對這對父子也沒太大的興趣，一門心思策劃除掉李存勖，哪裏有空關注這對父子。

兩個大佬都忘了，於是劉仁恭父子居然在牢中多活了一段時間。

「先等等吧，等其他事情解決后，再來處置這二人。」

李柷連宋瑤這貨都沒管，自然也沒空搭理劉仁恭父子，可有可無的人二人，也不着急處置。

回到後宮，李柷本想去靜兒那裏，但何太后直接找了過來。

「母后怎麼來了？」李柷有些驚訝。

「皇兒，朝廷的事，母后不想過分，但這後宮事，母後有責任幫皇兒管着。」何太后沉聲道。

李柷點點頭，並沒有不滿。

清官難斷家務事，有人幫他管理後宮，他求之不得。

只要不鬧的影響朝局，他也不想去過多干涉。

「母后請說！」

「皇后一事，不知皇兒是怎麼考慮的？晉王謀逆，皇后雖未直接參與，但繼續擔任皇后恐怕不太合適。

母後知道提及此事，皇兒會不高興。可一旦朝局穩定下來，朝臣們也會提及，與其那個時候被朝臣逼迫，皇兒不如早做打算。」何太后儘可能用比較柔和的語氣，以免引起皇兒的不滿。

「母後放心，此事兒臣早就想過。」李柷聽到是說此事，也沒太驚訝，便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下，「皇後跟隨朕也有幾年，如今誕下了皇長女和皇三子，若是處死，朕於心不忍。

正好四妃只有一名淑妃，朕打算讓皇后降為賢妃。至於皇三子的太子之位，也廢黜，改封輝王，待成年之後，遷出皇宮。」

李柷這話，意味着就斷了皇三子的路，輝王是李柷登基前的封號，也算是彌補這個無辜的皇三子。

何太後有些驚訝，「原來皇兒已有打算，倒是母後有些着急了。」

「母后這話言重了，這是遲早要決定的，只是兒臣想等局勢穩定再提此事。」李柷解釋道。

「母后明白！」何太后理解皇兒的想法，畢竟是枕邊人，也不想過多逼迫。

「母后之前說過讓皇弟開府建衙一事。如今晉王已經除去，皇弟也年齡不小，繼續留在宮中就不合適了。

朕已經給他尋了一處不錯的府邸，就是逆賊任圜府邸。朕讓戶部在修繕，等修繕好后，就讓皇弟搬出去吧。

而且皇弟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這事恐怕也得母后費心。」

說完，李柷便轉身離去，而何太后聽后，嬌軀微微一顫，神色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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