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重回河西（七）

河東道，汾州，陰地關。

一支大軍正在這裏駐紮，綿延不絕的帳篷，分佈在陰地關內外。

這支大軍正是李柷南巡的軍隊，由一萬五千左右龍武軍、三千神機營和一千錦衣衛組成。

對於外出巡視，李柷早就有這個打算。

之前除了親征幽州外，他並沒有離開過太原府，這樣的後果就是他對如今的朝廷境內的情況並不了解。

他需要知道現在民間是什麼情況，所以才有了這次南巡。

這次南巡，依然是由張承業擔任太原留守，但李柷帶上了淑妃李貞儀、修媛楊氏、婕妤靜兒、才人符英以及瓊王夫婦。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大臣。

南巡的終點是河中府，所以中間耗費時間並不會太長，計劃是兩個月。

如今大戰剛剛結束，朝中也無大事，正是南巡的好機會。而朝中大臣也並未太過反對，因為河中這邊並沒有多大的危險，而且聖駕一行還有將近兩萬禁軍隨行，足以確保安全。

「陛下，這裏就是陰地關，曾經李克用時期控制的河東跟偽梁的交界處。在陛下一統河東、河中后，這裏就漸漸荒廢下來，但汾州依然在這裏駐紮了五百士兵，用於巡視關內外，以防盜賊肆虐。」

陰地關城頭上，作為汾州司馬的張琛正在恭敬地給李柷介紹着腳下這關隘的一些情況。

看到張琛在那裏侃侃而談，一旁的汾州刺史卻是有些吃味。後者知道張琛是樞密使張承業的侄兒，背景深厚，又在去年跟契丹作戰中立下功勞，才調到汾州擔任司馬。

其實在早些年，司馬並無較大的實權，更是在貶官的詩文中經常出現。

就像白居易在《琵琶行》中說的江州司馬就是他自己，因為宰相武元衡被刺殺一事被貶至江州擔任司馬。

不僅是州司馬沒有實權，州長史、州別駕也是如此，而長史、司馬和別駕都屬於上佐官。他們沒有職權，朝廷往往以其品高俸厚安置閑散官員。但是如果刺史缺員，上佐官可以代理州事。

但李柷掌權后，為了削弱刺史的權力，除了別駕外，長史和司馬都開始有一定的權力。

長史開始掌管一部分民政權力，司馬則是掌握一州軍隊和軍用物資。

一定程度上，長史和司馬都分了一部分屬於刺史的權力，成為有着實權的副職。

李柷看着這關隘，不禁想起什麼，「『大順元年，李克用拒王師於陰地，三戰三捷』，就是這一戰，打掉了先帝時期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禁軍，不然我大唐何至於此。」

張琛聽聞，心跳不禁加快，當即附和道，「陛下言之有理，李克用此人桀驁不馴、對抗朝廷，實為國賊。」

反正李克用死了，其子嗣和後輩也都被聖上誅殺，不就是鞭屍嗎？張琛又不在乎。

而且他跟李克用、李存勖父子也有矛盾，這個時候更不會為死去的李克用說好話。

「啟稟陛下，李克用此賊對抗朝廷，死不足惜。幸好有陛下力挽狂瀾，救大唐於危難之中，這是大唐的幸事，想必先帝得知，也會很高興。」旁邊的汾州刺史不想一直被張琛搶風頭，便趁機恭維了一番。

汾州刺史其實也是經歷過李克用時期的官員，年齡不小，今年已過六十。幸好在李柷和李存勖爭鬥的時期站對了位置，這才由長史提拔為刺史，至今已有兩年。

「李克用還是有些功勞，可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給大唐帶來了不少災難。」李柷點了點頭，算是蓋棺定論，不想在這個時候把李克用拖出來鞭屍。

就像他在除去李存勖時，也沒有把李克用拉出來鞭屍，人都死了，連後代基本都被他殺絕了，何必去做沒有肚量的事？

「陛下言之有理！」張琛連忙附和，想到刺史也在趁機拍馬屁，他眼珠一轉，便有了好主意，「陛下，陰地關附近倒是有不少動物，何不趁機打打獵？」

李柷看了一眼陰地關周圍的地勢，有些猶豫，但隨即點了點頭。

陰地關位於汾河的河谷地帶，兩側都是大山，所以這個地方位置比較險要。早些年朱溫控制河中之際，沒少攻打太原，這陰地關也算是為擋住朱溫大軍立了不少大功。

他此次南巡主要是想了解各地實際情況，大軍隨行，反倒是看不到想看的東西，或許出去走走好一些。

「李定江！」李柷突然喊了一聲。

「臣在！」李定江當即走近，并行禮道。

「派禁軍把東邊的方圓十里的山林圈起來，朕想去看看到底有沒有獵物。」李柷指著東邊那不時有炊煙出現的山谷地區，吩咐道。

「臣遵旨！」

說完李定江便欲離去，李柷看到汾州刺史和下面的縣令好像有些着急，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等等。記得不要侵擾當地的百姓，不要因為朕的狩獵，就趕走他們，也別讓人搗亂，明白了嗎？」

李定江連忙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謹遵陛下旨意。」

李柷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他只是想看看各地情況。他其實都能猜到有什麼情況，可沒有實地看看，就沒有多大的發言權。

過了一會兒，他才看向西邊，若有所思，旁邊的人基本不敢打擾，郭崇韜除外。

「陛下可是擔心河西的戰事？」郭崇韜湊過來，伺機問道。

這位聖上面前的紅人，自然對聖上的一些想法比較了解。聖上對河西很重視，不然也不會讓李存進率領禁軍前去平定，還設立涼州都督府。

此時聖上看向西邊，也就涼州了。

「你怎麼知道朕是在擔心河西的戰事？」李柷淡淡說道。

「臣胡亂猜的，河西乃隴西李氏族地，又是進出西域的重要通道，以聖上的雄才大略，定不會讓番邦之人佔領河西之地。

臣以為可以派一支禁軍前去河西，定能橫掃河西諸部。」郭崇韜趁機建議道。

「此時並不是大舉征戰河西的時機，再等等吧。」李柷搖了搖頭說道，「希望李存進不要讓朕失望。」

說完，李柷看了一眼西邊方向，便轉身下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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