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重回河西（三）

當然平夏部運氣不太好，接連幾次大戰損失太多族中青壯。

照理說休養生息幾年、甚至十年，實力是能恢復的，誰知道碰到李柷，很快平夏部就被李唐朝廷一鍋端了。

族中大部分族人被分散在各州，也有不少逃到了靈武以及之前的歧國境內。

如今吳司馬所說的這個大部落，其實就是在那之後開始崛起的。

這個部落的崛起其實還是李唐朝廷和靈武促成的。

先是李唐朝廷平定了平夏部，拆分了這個黨項最大的部落；其次便是李唐朝廷和靈武節度使聯手除去了東山部在鹽州境內最大的那一支。

加上韓洙擔任鹽州刺史后，跟當時的綏州節度使也都在清剿各自境內不聽話的黨項部，於是乎不少黨項族人逃到了靈州、鹽州和慶州的交界處，本來之前只有一萬多部族的那個部落一下成為了擁有四萬多部族的大部落。

加上另外三個人數破萬的黨項部落，這四個部落就佔據了整個靈武境內黨項人的七成。

一個靈武鎮，有十餘萬黨項人，這本就是一個隱患。

在這之前，韓遜有着較為強大的軍隊，黨項內部也不團結，有的親近靈武，有的親近李唐朝廷，還有的親近吐蕃。

之前韓遜被吐蕃軍隊伏擊，損失慘重后，靈武境內的黨項人就開始起了心思。

「四萬多部族，豈不是意味着有一萬餘青壯？」李存進有些猶豫。

對於游牧民族來說，有多少青壯，就意味着有多少士兵，畢竟他們是全民皆兵。

「李都督說的是，如今靈武的亂局，主要就是這個黨項部落在背後煽風點火。而且還聯合了其他黨項、回鶻等小部落，全部軍隊可能有兩萬多人。」吳司馬解釋道。

這就是韓遜最後不得不向朝廷求援的原因，兩萬多騎兵，這已經超出了靈武的軍隊。僅憑靈武自己，很難平定這次動亂。

「其他幾個黨項大部落呢？有什麼動靜？都是什麼態度？」李存進詢問道。

「另外三個過萬的黨項部落。

一個在靈州以北上百裏外，位於靈武節度使和安北都護府的交界處，對朝廷和靈武並無不敬之處；

第二個在鹽州以北、靈州以東，目前態度不明，不知道是否參與這次騷亂；

第三個在靈州以西數十里，跟靈武的關係不錯，其首領的一個女兒是節帥的小妾，靈武的戰馬近半來自這個黨項部落，靈武也有一些騎兵就是從這個部落徵召的。

除了這三個較大的黨項部落外，其他黨項諸部人都不多，只有幾千人而已，基本上各自為政或者依附靈武、或者依附幾個大部落。」

聽到吳司馬的介紹，李存進大致知道了如今靈武的情況。

靈武境內的部族中，以黨項人為首，而黨項人中又以那個三州交界處、自稱東山部正統的部落最為強大。

加上靈武軍隊慘敗於吐蕃軍隊之手，這個部落就挑唆其他小部落起來反抗靈武節度使。

他若想解決靈武如今的亂局，自然是要把出頭鳥給打掉。主要最強的這個部落被打趴下，其他部落自然會老實。

「吳司馬可否派一些嚮導給本都督？熟悉那個黨項部落的，本都督要去端了它。」李存進思索了一會兒，便想打定了主意。

吳司馬有些驚訝，連忙道，「李都督，那個黨項部落本身就有上萬騎兵，若是加上那些小部落，就有兩萬之多。

僅憑李都督手中的兵馬，是不是有些單薄？不如下官派人跟節帥彙報，聯合出兵或許更為妥當。」

「不行，等你彙報了，黨項人都知道了本都督來了。本都督有五千精銳，又是一人雙馬，若是長途奔襲，不到兩日便可殺到它的聚居地。

難道吳司馬認為那些連像樣盔甲都沒有的人，能是本都督麾下禁軍鐵騎的對手？」李存進敢這麼做，自然有他的底氣。

真以為這個突然崛起的東山部分支，能跟當初的平夏部相比？

好歹人家平夏部還是通知了夏州節度使多年，有不少工匠，裝備這些也不算差。可三州交界處的這個東山部分支，最近幾年才崛起，冶鍊技術也不行，去哪裏給士兵打造像樣的盔甲？

吳司馬雖然擔心，可想到朝廷禁軍那精良的裝備和以往戰績，或許還真的能打黨項人一個措手不及。

李存進部就在宥州休息了三天，然後在吳司馬派的嚮導帶路下徑直殺向最近跳的很兇的那個黨項東山部分支。

因為這個分支居於暖泉湖附近，所以也叫暖泉部，用於區分三個都自稱東山部正統的黨項部落。

之所以叫暖泉湖，是因為這個湖是由地下泉水形成，而且水溫常年保持在二十度上下，即便是冬天也不結冰，加上有河流經過，自然就成了水草豐盛之地，適合放牧。

