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岐王之殤（二）
這是一支五千人的精銳騎兵，由左羽林軍大將軍高行周率領。
在得到氏叔琮的命令后，高行周便率領五千騎兵快馬加鞭。
不過在距離邠州城二十里時，他讓麾下騎兵好好休整了一夜，畢竟長途行軍，對人和戰馬都損傷很大。
而且他也得知岐軍並未攻破邠州城，心中也放心很多，也就沒急忙趕去邠州。
可在今日上午，岐軍的一支斥候騎兵發現了他們。
雖然高行周下令追擊，但依然讓其中幾名岐軍斥候逃脫了。
高行周想，既然行蹤暴露，不如趁機掩殺過去。
岐軍逃回去的斥候不比他們的馬快多少，或許能殺岐軍一個措手不及。
「快，騎兵迅速攔截來犯之敵！」
看到那支騎兵不作停留，直接殺向他的大營，李茂貞也着急了，連忙讓準備下馬充當步兵攻城的騎兵前去迎敵。
「趙都尉，去毀掉岐軍的投石機。」
「末將領命！騎二團，跟本都尉上！」
很快，一支千餘人的騎兵便從大部隊分離出來，朝着正在攻城的岐軍殺去！
「其他騎兵跟本將一起，目標岐軍大營！」
高行周大吼一聲揮舞著長槍便朝着岐軍大營衝殺過去！
「快，快攔住他們！」李茂貞急得大喊道。
隆隆的馬蹄聲引起了岐軍士兵的騷亂，大營內的岐軍開始大喊大叫，騎兵們則是紛紛上馬，倉促應戰。
四千唐軍騎兵呼嘯而至，密集的箭矢射向岐軍士兵，岐軍士兵紛紛慘叫落馬。很快，兩軍騎兵瞬間撞擊在一起，在這平地上開始惡戰廝殺。
面對高速衝擊而且裝備精良的唐軍騎兵，匆忙應戰的岐軍騎兵
不到一刻鐘便支撐不住，迅速崩潰，陣型被唐軍騎兵沖的七零八落，他們逃出戰場，準備在遠處重新集結。
高行周知道，知道擊敗岐軍的騎兵，岐軍就沒有了抵抗的能力。
於是不等岐軍集結完畢，高行周帶着麾下騎兵又殺了過去。
剛剛集結了一部分的岐軍騎兵頓時被衝散，也不管上司的呼喊，徑直朝着遠方遁去。
這把李茂貞嚇得夠嗆，連忙下令撤回大營，若是再讓這支騎兵衝殺機會，他這幾萬軍隊就別想要了。
城樓上的守軍見到岐軍大敗而歸，激動地在那兒歡呼雀躍，雖然沒能徹底擊敗岐軍，當這幾千騎兵就像黑夜中的一盞明燈，讓城內守軍們看到了堅守下去的希望。
那揮舞的大唐軍旗，讓他們意識到這是朝廷的援兵，留後果然沒騙他們。
本來已經攻入城牆的岐軍也被士氣大振的守軍殺得大敗而歸，除了一部分成功撤下城牆岐軍，剩下的見逃走無望，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城樓上的守軍準備去彙報這個好消息，沒等彙報的人下城樓，就看到符存審和李保衡二人帶着不少官員和將領匆匆向城門這邊趕來。
「啟稟符帥、留後，朝廷的援軍到了，岐軍損失慘重，已下令收兵。」
「真的是朝廷的援軍？」李保衡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問道。
「回留後，城外騎兵打着大唐的旗號，的確是朝廷的援兵。」
符存審沒有詢問，而是徑直上了城牆。
滿地的血腥令人不敢直視，即便是武將看到這幅場景，也有些忍不住，更別說那些文官，不少官員直接吐了出來。
跟城內相比，城外更是慘不忍睹，滿地屍體堆積，不少毀壞的攻城梯橫著倒在護城河上。至於護城河，更是被屍體堆滿，整個河水都被染紅。
看着城外列陣的援軍，符存審仔細觀察，想要知道是哪裏來的援軍。
「符帥，是朝廷的援軍，還是你綏州的援軍？」李保衡連忙問道。
別看都是援軍，但意義卻不同。
若是朝廷援軍，說明大軍就在後面，很快就能抵達；但若是綏州的援軍，意味着朝廷的軍隊還早。
「是朝廷的援軍無疑，那打扮是禁軍特有！」符存審觀察了一會兒，距離太遠，他只能分清是禁軍騎兵，但分不清是哪支禁軍。
「禁軍？怎麼這麼快？」李保衡有些意外。
「這應該只是先鋒，主力應該還在後面，沒這麼快抵達。」符存審分析道。
「可惜了。若是朝廷的主力抵達，定能一舉殲滅岐軍，甚至俘獲李茂貞也不是沒可能。」李保衡嘆息道。
「李茂貞估計會撤退了！」看着岐軍大營前那到處都是的屍體和失去主人的戰馬，符存審肯定道。
雖然他沒看到剛才禁軍騎兵大敗岐軍騎兵的場景，但從遍地的岐軍騎兵屍體和狼狽撤回大營的騎兵，也能猜到岐軍肯定損失不小。
「若是真的撤退就好，那邠州之圍便可迎刃而解。」李保衡在那不停地慶幸。
