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重回河西（四）

在李存進帶着麾下騎兵和繳獲抵達靈州后不久，一支千餘人的騎兵卻是來到了靈州東山部的族地。

這支騎兵並不強大，穿着各種皮毛製作而成的衣物，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看上去也不像是一支強大的騎兵。

在他們面前，就是讓人羨慕的暖泉湖。

誰都知道這裏水草豐盛，但一直被被譽為靈州東山部的暖泉部佔着。

前些年，倒是有不少部落眼饞，也發生過衝突。可最近四五年，靈州東山部快速發展，不僅吸納了從鹽州、甚至夏州來的黨項族人，還趁機吞併了周邊不少部落，儼然成了靈武境內最強大的部落。

不過這個強大，有些虛浮，面對靈武節度使韓遜，依然不敵。但誰也不敢否認拓跋思明是靈武境內，僅次於韓遜的第二大實權人物，靈州東山部也是僅次於靈武節度使的第二大勢力。

可這幾年風頭無兩的靈州東山部就這麼被滅了，族中青壯基本被殺絕，就連老頭都沒放過。整個幾萬人的部落，就剩下了兩三萬婦孺，這在草原上，那就是其他部落嘴邊的肥肉。

拓跋歸帶着族中騎兵抵達之時，唐軍已經撤離，靈州東山部那些戰士的屍體已經被掩埋。雖說成年男子基本戰死，但還是有漏網之魚，婦孺們也沒跑完，自然得哭乾眼淚，收拾殘局。

對於突然到來的這支騎兵，靈州東山部剩下的人都麻木的看着那些人，愣了一會兒，又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根本不管突然而至的這些人要幹什麼。

就算是對她們不利，她們也不會反抗。

在草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一般不會殺婦女，那是要用來給部落繁衍後代。

很快有一隊騎兵沖入了靈州東山部，過了兩刻鐘才出來，再次來到了拓跋歸的身邊。

拓跋歸就是那個靈州以東、鹽州以北的那個人口過萬黨項部落的首領，這個部落也被叫作陶勒部，屬於黨項的一支。說是人口過萬，但族中戰士也有三四千人而已，常備的只有千餘人，就是他現在率領的這些。

「啟稟首領，查清楚了，的確是唐軍做的，大約幾千人。暖泉部差不多一萬六千多人，基本被殺，高於車輪的男丁幾乎被殺絕，唐軍此次做的有些狠了。」前去打探情況的百夫長策馬立在拓跋歸面前彙報著情況，言語間流露着對唐軍的不滿。

再怎麼說，靈州東山部也是他們黨項目前最大的部落，可唐軍居然屠光了整個部落高於車輪的男丁。

「閉嘴！」拓跋歸被嚇了一跳，連忙喝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拓跋思明那是自己找死，暖泉部有如今結局，那是他活該。真以為靈武好欺負？

別忘了，靈武註定還是大唐麾下的藩鎮。

唐軍能擊敗契丹和平夏部，足見其強大。拓跋思明這個蠢貨，不悄悄發展，反而去當出頭鳥，唐軍屠了暖泉部，就是要殺雞儆猴，震懾我們這些部落。」

拓跋歸心裏也對這種較為殘忍的屠殺不滿，但他卻不會為暖泉部出頭。先不說他有沒有這個實力，就算有，他也不想跟大唐交惡。

僅僅是幾千騎兵，就屠殺了一個擁有一萬多戰士的暖泉部。他的那個部落，一共才三四千戰士，跟唐軍作對，不是找死嗎？

拓跋思明是活膩了，他可還想多活幾十年。

「首領，如今暖泉部沒有成年男子，我們是不是趁機把這些婦孺帶回去？」旁邊有個百夫長看着遠處的暖泉部，有些心動。

婦孺是草原上最寶貴的財富，若是能把這幾萬人帶回去，他們的部落將得到極大的發展。

「這個。。。」

看着遠處的暖泉部，拓跋歸有些心動。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天邊傳來了動靜，然後他便看到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出現在了暖泉部。

這支騎兵打着唐軍的旗號。

或許是發現了拓跋歸這一千餘騎兵，唐軍騎兵正在列陣，但很快從唐軍騎兵的隊列中出來兩名騎兵朝着他們飛奔而來。

拓跋歸讓手下的人稍安勿躁，這個時候可不能得罪唐軍。

沒一會兒，兩名唐軍騎兵抵達陶勒部這一千多騎兵面前，高聲喊道，「前方是哪個部落的騎兵？」

拓跋歸當即策馬上前，對着為首的唐軍騎兵說道，「在下是拓跋歸，黨項陶勒部的首領。」

「陶勒部？你們怎麼在這裏？」顯然，為首的唐軍騎兵知道陶勒部，言語間保持着高度戒備。

陶勒部距離此地不算遠，但也不近，差不多兩百多里，出現在這裏肯定不是巧合。

「我們只是聽說這裏發生巨變，以為是吐蕃人來襲，前來打探情況。」拓跋歸自然知道這裏是唐軍所為，但他不會這麼說，這個時候可不能被唐軍抓住把柄。

「打探情況？」那名唐軍騎兵狐疑地看了看拓跋歸和其身後的騎兵，充滿忌憚，「暖泉部首領拓跋思明勾結吐蕃，已被朝廷禁軍斬殺，此地將設立暖泉軍鎮，你們陶勒部若是無事，請儘快返回駐地。