。。。。。。

這些日子，作為暖泉部首領的拓跋思明心情很不錯，他覺得自己有機會入主靈州，跟當年平夏部一樣，統領一鎮之地。

暖泉部只是別稱，但東山部分裂的三大分支部落因為地處不同州，所以就有不同的稱呼。

被滅掉的拓跋思宏部，一般叫作鹽州東山部；還在慶州東山部最初被李唐招安祖地的叫作慶州東山部；暖泉部因為大部分活動區域在靈州，也被叫作靈州東山部。

三部中，其實最開始是居於慶州祖地的慶州東山部最為強大，能佔着祖地不走，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不過後來衰落了，反倒是被鹽州東山部超過。

拓跋思明統領的靈州東山部本來最弱，但因為平夏部和鹽州東山部的覆滅，不少族人逃到他這裏，於是靈州東山部實力暴增，儼然成了靈武境內最大的一個部落。

若還是之前的實力，他肯定不敢去反抗韓遜，但如今自己族中青壯過萬，加上依附的小部落，最多能召集兩萬多騎兵，就不甘於繼續被靈武節度使壓着。

剛好前不久韓遜因為涼州和吐蕃人交惡，並且被吐蕃人伏擊，損失七千步騎。韓遜一下損失了可以震懾靈武境內各部的實力，於是他趁機挑唆靈武境內的各部族起來反抗。

局勢越亂，對他越有利，甚至他還親自下場，率軍襲擊了靈武不少軍鎮。

但他不知道的是，唐王朝已經派出援軍來平定靈武的亂局。

當唐軍五千鐵騎殺來時，他還在睡夢之中，兩邊是前些日子從靈武軍鎮中搶來的漢人女子。昨夜大展雄風的他，有些勞累，需要好好休息。

清晨，在茫茫的草原上，一支精銳的騎兵正在一處山坡上列陣。這支騎兵人數只有五千人，但人人披鐵甲，而且一人雙馬，統一手持一丈有餘的長槊。

此時的禁軍騎兵，還不足以跟盛唐時期的騎兵比肩，但在裝備上也沒差多少。

一名禁軍騎兵廂騎兵，除了雙馬外，配備的武器有馬槊一、圓盾一、弓弩一、箭三十、橫刀一，基本上是參照盛唐時期的騎兵相比。只是在戰馬的具裝上，禁軍騎兵還未普及。

在這五千騎兵前方的十數里處，就是靈州東山部的核心族地，整個族地圍繞着暖泉湖，最中間的無疑就是部落高層。

清晨，大部分靈州東山部的族人還在睡夢之中。

李存進冷冷一笑，然後舉起長槊，大吼一聲，「殺！」

五千騎兵、上萬戰馬的奔騰足以使大地產生震動。

當一名名裝備精良、渾身煥發着濃郁殺氣唐軍騎兵出現在數裏外時，靈州東山部的族地內頓時驚恐萬分：女人們的尖叫聲、幼童的哭喊聲響徹部族營地。

大量的人都處於睡夢中，聽到這動靜后，都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起。勇敢一點的男子赤著身子，拿起武器就開始準備迎敵；膽子小的則是喚醒妻兒，然後就騎馬奔逃。

之所以唐軍能悄無聲息地殺到靈州東山部的核心族地，是因為沿途的各個中小部落都被李存進屠了，無一倖存。

亂世當用重典，不殺狠點，這些部族不知道害怕。

所以當李存進率領麾下鐵騎對靈州東山部發起進攻的時候，很多人都反應過來。

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哪裏來的騎兵。

聰明一點的猜到是唐軍，可也沒想到唐軍會突然殺到他們的大本營來。

五千唐軍騎兵如狂風般衝進了黨項靈州東山部的族地，手中長槊挑飛一個個反抗的黨項男子。對於婦孺和老人，唐軍騎兵直接忽視了，對他們有威脅的是那些青壯男子，所以不管那些青壯男子是否拿起武器，都是唐軍斬殺的目標。

唐軍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匆忙應戰的靈州東山部騎兵根本不是唐軍的一合之敵，大量人連被斬落於馬下的資格都沒有。

不對稱的屠殺，正在上演。

「不用管其他，一個團的騎兵跟本都督來，先去殺了黨項人的首領！」李存璋大吼道。

靈州東山部首領的大帳很好認，因為上面有着一頂不一樣的狼旗，正在迎風飄揚，特別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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