看着那些禁軍騎兵，符存審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正如符存審所料，在唐軍先鋒騎兵抵達的第二天，李茂貞就下令撤退了。
第四天，氏叔琮才率領主力抵達邠州。
到達邠州后，氏叔琮下達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讓李保衡集結靜難軍。
「招討使，如今岐軍已經撤退，此時調動大軍是要？」李保衡猜到一些，但他不敢肯定。
氏叔琮看了一眼李保衡，淡淡道，「聖上有令！李茂貞忤逆朝廷，罪同謀逆，讓本使率軍討伐。」
在確認自己的猜測后，李保衡大驚，沒想到朝廷這麼狠，居然還想反攻李茂貞。
想到岐軍這些日子給他帶來的傷痛，他有些氣憤，對着太原方向行了一個禮，「聖上英明，此時岐軍大敗，正是反擊的好機會。」
符存審眉頭微皺，不禁問道，「招討使想怎麼打？直接攻打鳳翔？」
「不，本使決定雙管齊下。由符帥率領左羽林軍和麾下軍隊攻打彰義節度使，本使率領右羽林軍和靜難軍攻打鳳翔。」氏叔琮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這個計劃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雖然想一舉攻破鳳翔，但也怕久攻不下，導致無功而返。
如今岐軍大敗而歸，其中有一萬五千人是從彰義節度使抽調的軍隊，加上李茂貞擔心朝廷軍隊攻打鳳翔，便率領剩餘大軍撤回鳳翔。所以彰義節度使必定防守空虛，符存審應該能順利拿下彰義節度使。
到時候，即便自己沒能攻下鳳翔，也不算是無功而返。
一戰拿下靜難和彰義兩鎮，也算是收穫頗多。
「招討使放心，李某這就下令從寧州和慶州抽調軍隊，集結一萬五千軍隊沒有問題。」李保衡連忙保證道，非常積極。
別看他是楊崇本的義子，楊崇本又是李茂貞的義子，他嚴格來說還是李茂貞的干孫子。
但不代表他對這個干爺爺就很孝順。
楊崇本這個岐王義子都能反叛過，你能奢望李保衡對李茂貞有多忠心？
這些年，靜難軍都成了一個獨立王國，李茂貞對靜難軍的影響並不大，只是後者名義上歸附李茂貞而已。
「一萬人即可，邠州也需要軍隊駐守，以免有其他心懷不軌之人趁火打劫。」氏叔琮看不上靜難軍，所以多五千和少五千，區別不大。
「招討使是擔心梁軍？還是保大軍？」符存審好奇道。
「符帥認為梁軍現在敢為了邠州跟朝廷交惡嗎？」氏叔琮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符存審有些尷尬，聽到這話，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如今朝廷和偽梁朱友珪朝廷算是同盟，朱友珪還擔心朝廷出兵攻打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主動招惹朝廷。
梁軍不算，那就只能是劉知俊了。
此人雖說挺老實，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是符某糊塗了。」符存審雖然尷尬，但還是沒有遮掩自己鬧的笑話。
「符帥，若是此戰能平定李茂貞，那就是大功一件。若是符帥那邊先一步攻佔彰義軍，可以繞道隴州，從西面夾擊李茂貞，本使擔心他到時候逃走。」氏叔琮指着地圖上的隴州，提醒了兩句。
符存審有些驚訝，他不明白氏叔琮哪來的自信可以攻破鳳翔。
朝廷剛剛經歷叛亂，不能長期對外用兵，否則會引起一些比較麻煩的事。
可此戰氏叔琮才是統帥，他只能接受任命，希望萬事皆順。
他也想攻破鳳翔、俘獲李茂貞，到時候他也有不小的功勞，事後加官進爵肯定是免不了的。
氏叔琮不知道符存審心裏想的那些事，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攻破鳳翔，俘獲李茂貞。
這種機會可是難得，不然等李茂貞恢復元氣，想要拿下鳳翔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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