這些日子朝廷要鎮壓各地叛亂，若你們被當作叛軍，可不要怪在下沒有提醒。」

拓跋歸一聽完，臉色微變。

朝廷要鎮壓各地叛亂？朝廷禁軍？

難道屠了暖泉部的不是靈武鎮的兵馬，而是唐人朝廷的禁軍？

幾千禁軍騎兵就能屠了這麼大一個不落，可見實力之強，有可能不止這幾千騎兵。

想到這裏，拓跋歸一刻也不想多待，多事之秋，還是在部落里好好待着吧。

至於這數萬婦孺，他自然不敢惦記。

靈武節度使都要在這裏設立暖泉鎮，說明以後這裏就會成為大唐的一個軍鎮，這幾萬婦孺自然就得歸靈武節度使處置。

「撤，回部落！」

說完，拓跋歸手中馬鞭一揮，快速離去。起身後的陶勒部騎兵也有些疑惑，但很快就跟了上去。

而看着陶勒部的一千餘騎兵離去，為首的那名唐軍騎兵這才大鬆一口氣。就這麼一會兒，他後背已經濕透，只是面對拓跋歸，後者並未發現。

看來是禁軍騎兵的兇殘震懾住了陶勒部，否則不會這麼輕易離去。

陶勒部走後，陸續有一些中小部落過來打聽消息，可得知是唐軍屠了靈州東山部的所有男丁，這些中小部落嚇得直接轉身逃去。

而隨着這些部落的離去，靈州東山部被屠一事就在周圍傳開了。雖說手段有些狠，但方圓數百里的大小部落卻是被震懾到了。

前些日子，靈州東山部還鬧得挺歡，沒想到轉眼就被唐軍屠了，一萬多戰士就這麼完蛋，其他部落哪裏還敢反抗。

。。。。。。

「啟稟節帥、李都督、少帥，陶勒部派人送來五百匹未閹割的駿馬和一千隻羊。」

「啟稟節帥，吐谷渾人派人送來一百匹馬、兩百隻羊。」

。。。

靈州東山部被滅的消息傳開后，靈武境內各個大小部落都派人送來戰馬和牛羊，其中不乏之前跟隨靈州東山部鬧事的部落。

「韓帥，你們靈武這麼富裕？這幾天下來，這些部落送來的戰馬都得有五千匹了吧？」

議事廳內，聽到又有人送來賠禮，李存進便開起了韓遜的玩笑。

韓遜一聽，有些緊張，連忙道，「李都督說笑了，這些都是李都督的功勞。這些部落送來的戰馬和李都督前些日子帶回的戰馬，韓某一定給李都督照料好。」

照料戰馬，聽着很簡單，其實耗費很大。

李存進前些日子從各部落繳獲的馬匹就有近兩萬匹，大部分是被閹割了的戰馬，加上這些天其他部落送來的戰馬，那就是兩萬多匹。光每天的草料都是個天文數字。

「韓帥可說錯了。」李存進一臉嚴肅道。

韓遜聽了有些疑惑，甚至在猜測是哪裏說錯了，還有些擔心。

李存進繼續道，「這些戰馬是為朝廷照料好，可不是為李某。李某知道靈武這段時間損失不小，特為韓帥留下三千戰馬用於重建騎兵，在這靈武，想要震懾住各部落，需要一支實力不弱的騎兵。

至於其他的戰馬，留下五千匹閹割了的戰馬，剩下的還得麻煩韓帥派人護送至宥州，交由朝廷。特別是那些沒有閹割的馬匹，更為重要。」

被閹割的馬匹只能用來做戰馬，要麼是騎兵的坐騎，要麼是用來馱運貨物。可沒有被閹割的馬匹就不同了，可以用來作為種馬，放到太僕寺的牧場，為朝廷培育戰馬。

韓遜聽了才知道是這些事，便放心多了，連忙舉起手拱手說道，「李都督放心，這些事本就是韓某的職責。」

他沒有問李存進留下五千匹戰馬乾什麼，這不是他能干涉的，所以就裝作不知道。就算李存進有私心，那跟他也多大關係，自己沒必要去多管閑事。

商談后戰馬處置事宜，一旁的韓洙卻是有些着急，連忙開口詢問李存進，「李都督，如今靈武的亂局基本平定，不知涼州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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