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水調歌頭（三）（二更...

就在他站起來等著旁人準備筆墨的時候，就看見七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舞台上，還有小廝抬着一把古箏走了上去。

「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有好的詩詞嗎？」

「不是說已經結束了嗎，就等那邊定下排名，這個時候還有新的作品出現？」

「不知道，這秦娘子的彈唱可謂一絕，可惜很久沒聽到她的曲子了。」

「我記得秦娘子是春風閣的吧，她難道不唱曲兒了？」

「不唱了。聽說春風閣已經把她摘牌了，據說是被某位權貴看上，只為那位權貴唱曲兒，已經好幾個月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秦姑娘已經坐在古箏前，手放在琴弦上，露出笑容對着台下眾人，紅唇微啟，「諸位名儒才俊，妾身這裏新得一首絕佳的中秋詞，特為諸位彈唱一番。

此詞名為《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絕佳的中秋詞？這一個歌妓也敢說絕佳？」

「就是，秘書郎都還未開口，她就給人點評了？」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楊凝式也摸著鬍鬚，微笑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眾人的議論中，一曲悅耳之聲響起。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秦姑娘以彈唱聞名，其聲音自然有其獨到之處，可眾人更在乎的是那首詞。開始的時候，眾人還不在意，畢竟這開頭解決算不上多好，可隨着接下來的句子出現，沒等上半闕唱完，園中的眾人便沒有任何的交談之聲，有的只是驚訝、震撼和着迷。

在場的眾人不說是文壇大家，但也是有文學底子的，更別說還有不少讀書人。在聽到「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時候，便意識到這首詞意境之大。

這三句，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寥寥三句，便讓人心中描繪出一幅令人震撼而又嚮往的仙宮氣象。這裏依然在寫中秋月景，讀者可以體會到月亮的美好，以及月光的寒氣逼人。

這一轉折，寫出詞人既留戀人間又嚮往天上的矛盾心理展露無疑。

楊凝式也是聽到這句開始變得神色凝重起來，他雖說不擅長寫詞，但詩詞不分家。僅憑這幾句，他便感覺到了作詞之人心中的大家之氣，什麼時候太原有這麼厲害的文人了？

隨着下闕的出現，眾人更是震驚不已。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楊凝式喃喃地重複著最後兩句，望着還沉浸在其中的眾人，微微點着頭，過了好一會兒，嘆氣道，「這是首好詞啊！」

「的確是好詞，恐怕是今晚詩會最好的一首中秋詞了。」

「恐怕不止！這恐怕是有詞以來，最好的中秋詞了。」

在場的讀書人也不都是酒囊飯袋之人，細細一品，便發現了這首詞的精妙之處。

當然，這裏指的是詞，卻不包括詩。畢竟唐詩的強大不是吹出來的，中秋又是重要節日，寫中秋的唐詩卻是很多。

李白的「床前明月光」、「舉杯邀明月，對酒成三人」，白居易的「西北望鄉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張九齡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等等，可都是寫中秋明月的千古詩句。

即便是不懂詩詞的人，也能聽出這首詞的意境深遠、仙氣飄飄。

「敢問秦娘子，這首詞是誰所作？可否引薦一二？」沒等楊凝式開口，在場的讀書人中便有人高呼。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文人遇到太強的人，自然是崇拜不已。

秦姑娘聽了有些猶豫，畢竟這首詞的作者身份特殊。

她下意識側過頭看向瓊王，後者點了點頭，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反正參加夜宴的人都出宮了，這首詞肯定會傳遍太原城。

不知道什麼時候，瓊王離開了雅間，而是來到離舞台有些距離但又能很清楚看到舞台的長廊處站着，外圍則有親兵護衛。雖說瓊王是參加宴會直接趕來，但在途中就換了一身便裝，雖說沒有親王的標誌，但那一身名貴絲綢所做衣裳也足見其身份尊貴。

見瓊王不介意，秦姑娘這才轉過身，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對眾人解惑，「諸位，這首詞是今夜晉陽宮夜宴所出。。。由當今聖上所作！」

下面的人開始聽到是晉陽宮夜宴的詞，雖說驚訝，但不少飽學之士出席了夜宴，倒也能理解。可聽到作詞的是聖上后，眾人一下就愣了。

一時間，眼中的氣氛有些詭異，太安靜了。

聖上所作？

上一次聽到聖上作詞是什麼時候來着？對了，是上元節夜宴，作了一首《青玉案·元夕》，讓當夜所有的上元詞黯然無色。

可以想像，今夜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傳開后又會是什麼場景，誰還敢再作中秋詞？

「原來是聖上佳作，也只有聖上才能寫出那種仙靈之境！」

在眾人驚訝的時候，楊凝式突然起身對着晉陽宮方向微微行禮，然後便有了這麼一番言論。

「對，聖上才華橫溢，乃當世第一詞人！」

「中秋詞，自聖上《水調歌頭》后，無人敢提筆！」

。。。

有了楊凝式的帶頭，現場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活躍起來，即便聖上不在此處，他們也都極盡肚中恭維之詞。

至於去點評這首《水調歌頭》？誰敢當場細細點評？

園中的這些青樓花魁們也都眼冒星光，聖上對於她們而言，有些遙遠。但聖上的詞，卻是她們爭相追捧的對象，趨之若鶩也不為過，如今這《水調歌頭》一出，她們後面彈唱曲目就得增加一首了。

可惜她們這樣的身份卻是配不上聖上那尊貴的身份。

相比於其他人在拍聖上的馬匹，楊凝式卻有些疑惑。

這首詞若真的是聖上在今夜的宮中夜宴所作，怎麼會這麼快傳出來，秦姑娘不過一個青樓歌妓，怎麼會這麼快知道？

楊凝式的眼神看向四周，最後順着秦姑娘的視線，看到了遠處的一處長廊中。

他看到了一個熟人，一起跟他歸唐的李詹。

當他看清李詹旁邊那人時，身子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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